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樹屋里被同時撐起了好幾個空間法陣,從外面看上去只是小小的一間,最多只能同時進去兩個人,可里面卻因為這幾個空間法陣變的別有洞天,說是一座大殿都不為過。
祁淵的那一斬并沒有因為沒斬到人而落空,反而在般若避開后,轟地一聲劈向了后方的玉榻,連同玉榻身后的那堵墻都沒能幸免。
因為這一擊,屋內的空間法陣受到影響,頓時縮小了一倍有余。
般若輕飄飄地落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已經被劈成兩半的玉榻和裂開一個大口子的墻,并不怎么在意,在轉回頭過來的時候袖袍輕輕一揮,又把屋內縮小的空間又給擴大了后,才意味不明地看著滿眼冷戾的祁淵,“有些人,活著比死了的好。”
說完他就偏頭看向軒轅天歌,含笑問道:“鳳凰,你覺得對吧?”
軒轅天歌臉色一沉,這次沒等祁淵再動手,她就先一步揮出了鳳凰凈世火,那火一出來立刻順著般若的裙擺燒了起來。
“的確。”軒轅天歌冷漠地看著他,“你死了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鳳凰凈世火燒著了般若的裙擺,他卻不怎么在意,一股黑霧騰升,繞著他腳底蔓延而上,一點一點地將火給吞噬。
看著般若將她的鳳凰凈世火都給吞噬了,軒轅天歌眉峰一挑,冷笑問道:“什么都敢吞,你也不怕被噎死?”
般若卻雙眸一亮,喜笑顏開地問道:“你在關心我?”
“但凡多幾盤菜,你也不至于醉成這樣。”軒轅天歌嗤聲。
她會關心他?
般若這是修煉修出了岔子么?要不是她還想要弄明白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把戲,她先前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把這里給掀個天翻地覆了,哪里還能在這里跟他說一些廢話。
軒轅天歌對般若的厭惡沒有任何掩飾地表現在了臉上,哪怕是個傻子也能夠瞧出來。
般若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將她臉上和眼中的厭惡盡數給看進了眼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收起了先前那一副妖妖嬈嬈的模樣,總算是正常了一點兒后才開口道:“鳳凰,我方才的話難道說的不對嗎?”
軒轅天歌雙眸微瞇,意味不明地盯著他。
祁淵身上好不容易壓下的戾氣也再次有了涌動的跡象。
般若似笑非笑地掃過她二人,在軒轅天歌越來越不善的目光中,再次道:“你我相識了千萬年,從五族還未誕生在天地間時,你我就已經認識了,若說這天地間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自己外,其實應該是我才對。”
放屁!
祁淵的指尖輕輕一動,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聽般若又接著道:“當年我帶著人被你連夜燒下了靈山,自那日之后,我可是一直都在關注你呢。”
祁淵的指尖一頓,看著般若的目光頓時凝住了。
般若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的意味令得祁淵突然有了一直不太好的預感。
“就因為我日日夜夜都在關注你,所以知道的東西或許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啊。”般若含笑看著軒轅天歌,意味深長地說道:“比如鳳凰有三劫,一劫......”
“住口!”
沒等般若把話說完,軒轅天歌突然暴起,欺身而上的瞬間,周身的殺意猛地暴漲,如同化為實質,而她這次出手明顯不再留情,僅一招就是奔著要命去的。
軒轅天歌突然爆發出來的殺意,哪怕是般若也不敢正面去接,他身形快移動,幾乎化作了殘影,可軒轅天歌這次好像是鐵了心要下殺手,如同附骨之疽緊緊追著他。
不過是瞬息之間,狂暴的力量就在這樹屋里爆發開來,軒轅天歌一個瞬移過去堵在了般若前方,臉色冷厲的祭出了一把金色的長刀,長刀帶著嗡鳴之聲,十分狠辣的朝般若攔腰斬了過去。
他二人交手連一分鐘都沒有,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卻已經拆了數百招,因為二人動起手來的速度太過,大圣等人根本就沒法插手,只能站在一旁干看著。
蒼遲盯著招招致命的軒轅天歌,在瞧見明顯是般若落在下風后,方才有心思扭頭看向大圣他們,皺眉問道:“方才那家伙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鳳凰三劫?”
大圣也是一臉凝重,搖頭道:“不清楚,但顯然那家伙并沒有在胡扯,否則那丫頭不會如此惱羞成怒。”說完后他看向梵音,問道:“禿驢,你知道鳳凰三劫是什么嗎?”
