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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撕裂

  雖然街上少了很多來往的私家車,但街面上的空車卻不少,而且因為車主在行駛過程中突然消失的原因,還造成了連環相撞的車禍,導致了路況擁堵的場面。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被七拐八繞尋小路劈捷徑的人工智能司機生生花了兩個小時才到了西城門。

  從車上下來后,聞老板不顧小乖的反抗,依然我行我素的將它夾在咯吱窩里,惹來了軒轅天歌不贊同并心疼的目光,但他卻完全不在意,且一臉驚奇地望著西城門口擁堵的無人車輛,咋舌道:“難怪方才那客車AI怎么說都不愿意送咱們出城了,這得長了翅膀飛過去才行吧。”

  “來的路上都擁堵成了那樣,這里是出入城口,想也知道會是個什么情況。”祁淵將袖口上的扣子隨手解開,又漫不經心地將袖子往手臂上卷了卷。

  今天出門的時候太急,他連外套都沒有拿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再加上他今天心血來潮地戴了一副無邊框的平光眼鏡,如今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卷襯衣袖子,一邊帶著幾絲懶散的神色,看上去真是端得一副斯文敗類的好模樣。

  聞老板最見不得的就是他這幅斯文敗類的樣子,有些牙疼地瞥了一眼他的作態,哼唧了兩聲沒吭聲了。

  但軒轅天歌卻十分愛看這個樣子的祁淵,特別是他右眼角下的那顆紅色小淚痣,平時看的時候就很是有些勾人,如今被眼鏡這么半遮半掩后,生生多出了一絲絲禁欲般的惑人。

  哪怕眼下還有正事兒在前面等著他們,軒轅天歌也忍不住多看了祁淵好幾眼。

  她和祁淵不算上今生,就只是前一世也癡癡纏纏了數萬年,數萬年的朝夕相處,彼此間早就培養出了默契,哪怕是一個細微的眼神,也能看懂彼此心中一閃過而的念頭。

  這邊她剛看過去第五眼,祁淵就抓住了她的目光,然后沖著她瞇眼一笑,不顧身旁還有聞老板那個大燈泡,祁淵就直接伸手攬過軒轅天歌,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喜歡看我這個樣子?那以后我就只穿成這樣讓你看個夠。”

  軒轅天歌的心跳快了兩秒,在下意識地想要點頭的時候,眼角余光突然看見了聞老板那一臉牙酸的神色,立馬醒盹了過來,她輕咳了一聲,不著痕跡地讓自己的耳朵離祁淵的嘴唇遠了一點兒,強行正色道:“別鬧,正事兒要緊。”

  祁淵不鬧她了,只低低地笑了兩聲,笑得軒轅天歌的耳朵尖瞬間紅了,忙不迭地掙開他的手,快步朝城門口走去。

  看著軒轅天歌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祁淵心情很好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世風日下......”聞老板看不過眼地橫了他一眼,一邊跟了上去,一邊搖頭嘆:“人心不古啊。”

  祁淵卻一臉不在意地跟著,理直氣壯地輕哼道:“我跟自己的媳婦兒說些私房話怎么了?倒是你,不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嗎?”

  聞老板被他嗆了一下,滿臉的臥槽,但他也知道比口舌之利自己肯定是比不過祁淵的,只能憤憤不平地小聲磨牙:“你也就裝得人模狗樣。”

  裝得人模狗樣的祁淵聽見了也不再搭理,心里卻在哼哼:我又不是人,自然得靠裝了。

  城外不比城內,因為出了城之后,除了城墻上那一排大燈,外面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出了城幾百米后,只能借著天上微弱的月光來分辨自己跟前的到底是人還是狗。

  不過三人剛一出城,就發現了異常。

  軒轅天歌站在黑暗里,回身看向身后的寧城,眉心輕輕蹙起。

  聞老板也一臉訝異地盯著身后,喲了一聲后道:“方才在城中的時候居然沒有覺察出來,寧城竟然被與世隔絕了?”

  這里所說的‘與世隔絕’的意思就是除了像軒轅天歌他們這樣的特殊人群專門來了寧城能夠進去外,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活物能夠進入城中,或者說找到寧城的所在。

  寧城雖然依然在這里,但它卻被從世間抹去,最后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人都會將這里遺忘。

  “別說在城里的時候我們沒有察覺,就算是之前從東城門進城的時候我們都沒能覺察到一絲異樣。”祁淵意味不明地笑道:“真是好手段啊。”

  難怪先前他們所乘坐的飛行器會受到莫名的干擾,最后令得飛行器只能緊急迫降。

  有人將寧城與世隔絕了,這是不想讓別的人發現寧城,亦或是不想讓別的人發現寧城里發生的事兒呢。

  但寧城分部的求援電話已經打了出去,雖然沒能把求援說完,六道總部也早就發覺了情況,也肯定會派人來寧城支援。

  都能大手筆的將整個寧城與世隔絕,動手的人又怎么會讓寧城分部輕易地將求援電話打出去?

