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寧城郊外。
在軒轅天歌和祁淵離開不久后,聞老板獨自盤坐于半空,以他為中心,撐起了一個巨大的光罩,如同天羅地網般,不斷地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與此同時,遠在西南、北方、南方的大圣三人也同時坐于虛空,鎮守在了那個巨大的血陣之下。
長明山的軒轅山莊內,般若似有感應,在最初的震驚之后,他平靜地一笑,望著遠方天際的血色,又回頭對著不遠處的姐弟二人笑道:“看來你們的準備著實很充分,甚至連一線生機都在你們這一方。”
他細細瞇眼感受著體內的勃勃生機,忍不住又一嘆,“哪怕天道都已經消失了,居然還留下了這么一個后手,這倒是我始料不及的。天道對眾生總是這么厚愛,可偏偏就對我噬魂一族毫不留情......”
般若睜開眼,臉上雖然依然帶著笑容,眼底卻一片寒意,他低低冷笑了數聲,話音中夾帶著冰霜:“我噬魂一族乃受天地應運而生,但凡生于這片天地中的生靈皆是自有定數,可天道作為這片天地的命運,卻憑自己喜惡擅自斬斷我族氣運抹殺我全族,這就是天理?天要亡我,我偏要活著,什么狗屁的天命定數,天道自己都逆天而行了,還有什么資格掌控所有生靈的命數?天道不容我族,那我就毀了這個天地,重新創立新的天地。”
隨著般若的話音一落,他的體內頓時有著一個磅礴的力量開始急速龐升,而在同時,天空上的那幾個血陣居然也開始加速擴張,抽取過來的生機也源源不斷地涌入了般若的體內。
“創立新的天地?”
紫眸女子一把推開弟弟,腳下倏地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紫色騰圖,濃郁的紫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光芒的籠罩下,她的體內也升騰起了一股駭人的威壓。
女子隨意地一撩長發,紫眸中的凌厲逐漸攀升,她看著般若,冷笑道:“說要重新創立新天地的家伙你并不是第一個,可在你前面的那兩個卻誰都沒有成功。一個被永鎮歸墟再無翻身之地,而另一個道現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你這第三個...應該要引以為戒才對,免得也落得前面那兩個一樣的結局。”
般若盯著她腳下的那個巨大的紫色圖騰,挑眉笑了:“洪荒妖神印?我道是誰,原來是妖族的那位妖龍尊主。當年你族帝君被天道強行抽去神魂去轉世,妖族也因此大亂了好些年,險些連你這位尊主都被拉下馬。天道如此算計你族帝君,結果你們妖族不僅不記仇,居然還都乖乖天道的身邊狗?哈哈哈...這就是生于洪荒的妖族嗎?可笑,當真是可笑!”
“放你/娘/的狗屁!”
妖族尊主緋辭聞言怒罵,虛空仿佛傳來了一聲龍吟,只見她的身形猛地消失于紫光中,繼而在狂風呼嘯里,天空中出現了一條遮天蔽日且長著一雙龍翼的紫金巨龍。
巨龍一雙紫色龍瞳惡狠狠地盯著般若,沉聲道:“你少他娘的在這里危言聳聽,我妖族生于這片天地,就是這天地中的一員,天地之危,眾生之責。當年天道拿我族帝君神魂轉世,說到底也是為了這片天地,也是為了這天地中的眾生,我妖族就算再嫉惡如仇,也分得清是非黑白......”
不等緋辭把話說完,紫眸青年的體內也沖出了一道紫光,他打斷了緋辭的話,接著道:“至于你們噬魂族...天道要滅你們哪里有不對的?你噬魂族誕生于天地中卻以吞噬別人為生,但凡你族中有一人心存善念,你族也不會落得被滅族的地步,天道當年不滅你們,就是天地和眾生的劫難,你們噬魂族被滅族,追根究底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青年話音一落,身形也同樣消失,而后天空中又多出了一條長著巨大雙翼的紫金色巨龍。
兩條巨龍盤恒在空中,幾乎將這一方天幕完全覆蓋。
般若瞇眼打量著青年所化的紫金巨龍,淡淡道:“我聽說神族之主的本命契約者乃是一條上古妖龍,看來傳言有誤,妖龍的確是妖龍,卻并不是上古妖龍,而是洪荒妖龍。”
他目光輕輕掃過二龍,又道:“難怪會是姐弟倆,原來當年妖神的守護獸應該是兩條洪荒妖龍,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既然是親姐弟,怎么你這做弟弟的卻沒有在妖族長大,反而到了那位神族之主的身邊?”
青年也就是月笙——龍尾一擺,張口就道:“關你屁事!”
般若聞言也不生氣,他眼含意味地看著姐弟倆,哪怕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他也依然一派從容,“是被分開了吧?雖然我族這些年一直隱匿不出,可關于各族各界的消息卻還是知道一些的,我依稀記得當年妖族尊主曾經滿大荒的尋人,聽說是丟了一枚還未孵化的龍蛋。”
般若笑了笑,意味深長:“尊主并未有伴侶,那丟失的龍蛋也就不會是尊主誕下的,不是親子那就是親弟了。可是尊主,你可曾想過,當年在妖族,究竟是誰才會有這么大的膽子去偷走你的親弟?又是誰能夠做到連你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尚未破殼出生的弟弟偷走?”