梵音微蹙著眉心,搖頭道:“不知。”
他們三人都不知道,只能同時看向祁淵,然而祁淵的臉色比他們還難看,目光沉沉地盯著打斗中的軒轅天歌。
鳳凰三劫......
他從來都沒聽鳳凰說起過這個,可但凡能用‘劫’來形容的東西就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那邊般若被軒轅天歌一直壓著打,可他的嘴卻沒有閉上,似乎是瞧出了軒轅天歌不想他再說下去,他反而更要把那沒說完的話說完了。
般若一邊閃避,一邊道:“那次在地宮里的時候我就發覺你似乎與當年的你不太一樣,所以之后我為了弄明白疑惑,還不惜悄悄去了一趟梵境和眾神之巔,我費盡心思終于找到了當年關于你的一些蛛絲馬跡。鳳凰,你的這個秘密可瞞得真緊,若我不去尋找一番還真會被你這么瞞過去。”
軒轅天歌眸光一厲,下手越發狠厲了起來。
般若卻笑道:“你就這么不愿意我說出來嗎?還是說......”他目光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祁淵,漫不經心地道:“...你是怕他知道?”
“住口!”軒轅天歌翻手拿出了琉璃珠串,在掌心中狠狠一握,琉璃珠串上銀光閃現,頃刻間化作了一條彩色長鞭。
軒轅天歌掄起鞭子猛地朝般若一甩,鞭子在半空發出啪地一聲鞭響,“我讓你住口!”
嘭地一聲,屋內的空間法陣盡數被震碎,小小樹屋以轟然炸開。
軒轅天歌腳踏半空,死死盯著對面的般若,一雙狹長的雙眸中隱隱有了紅光閃爍。
般若不躲不避地同她對視,臉上卻依然帶著笑,仿佛只要能夠激怒軒轅天歌,他就越開心似的,然后他在軒轅天歌陰冷的目光中,緩緩道:“鳳凰有三劫,一劫生、一劫死、一劫滅,生為無盡聲,永世不得安寧,死為剎那死,痛失所愛而不得,滅為神形滅,神魂俱滅換安寧。當年你在血海之上自燃本體,以鳳凰骨永鎮血海為一劫,如今三劫還有兩劫。鳳凰,你說你剩下的這兩劫又是哪兩劫呢?”
軒轅天歌頓時僵在原地。
后方的大圣等人同時一驚,錯愕地看著軒轅天歌的背影。
祁淵則在般若說出‘一劫生、一劫死、一劫滅’后,臉上的血色就盡數退去。
般若瞧著他們所有人的反應,終是愉悅地大笑開來,他饒有興味地盯著祁淵他們看了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僵在原地的軒轅天歌神色,笑吟吟地道:“我還聽說自你轉世之后的第十年就蘇醒了當年身為混天鳳凰的記性,可記憶蘇醒后的你卻態度大變,對著從前的愛人卻避如蛇蝎。”
說到這里,般若似笑非笑地看向臉上血色盡退的祁淵,繼續道:“當年你從洪荒億萬生靈中挑出他來,告天地、筑愛巢,甚至連子嗣都愿意為他孕育,可想而知當年的你是愛慘了他,怎么轉世一遭后,愛意不在,反而還百般躲避他來了呢?這么轉念一想,我就明白了,你不是不愛了,而是不敢再愛,因為你怕你對他的愛會害死他,所以你剩下的那兩劫里,其中一劫便是那‘一劫死’。”
祁淵壓根就沒看般若一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軒轅天歌的背影。
般若輕輕地笑道:“死為剎那死,痛失所愛而不得呀......鳳凰,既然你怕害死他,怎么又同他在一起了呢?”
軒轅天歌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祁淵輕輕閉了閉眼,一個閃身來到軒轅天歌的身后,伸手握住了她輕輕顫抖的手,低聲喚道:“鳳小啾,這就是你當初死也不愿意再同我好的原因?”
軒轅天歌臉上面無表情,或者說是空洞一片,她茫然地看向祁淵,目光里沒了往日的神采。
祁淵瞧著她這幅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神色,心里一疼,握著的手用了一點兒力,盯著她茫然沒有焦距的雙眼,沉聲且一字一頓地道:“寶貝兒,你信我嗎?”
軒轅天歌看著他,似根本就沒聽明白他在說什么般,好半晌才緩慢又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祁淵看著她輕輕一笑,“既然信我,那就別露出這么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你是故意在惹我心疼嗎?”