  祁淵不相信這是他們的失誤,如今細細想來,倒像是故意讓寧城分部的求援電話打去了總部,又欲蓋彌彰的將求援電話中途掐斷,就像是故意引總部的人來寧城似的。

  若是故意將他們引來寧城,那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鳳凰......”祁淵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側頭看向軒轅天歌,正欲要說什么,但卻見軒轅天歌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能夠想到的事情,軒轅天歌自然也能想到,不過不管那些人將他們引來寧城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寧城數百萬的人他們必須要救。

  “先救人。”軒轅天歌不欲多說,眼下最緊迫的是把寧城中那些消失的人找到。

  軒轅天歌翻手間拿出了羅盤,借著天上羸弱的月光,她托著羅盤開始尋找龍脈所在。

  “他們故意引咱們來了寧城,這是一個陰謀。”祁淵沉聲道,“又用寧城中數百萬的人拖住我們,明顯他們的目標在別處。”

  軒轅天歌看著手中的羅盤,頭也不抬地道:“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寧城數百萬的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祁淵聞言臉色陰沉,轉身看向身后抬頭看著月亮的聞老板,他一把將人拽了過來,冷聲問道:“寧城地脈中孕養的小龍究竟在哪里?”

  聞老板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他趕緊伸手拍開了祁淵拽著自己領子的手,沒好氣地道:“你真當我什么都知道嗎?我要知道小龍在哪里,我早就說了。”

  祁淵不信任地盯著他,聞老板嘴角抽搐,認真而誠懇地道:“我是真不知道,我就算再不靠譜,也不會拿數百萬活生生的人來撒這個謊。”

  聞老板的信譽在祁淵這里基本已經變成了負數,他自己也很無奈,如今說真話都沒人相信了,他就差指天發誓了,“真的!這次真的是真的!”

  “那你還知道什么?”祁淵也沒太好氣,“要你還有什么用!”

  沒什么用的聞老板被懟得沒脾氣,他一臉訕訕地避開祁淵,挪到了軒轅天歌的身邊,探頭往她手中的羅盤上一瞅,然后轉移話題道:“那小龍只怕還沒有成為龍脈呢,只用羅盤怕是找不到,要不你換個方式找找?”

  正在移動羅盤的軒轅天歌聞言當即一愣,而后似恍悟了般,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似乎用錯了辦法,她一把將羅盤收起,也有些訕訕地為自己的錯誤找補:“怪我,我已經好些年沒用過這些了。”

  其實這也不是軒轅天歌的錯,自從她記憶蘇醒后,驅魔龍族的看家本事她向來是能不用就不用,倒不是她嫌棄什么,只是做了千千萬萬年的鳳凰,已經習慣了靠鳳凰之力來解決事情,長此以往的,對于術法一道上就難免有些疏懶了。

  聞老板聞言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意味不明地笑道:“鳳凰之力固然強大,可驅魔龍族的血脈之力才是這天地間最頂級的力量,既然已經身為驅魔龍族的傳人了,自家的本領還是不要太疏忽了。”

  突然被說教了的軒轅天歌有些尷尬,不過她有一點很好,就是很受教,哪怕被人當面說教再尷尬,她也不會梗著脖子硬是不服地找借口。

  一旁的祁淵斜眼看過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原本還想幫著懟聞老板幾句,就聽見聞老板又對軒轅天歌提醒了一句:“那小龍雖然不是真龍,但到底跟龍也扯上了一些關系,不如你用龍氣試著找找看。”

  軒轅天歌聞言后眼睛一亮,當即收斂了自身的氣息,然后將藏在識海里的龍氣釋放了出來。

  龍氣沖天而起,虛空中隱隱有龍吟聲久久不絕,隨著軒轅天歌有意的控制,龍氣向著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席卷了開去。

  “呀————!”

  原本被聞老板夾在咯吱窩里的小乖突然叫了一聲。

  在龍氣的籠罩下,小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有著什么一閃而過。

  除了聞老板,祁淵和軒轅天歌都沒有注意到小乖,聞老板垂眸看著它,嘴角若有若無地勾了勾,眸底神色深邃。

  下一秒,小乖咻地一下跳了出去,它本就黑成了一團墨似的,突然一下跳入黑暗中,幾乎都找不見它的身影了。

  聞老板廣袖一揮,點點星芒如影隨形地覆在了小乖的身上,在軒轅天歌和祁淵同時看來后,對二人淡淡笑道:“別看我了,跟著它去。”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軒轅天歌立刻意識到,小乖是找到了小龍的所在。

  軒轅天歌沒有遲疑,立刻身形一動,追著小乖而去。

  祁淵在跟上去之前,輕輕撩了聞老板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你讓鳳凰釋放出龍氣,究竟是為了讓龍氣去尋找小龍,還是為了讓龍氣刺激那毛團子,讓毛團子去尋找小龍?”