緋辭目光一閃,看著般若并未開口。
般若卻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諷刺:“在親弟丟失的這千萬年里,尊主可是日日自責,每當午夜夢回時,也曾擔驚受怕?你族帝君被強行抽取神魂轉世這個仇你可以不計較,那親弟被天道偷走的這個賬,你也要忍下來嗎?你們口口聲聲說天道為了蒼生,為了蒼生可真是個好借口啊,好到不折手段都可以讓受害者都不去計較。”
當年弟弟在蛋中被偷走,緋辭尋遍了妖域都找不到,十多年前在神族找到弟弟后,緋辭也不是沒在心里細想過當年偷走弟弟的究竟是誰,但最后都因為重新找到弟弟的喜悅而被沖淡。
緋辭不是不計較,她只是懶得再計較,因為沒有什么比再見到一個活生生的弟弟更重要,何況弟弟丟失的這千萬年里,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造化,再去計較這些也沒什么意義。
但不計較是一回事兒,可緋辭的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會不痛快,只是她不愿意說而已。
如今被般若這么突然說了出來,緋辭頓時沉默了下來。
般若似笑非笑地看著沉默下來的緋辭,笑容中的嘲諷明明白白——看,天道就是這么不折手段、不講情理,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天道可以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他甚至都不會關心你們究竟愿意不愿意,這就是天道,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要護著的天道,多么可笑?何其可笑?
“姐——!”
見緋辭沉默不語,一旁的月笙卻急了,他是真怕緋辭被般若的這番妖言惑眾給動搖了。
月笙龍尾一擺,迅速纏住了緋辭的龍尾。
“姐!”月笙龐大的身軀挨了過去,沉聲道:“你不會真信了他的鬼話吧?”
緋辭沉沉地看了月笙一眼,一偏龍頭將月笙靠過來的腦袋給頂了出去,她盯著般若,沉聲問道:“所以呢?你想告訴我當年是天道偷走了我弟弟,然后呢?”
般若看著她哈地一笑,不可思議地道:“然后?還有什么然后?天道不折手段做下的事情多著呢,你瞧現在他不是遭報應了么?天道在十多年前就消失,如今留下一線生機等著回歸,這不是最好的報仇機會?尊主難道真想要天道回來?若是天道回來了,天地眾生又得受它束縛,屆時這片天地又會變成天道說二不一,天道想如何,就會如何,天道之下的眾生沒有誰能反抗,也沒有誰敢反抗,一旦反抗了它,就會天道不容,輕者在天罰之下灰飛煙滅,重則連你一族都連根拔起。”
般若一雙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緋辭,眼底帶著無盡的誘惑,“這是何必呢?眾生平等,在天道下的眾生就沒有平等的。沒有天道,天地眾生就以自己為主,有了天道,天地眾生就得以它為主。我在人間界隱匿了這么多年,雖然不太喜歡人族,但卻不得不贊一句人族中的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話真是一點兒都沒錯,天道當年的所作所為,可不是將我、還有你等當做了芻狗嗎?既然如此,我們何必還需要天道?你我同天道都有著仇怨,何不聯系阻止它的回歸,還天地眾生一個真正的公平自由?”
“你放......”月笙一聽他這話,張口就要罵。
可緋辭卻在他張口的同時又偏頭撞了他一下。
月笙氣急:“姐————!”
緋辭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斥道:“安靜一點。”
又看向般若,淡淡問道:“阻止天道回歸?你想怎么阻止?”
般若一笑:“毀了一線生機,毀了這片天地。”
緋辭冷笑又問:“你以為只憑這樣就能阻止天道回歸?”
“這些自然不夠。”般若意有所指地垂眸看向了下方,在那里還站在軒轅家的幾兄弟,笑吟吟地道:“還有天道留在這天地間的血脈,只要這些一起毀了,天道自然再也回不來了。”
“那你是不是忘了,天道血脈可不止下面那些?”緋辭嗤道:“神主和梵主也是天道血脈呢。”
“一起毀了不就好了。”般若輕飄飄地道,仿佛神梵兩族的掌控者在他的眼里只是兩只隨隨便便就能碾死的螻蟻般。
他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月笙生生給氣笑了,“好大的口氣!”
然而般若卻不跟月笙一般見識,在場這么幾人,仿佛只要緋辭能被他看在眼里。
緋辭的反應并不大,她只是冷冰冰地提醒道:“一起毀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要一起毀了的其中一位乃是我妖族的帝后?”
“妖族帝君同梵主是情深義重。”般若意味深長地看著緋辭,問道:“難道尊主的心中就沒有手足情深嗎?再則說,我也不一定非要貴族帝后的命,只要沒了天道血脈就行。用區區血脈換取我們所有人的自由,尊主覺得難道這不劃算嗎?”
“我覺得?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緋辭哈哈地笑了起來,仿佛真被他這話給說得心動了般,但隨即她笑聲一收,龍尾突然猛地朝般若抽了過去。“你特么不去做傳銷簡直是浪費了!!!”
月笙原本還擔心緋辭被般若的這些鬼話給糊弄過去,畢竟他也知道自己這位姐姐的腦子有時候會不太好,不過在一瞧見緋辭突然動手后,月笙頓時放了心,想都沒想就跟隨姐姐的腳步,也是一龍尾跟著甩了出去。
龍吟聲響徹長明山,轟得幾聲巨響,連帶著整座山都跟著抖了好幾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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