“祁淵......”軒轅天歌張了張嘴,似想要說什么,可對上祁淵堅定的目光,她最后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祁淵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臉龐,淡笑道:“痛失所愛而不得?當年我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念想追著你輾轉千萬年,
區區一個劫數又算的了什么?我說過的,只要你不死,我即便是死了也會地獄爬出來,我會陪著你,千千萬萬年的陪著你,什么劫數什么命數都是狗屁。”
軒轅天歌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祁淵含笑看著她,認真且用力地道:“何況,只要我們始終在一起,生死死又有什么關系?總歸我同你不會再分開,劫數不能將你我分開,生死亦不能。”
這會兒大圣他們終于也緩過神來了,在聽完祁淵的話后,大圣立刻呸了一聲,附和道:“對,這小子說的沒錯。那些虛無縹緲的劫數算個什么玩意兒,別說這小子不答應,你問問你的兩個姐姐她們答應不答應!?她倆一個是神主,一個是梵主,你自己更是為來的人間之主,這小子日后也會是鬼族之主,堂堂一族之主,還擔心那區區劫數?小丫頭快別笑死人了,這樣還讓你應了那狗屁的劫數,這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可不是。”聞老板也立刻附和道:“別說你的姐姐她們了,如今你們可都是天道血脈,也算是天道的親閨女,若真讓你應了劫數,只能說是天道的無能。”說完還不忘意有所指地瞪了一眼不知從什么時候已經跑到梵音肩頭上蹲著的小乖。
小.天道.乖被這一眼瞪得有些尷尬,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天,一聲都不敢吭。
它能怎么辦?
它也很無辜好嗎?
這劫數是混天鳳凰自帶的啊,又不是它強加上去的。
或許是祁淵和大圣他們的話起了作用,軒轅天歌身上的僵硬終于退去,再次恢復了從容淡定。
而原本還笑吟吟看著這一切的般若則是冷了臉,嘲諷道:“若這三劫如此容易避開或者渡公,當年天道還在的時候豈能不幫她?”
“關你屁事!”軒轅天歌一旦恢復了過來,那一張嘴也利索得極為扎人,“我劫數能不能渡過去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軒轅天歌重新握緊了手中的鞭子,殺氣騰騰地看向了般若,若說先前她為了讓般若能夠閉嘴而惱羞成怒,這會兒既然她一直隱瞞的秘密都被他捅出來了,她也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她輕輕推了推祁淵,示意他退到大圣他們那邊去,可祁淵卻搖頭拒絕,抬手間拿出了他的那把黑色彎鐮,沉聲道:“鳳凰,你知道我這人向來睚眥必報的,方才這東西專門挑著我的肺管子捅,若你還讓我置身事外,我方才的那口氣說不得百年千年的都咽不下去。”
先是用幻境來刺激他,方才再用鳳凰的劫數來捅他肺管子,祁淵要還能忍,那他就真的成了忍者神龜了,更何況,眾鬼周知——鬼族少帝的脾氣向來都不太好,而當年的殺生佛,脾氣更甚。
大概是知道祁淵是真的氣狠了,軒轅天歌也不再堅持要他旁觀,二人達成一致之后,雙雙將般若給鎖定。
面對想要二打一的兩人,般若冷嗤一笑,用著一種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看著軒轅天歌,問道:“鳳凰,我始終有些不明白,為何會是他?”
后方的蒼遲早就已經摩拳擦掌,這會兒見軒轅天歌都同意祁淵插手了,他也開始蠢蠢欲動地想要跟著動手,“不是他,難道還是你不成?!”
本來蒼遲只是為了懟般若一句,哪知般若還真點頭道:“不管從哪方面看,我都比他更合適。”
蒼遲:“......”
大圣等人:“!!!!!”
這家伙現在是一點兒不掩飾他對軒轅天歌的心思了???
般若的確沒有再掩飾,他依然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軒轅天歌,“你生于洪荒,早于五族之前,我同樣也是生于洪荒,早于五族。你生來便是雌雄同體,而我生來便沒有性別之分,更何況...當年的殺生佛生于殺伐之氣,又怎么抵得過我的吞噬之力,他如何能跟你匹配?甚至于你太不惜委身于他,屈之在他之下!”
