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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三途川

  “回魂了!這里還有著兩個大活人呢!”

  辦公室里,全程觀摩了毛若錦和李靜山二人糾糾纏纏的臧六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就連軒轅天凌都用著一種微妙的目光在打量著毛若錦。

  先前跟李靜山說話時太投入,毛若錦都已經忘了辦公室里面還有人,如今被臧六這么一開口,終于激靈靈地回過神來。

  只不過,這會兒的毛若錦整個人容光煥發的,若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話,只怕尾巴都已經翹上天了。

  李靜山的一句拜堂,直接搞瘋了毛四隊長,他就跟撒歡的狗似的,圍著臧六一個勁兒又轉又蹭,嘴里不斷發出嘿嘿嘿的傻笑,笑兩聲就樂一句。

  “拜堂!嘿嘿嘿!拜堂!!!嘿嘿嘿嘿!!!”

  臧六被他煩得不行,推開了又被他黏了上來,要不是毛若錦還知道他自己是性別男、愛好也是男,心中還有著一道‘男男大防’,只怕他都想要抱著臧六轉圈了。

  “還能不能好了你?”臧六被他煩得連暴脾氣都出來了,他一手死死抵著毛若錦不許他再靠近自己,一邊惡聲惡氣地道:“拜堂了不起哦,又不是你要娶媳婦兒,就算是拜堂,你也是嫁的那個。”

  “一樣,一樣。”毛若錦還在傻樂,“不管是娶還是嫁,都是一樣的。拜堂...嘿嘿嘿嘿.......”

  眼見毛四隊長的眼里心里只剩下‘拜堂’倆字了,臧六簡直覺得自己活像嗶了狗,在毛若錦第七次再次念叨著拜堂二字時,忍無可忍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怒道:“你要還想跟李靜山拜堂成親,那就好好干活,否則我看你倆這輩子都別想這事兒了。”

  也不知道是臧六的那一巴掌管用,還是這話管用,毛若錦總算停止了發瘋恢復正常了,且還干勁十足的將裹在身上的毛毯一扔,擼了袖子就氣勢洶洶地道:“干活!老子等了一千多年,誰也別想耽誤老子嫁人。”

  徹底無語的臧六:“......”

  一言難盡的軒轅天凌:“......”

  毛四就這么恨嫁的嗎?

  恨嫁的毛四隊長神色嚴肅,雙手靈活地‘撥動’了星盤,原本需要他和臧六合力才能控制好的星盤,居然被他一個人就控制住了。

  臧六隊長一臉復雜地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心塞。

  軒轅天凌也被四周驟變的‘星空’給弄得眼花繚亂,看著站在星盤前的毛若錦,他忍著頭暈眼花對一臉復雜的臧六問道:“先前不是說這個‘星盤’只能你倆合力才能控制嗎?”

  雖然軒轅天凌沒將后面的問題問完,但臧六也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是啊,需要他和毛四合力才能控制住的星盤,毛四怎么一個人就控制住了呢?

  臧六這會兒面對著軒轅天凌的疑惑,十分想要給自己點根煙,但最終他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臉,神色麻木且蒼涼地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軒轅天凌靜靜地看著他。

  臧六繼續神色麻木且蒼涼地開口:“假話是愛情真偉大,能夠給人無盡的力量,也能讓人超越自己的極限。真話是...我沒想到毛四居然會這么狗,都到了這種要命的時候,他竟然還在一直偷懶!”

  可不是一直在偷懶么!

  若不是他現在急著想要嫁人,只怕他還會嚶嚶嚶的不出全力。

  軒轅天凌看著臧六的目光漸漸變的同情了起來,臧六面無表情,心底毫無波動地呵呵冷笑了一聲,這次不是覺得自己嗶了狗了,他覺得自己都嗶了整個動物園了。

  而背對二人的毛若錦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一邊控制著星盤,嘴里發出了疑問:“奇怪!外面都亂成那樣了,怎么噬魂族的那些家伙還臧著不出?我都快將全國各地給翻遍了也沒有尋到一絲異常,難道他們不在國內?”

  “不可能。”臧六顧不上什么蒼涼不蒼涼了,斷然否決了毛若錦的猜測,盯著快速變化的‘星盤’,沉聲道:“噬魂之主需要生機和天地靈氣來恢復自身,生機暫且不說,只說天地靈氣就只有我們這里才最濃郁。”

  人間界本就已經是末法時代了,滯留在人間界的天地靈氣也沒剩多少,這僅剩的天地靈氣全都集中在了中原大地上,并不是天地靈氣偏愛這片土地,而是因為這片土地上有軒轅家鎮守,也因為軒轅家前后出了兩位創世神。

  毛若錦也不太相信噬魂族會跑去境外,可無論他怎么找,都尋不到噬魂族的蛛絲馬跡。

  臧六被星盤的變化速度給晃花了眼,他捏了捏發酸的眉心,尋思道:“那先別急著找他們的人,試試看能不能夠追蹤那些消失的生機都流向了哪里。”

  “對啊。”毛若錦就跟豁然開朗了般,他手指靈活地撥動星盤,罵罵咧咧地道:“我怎么忘了這個!一葉障目啊,真是一葉障目。天上那么大幾個的法陣,都是噬魂族搞出來抽取生機的,老子是傻了才苦哈哈地到處搜尋他們的蹤跡,我直接鎖定住那幾個法陣不就好了。”