  聞老板悠閑地理了理寬大的袖袍,也意味不明地笑道:“誰知道呢。”

  二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然而同時轉開了目光,最后一個化作一抹殘影去追軒轅天歌,另一個則懶散地抖了抖袖子,一步跨出,轉而就消失在黑夜中。

  黑漆漆的黃沙荒土中,小乖帶著滿身的銀芒點點,一路沖著遠方而去。

  它似乎還擔心后面的軒轅天歌會跟丟了自己,在不斷移動的同時,還不忘沖身后發出一陣呀呀呀的叫喚聲。

  曠野中,夜風瑟瑟。

  這一路急奔也不知道奔出了多少里,直到一片黃土山丘暴露在月色下時,小乖終于停了下來。

  “呀呀呀——呀——呀呀————!”

  小乖蹲在一塊小土坡上,沖著身后追上來的軒轅天歌叫喚,一邊叫喚一邊支棱起了渾身的毛,仿佛在告訴軒轅天歌前面的山丘里有東西。

  其實不用小乖這么叫喚,軒轅天歌也知道那片山丘有東西了,因為隔著老遠,她都能瞧見山丘上方覆蓋的那一層紅芒。

  幾道破風聲掠至,軒轅天歌和祁淵站在了山丘邊緣,而聞老板也慢悠悠地從黑暗中一步跨了出來,正好站在了二人的身旁。

  小乖還在呀呀呀的叫喚,聞老板嫌棄它太吵,伸手一抄,又將它拎回來夾在了咯吱窩里。

  借著天上的月光,三人同時往前方看去,只見這個山丘下面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土坑,而且從邊緣的土層來看,整個大坑還是自然形成的并不是人為造成。

  聞老板夾著小乖,朝坑底探頭探腦,而后語帶歡快地喲了一聲,道:“好大的坑,埋個幾萬人都是盡夠了,可要是埋上數百萬人,這得一層一層地鋪上個好幾輪吧。”

  軒轅天歌眉心猛地一跳,被聞老板這話說的有了畫面,立刻惡寒了一下。

  祁淵陰測測地睨了聞老板一眼,陰測測地道:“你是瞎了還是瞎了?這坑是用來埋人的嗎?”

  這坑自然不是用來埋人的,且坑底還露出了極其復雜而扭曲的紋理,明顯是地底的地脈露出的冰山一角。

  小乖帶著他們找小龍,一路找來了這里,且這山丘上方蓋著一層不祥的紅芒,一看就知道那小龍肯定就纏在這地底了,聞老板還非要說些廢話,祁淵好險才忍住一腳將他踹下坑底的沖動。

  聞老板沒察覺出祁淵心里對自己的惡意,他摸著下巴望著坑底,對二人問道:“你們說,寧城消失的那幾百萬人,是不是就在這下面?”

  軒轅天歌臉色微變。

  聞老板當沒瞧見似的,他自顧自地摸著下巴又道:“你們又說,這下面又不通風又不通氣兒的,他們還活著嗎?”

  這回沒等他的話音落下,軒轅天歌就唰地一聲掠了下去。

  聞老板盯著下面不吭聲了,他緩緩地將雙手抱在胸前,再把咯吱窩里夾著的小乖也抱在了胸前。

  祁淵忍無可忍,終于一腳踹了過去,怒道:“真尼瑪的深沉呢!知道人在下面還不下去幫忙救人!!!”

  聞老板一時不察,被踹下了坑底。

  祁淵黑著一張臉,跟著跳了下去。

  不過根本就沒用上他倆,他倆才剛剛下了坑底,比他倆先下了的軒轅天歌就已經動手了。

  刺眼的金光從地坑沖天而起,緊隨而來的還有一聲嘹亮的鳳鳴。

  聞老板險險地穩住身形在坑底站穩,就被這金光給晃得眼花,他嘶地一聲閉上了眼睛,聽著那不絕于耳的鳳鳴聲,苦大仇深般地道:“先前我就跟這丫頭說過的,不要動不動就用她的鳳凰之力,她不是虛心的接受了嗎?怎么這會兒又用上了?這么晃眼的金光,她是想要閃瞎誰呢!?”

  祁淵落在他身邊卻沒有閉眼,反而還睜大了眼睛盯著金光的中心,在那里,一只巨大的鳳凰虛影破光而出。

  鳳凰展翅,仰天長嘯。

  一雙利爪帶著勁烈的罡風嘭地一聲掀飛了地面,而后再猛地用力一劃拉,直接在坑底劃拉出了兩道又寬又深的地縫。

  祁淵目瞪口呆,一言難盡地喃喃:“我家鳳啾啾是越來越暴力了。”

  生生將大地給撕裂,撕裂出的地縫直通地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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