般若這話問得是真的認真,他也是真的不明白。
但大圣他們卻聽到面色古怪不已,目光閃爍地不斷去瞅軒轅天歌和祁淵。
別的還好說,可般若說的那什么屈之在他之下這句話就很有些微妙啊,他這話明顯是把軒轅天歌放在男人的位置上了。
大圣他們古怪地對視一眼,又看向如今一襲女裝打扮的般若,他們恍然間仿佛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嘿!他們就是這家伙怎么一副女人打扮,感情他的確對當年的混天鳳凰有意思,只不過不是對女參的鳳凰,而是對男身的鳳凰啊。
不僅大圣他們明白了,就連祁淵也明白了,祁淵看著般若的目光頓時也變的古怪了幾分。
般若還盯著軒轅天歌不放,冷聲道:“上次在地宮的時候你曾說過男相的你不是混天鳳凰,而是戮天鳳凰,我也是在那之后才明白何為戮天鳳凰,也是那時候才明白,為何男相的你周身不帶一點潔凈之力,反而一身邪獰。從前我就覺得只有我才最和那個你匹配,等我弄明白混天鳳凰和戮天鳳凰的區別之后,我才真正懂得為何從前我會這么覺得。鳳凰,你我本該才是同路人的。”
可軒轅天歌在聽完他這番話后,生生被激出了生理性的惡心,冒了一身的雞婆疙瘩。
“呸——!”軒轅天歌毫不猶豫地呸了過去,她用力搓著自己的手臂,滿臉惡心地道:“誰特么跟你匹配了?誰特么跟你是同路人了?能別給你自己的臉上貼金嗎?老娘生來就是混天鳳凰,戮天鳳凰不過是其中一相而已,我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女的!!!”
般若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忽而一笑,“沒關系,滅你一相你不就只剩下一相了么。”
軒轅天歌:“????”
她被般若這話給震驚了,滅她一相?這家伙的意思是要滅了她屬于混天鳳凰的那一相嗎?
且不說軒轅天歌同意不同意,此時在她身體里屬于戮天鳳凰的那一相就忍不了。
只見軒轅天歌周身升騰起了鳳凰凈世火,在火焰身體中,她的身形逐漸起了變化,身形瞬間拉長,一頭長發長至腳踝,戮天鳳凰浴火而出。
白色的錦袍上繡著騰飛的金鳳,狹長的一雙金眸滿是邪獰地盯著般若,‘他’一手用力一握手中的長鞭,長鞭立刻化作一柄金色長槍,連同絮繞在‘他’周身的金色火焰也逐漸往暗金色演變而去。
般若看著這浴火而出的男人,一雙細長的鳳眸中終于出現了變化。
可戮天鳳凰一出,毫不客氣地就舉槍朝著般若的方向猛地掄了下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他’不加掩飾的嫌惡,并鏗鏘有力地道:“就算本尊只余這一相,本尊寧愿斷袖也不會選你!”
‘噗————!’
如此鏗鏘有力的一句話,令得后邊的大圣和聞老板齊齊噴了出來。
聞老板賤嗖嗖地跑到祁淵身邊,擠眉弄眼地對他道:“聽見了嗎?斷袖啊,你要斷嗎?”
祁淵一張俊臉綠哇哇的,本來他并不想搭理聞老板,可不知怎的,戮天鳳凰突然回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祁淵:“......”
這是個送命題,回答不好會要命。
祁淵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朝賤嗖嗖的聞老板露出了‘核善’的微笑,用力道:“只要是鳳凰,我都愿意。”
聞老板立刻給了他一個‘你是真勇士’的欽佩眼神,而戮天鳳凰也終于收回了他那涼颼颼的目光。
逃過一劫的祁淵心有余悸,可還沒等他松口氣,比聞老板有過之而無不及賤嗖嗖的大圣也跟著湊熱鬧:“那真斷袖了,你倆誰上誰下啊?”
祁淵:“!!!!!”
這尼瑪是個司馬題了吧?!!!
這得要多缺德才能問出這種問題來了啊?
蒼遲和梵音都對祁淵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了。
“當然啊......”祁淵綠著一張臉,正想要穩住自己的位置,可他話才剛出口,戮天鳳凰又突然回頭看了過來。
祁淵木著臉跟他對視:“......”
看什么看?難道你還想在上面?
戮天鳳凰看了他一會兒,意味深長地丟下一句:“強者為尊,武力說明一切。”
祁淵:“......”
般若,戮天鳳凰都這么拒絕你了,你難道不該因愛生恨直接滅了他嗎?
媽的,這次事必后,老子就閉關,不沖擊到創世境,絕對不出來。
鳳小啾,我真的沒想到,原來你還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看來以前我還是太憐惜你了,這次之后不日/得你喵喵叫,我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