  毛若錦嘴上雖然罵罵咧咧,但手上的動作卻極快,直接調取了最近的法陣,就在帝都上空的那個。

  生機是無形的,肉眼雖然看不見,但憑著‘星盤’上的指示卻能夠隱約察覺出一絲波動,毫無疑問的,這些生機全都進入了血色法陣的陣心中,至于最后被轉送去了哪里,毛若錦還在追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毛若錦和臧六二人站在‘星盤’前一步未動,軒轅天凌也靠在墻角閉著眼睛假寐。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帝都中雖然有魅姬爭取來的六個小時安全時間,但六道里的其他人卻依然在外奔波,漫天的無人機更是已經飛行了好幾個小時。

  除了帝都這邊暫時安全沒再發生死亡事件,但其他各地城市中依然還有死亡發生,地府出動了大量的陰兵到了陽世,將遍地的枉死陰魂帶回地府,然而這些人都是陽壽未盡枉死的,即便陰兵將它們帶了回去,它們也不能進入陰司城,更不可能正常的去輪回轉世。

  大量的陰魂被聚集在了三途川上,它們沒了回頭路,也沒了歸途。

  渡公坐在烏篷船上,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看著岸邊密密麻麻徘徊的陰魂,長長地嘆了口氣,饒是見多了生死的他也忍不住唏噓:“作孽喲,我在三途川撐了這多么年的船,還是第一次瞧見這么多因為陽壽未盡而枉死的陰魂。這萬鬼同哭聲比起河里的那些不能輪回的惡鬼慘叫起來都大聲。”

  新來的陰兵聽著渡公的話,青白的臉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他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陰魂,對渡公問道:“我們就不能將它們送入城中嗎?我聽說咱們陰司城這些年一直在擴大改建,如今已經能夠容乃百萬陰魂了,多收容它們也沒什么的吧?”

  渡公聞言有些納罕地看著說話的陰兵,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問道:“你是剛成為陰兵的吧?”

  年輕的陰兵有些不適應地拽了拽身上的盔甲,神色靦腆又羞澀:“對,我今天第一次執勤。”

  渡公看著他慈和地笑了,“你死的時間也不長吧?”

  這個陰兵雖然不知道渡公為何會這么問,但他還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道:“嗯,我剛死半年。”

  “剛死半年在我們陰間還算是新死鬼呢。”渡公笑道:“不過你一個新死鬼居然能做了陰兵,活著的時候你肯定是個好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時候算不算是個好人。”年輕的陰兵靦腆地笑了笑,道:“但我不管做事兒還是做人都只要無愧于心就好。”

  渡公看著他微微一挑,眼中的慈和更甚了,好聲好氣地問道:“小伙子,你活著的時候是做什么的?怎么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年輕的陰兵抓了抓頭上的頭盔,還是笑得靦腆:“我是警察,不過卻從來沒有穿過一天的制服。”陰兵青白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我大學還沒畢業就被派去了當臥底,在毒窩里臥底了三年,終于將證據收集完交給了我的上峰后我就暴露了。”

  渡公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看著他的目光更慈和了,笑道:“難怪會這么心好。”

  陰兵不解地看著他。

  渡公握著旱煙又抽了一口,蒼老的目光看向岸邊哭嚎的陰魂,吐著煙圈道:“是不是對那些陰魂覺得不忍心?”不等陰兵回答,他又接著道:“我同樣不忍心,這里其他的陰兵心里也是如此,但再不忍心,地府的規矩也不能破。地府跟你們陽間的機構不一樣,陽間有時候能夠法外容情,但陰間卻不能,因為陰間一旦不忍心而法外容情,天地間的陰陽秩序就會大亂,到時候禍及的可不只是陰間,而是天地大亂啊。”

  年輕的陰兵神色一震,渡公緩緩道:“它們陽壽未盡,本就不該這么早死,生死簿上有一筆記一筆,什么時候死,又什么時候去輪回轉世都是有定論的,這個定論不能改也不能錯。而能夠進入陰司城的陰魂,都是符合生死簿上的定論死亡的陰魂,它們這些陽壽未盡而枉死的陰魂,也是不能夠進入陰司城的,哪怕陰司城中能夠裝下它們,也是不能收容它們,這是地府的鐵規。”

  “那它們就只能待在這里嗎?”年輕的陰兵依然不忍心,卻不再說什么法外容情的話了。

  渡公熄滅了旱煙,拿著煙桿在船舷上敲了敲,搖頭道:“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它們得在這里等到它們真正壽終正寢的那一刻才能進入渡過三途川進入陰司城。”

  陰兵聞言一愣,看著慢慢起身的渡公,心想那不正常的情況又是什么?

  不過陰兵沒有問出口,渡公已經背著手走入了船艙里。

  三途川上的鬼哭聲源源不絕,順著蜿蜒的三途川,一直傳到了對岸的鬼門關都能隱隱聽見。

  年輕的陰兵收起了心中的不忍,抬步朝前方正在維持秩序的同伴走去,他不禁在心里想,地府千萬年來,有沒有那種不正常的情況發生呢?

  若是有,那又會發生什么事兒?

  是這些地府突然法外容情,將這些陽壽未盡的枉死陰魂收入陰司城好好安頓?

  還是法外容情之下大發慈悲,將這些本就陽壽未盡的枉死陰魂放回陽間?

  年輕的陰兵想到這里后又忍不住搖頭一笑,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果然是天真了些,他雖然才剛死了半年,也是今天第一次執勤,但在上任陰兵的之前,也學過地府的法令,自然也明白自己剛剛的那些想法有多不現實。

  “能讓它們進入陰司城已經是天大的慈悲了,更何況令它們還陽這種天方夜譚......”

  但他還是希望這些枉死的陰魂能夠重回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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