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反季節的大雪將剛剛才經歷過大劫的人間界裹上了一層素白的銀裝,雖然才經歷過前所未有的劫難,但災后重建卻進行的如火如荼,或許也是因為才剛經歷過劫難,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變得格外的樸素,但凡一人遇到了困難,只要喊一聲就會得到八方的支援。
劫后余生總是令人歡喜的,而更令人驚喜的卻是人們發現在經歷了這一場劫難之后,他們的生態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被破壞的生態環境和耗盡的生態資源居然全都復蘇了過來,即使沒有了籠罩城市的超能保護罩的保護,空氣也變得清新了起來,而被撕裂的大地在自行愈合的同時,竟然悄無聲息地長出了新生的綠茵從皚皚白雪的覆蓋中探出頭來。
這一個震驚的發現令得所有人都欣喜不已,沒人愿意永遠生活在超能保護罩之下,也沒人愿意自己生存的環境滿目狼藉。
這些年來,保護生態環境已經成了所有人類的目標,可在一場浩劫之后,他們不僅活了下來,甚至還得到了宛如新生般的生態環境,這是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事情。
在人們因為劫后余生和新發現而欣喜若狂的時候,長明山的軒轅山莊內卻氣氛沉凜。
偌大的主樓里擠滿了人,他們個個都面色沉重地看著客廳中央立著的那個宛如巨蛋的玩意兒,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大概是在場眾人沉默了太久,一向性子活躍的聞老板有些憋不住了,他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最終壯著膽子試探開口問道:“還要繼續再敲下去嗎?”
他這個問題就猶如一滴水落進了燒熱的油鍋里,頓時炸鍋了。
皇明月跟螃蟹似的擠開眾人橫了出去,先是用腳尖踢了踢滿地類似于琥珀的碎片,又垂眸看了一眼蹲在‘巨蛋’前正舉著小錘子舉棋不定的祁淵,嗤道:“要爺說那么費勁兒作甚?不就是一個蛋么,直接把它給拍碎了不就成了,畏畏縮縮的還是不是個男人?”
被質疑不是個男人的祁淵聞言抬眸看了過來,神色莫測語氣幽幽:“不是你媳婦兒,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是他不想將這個‘蛋’給拍碎嗎?
關鍵是他特么的投鼠忌器啊!
打碎這個‘蛋’是容易,可萬一傷到了里面的鳳凰怎么辦?
先前把這個‘蛋’從破碎的無盡虛空給弄回來的時候他就心驚膽戰,生怕哪里出了錯而傷了里面的鳳凰,好不容易將一個有著十數丈高的‘巨無霸’敲成了眼下這個有著約有兩人多高的‘大蛋’給弄了回來,他本來想著慢慢敲碎外殼把里面的小鳳凰給弄出來的,可敲到了一半卻發現這個‘蛋’里面的那些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血線好像是活的!!!
不僅是活的,它們甚至還在源源不斷地給蜷在里面的小鳳凰提供生機。
他現在還敢敲嗎??!
橫得跟螃蟹有一拼的皇明月啞火了,他的確是不腰疼,雖然里面的那個不是他媳婦兒,可卻是他媳婦兒的親妹子,是他的小姨子,是以他也不敢亂來。
不敢亂來的妖神帝君不甘心地貼在外殼上使勁兒瞅了瞅里面蜷著的那只鳳凰幼雛,皺眉道:“那怎么辦?難道得等著她自己醒來?”
“關鍵是她什么時候才能醒。”東方祁也走了過來,擰著眉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古怪‘大蛋’,繼而疑惑不解地道:“老實說,小六如今這個情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他們誰也不知道當初在無盡虛空中到底發生了什么,等他們所有人趕過去的時候,瞧見的就只剩下這么一個蛋了。
東方祁的疑惑也是眾人的疑惑,疑惑的眾人在沉默片刻后,齊刷刷地將目光看向了聞老板。
聞老板被眾人這么一瞅,頓時覺得后頸子都開始發涼,連連擺手道:“你們別看我,我雖然是生機道,但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唯一知道的人估摸就只有軒轅天歌自己,或許天道也知道......
聞老板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但還沒等他腹誹完,正在被他腹誹的天道就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天道已然回歸,終于擺脫了那毛團子的形象,道貌岸然地白袍一裹,又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是血脈。”
天道突然出現,嚇了不少人一跳,比起皇明月和大圣的不善目光,其他人倒是被他這話給激起了好奇。
軒轅天心一把按住蠢蠢欲動想要從袖子里掏刀子出來的皇明月,又技巧巧妙地動了動腳擋在了大圣的前面,以防止大圣也一個暴跳如雷沖過去錘天道一頓,然后才笑得乖巧地看著天道問道:“什么血脈?天道血脈嗎?”
天道哪里看不見她方才的一番小動作,滿意地摸了摸胡須,笑瞇瞇地搖頭后又點頭,在軒轅天心等人疑惑的神色中,緩緩道:“是鳳凰血脈和天道血脈的融合最后救了她一命。”
說著,天道一雙老眼看向了‘大蛋’里蜷著的那只鳳凰幼雛,滿眼都是贊嘆之色,“她轉世成了驅魔龍族的人,就繼承了天道血脈,但在大戰之前,這丫頭又跑去血海取回了鳳凰骨強行融入了身體里。天道血脈和鳳凰血脈都極其霸道,兩者之間原本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也虧得這丫頭是個能忍的,生生抗下了兩種血脈的爭奪和排斥,最后居然在最危險的關頭,大膽的將兩種血脈強行融合在了一起。”
天道說完后長長一嘆,語氣充滿了贊賞,“膽大心細,也十分果決,不愧是混天鳳凰,難怪當年在天地初分時,還未出世就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靈智,可比當年還什么都不懂的龍神要強太多了。”
站在人群中的龍神蒼遲不滿地瞪向了天道,你要夸人就夸人唄,作甚還要拉踩?夸一個又踩一個有意思?
夸完人的天道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一不小還拉踩了蒼遲,他此時正無比滿意地看著蛋里的鳳凰幼雛,語帶喜色:“這是個奇跡,小丫頭融合了兩種血脈,也可以說她獨自完成了一個新的種族的誕生。”說完又十分遺憾地道:“但這種奇跡卻獨一無二,天地間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就算是她以后孕育出后代來,也無法再繼承她這種獨特的血脈。”
天道的這種遺憾在場眾人都不太感興趣,他們更關注的是里面的那只鳳凰幼雛什么時候能夠蘇醒過來。
軒轅天音下意識地忽略了天道口中那什么‘以后孕育出后代’的話,只要她不聽不看不去想,她的小六兒就還沒有被豬拱去。
“所以她什么時候才會醒?”軒轅天音問道:“未醒之前就只能這樣了?還是您有沒有什么辦法將小六兒從里面弄出來?”
天道含笑看了她一眼,“弄出來作甚?她如今宛若新生,待在這里面才能夠更好的孕育。”
“孕育????”
軒轅天心驚恐了,她顫巍巍地指著蛋中的小鳳凰,“為什么要孕育?難道小六出來后就是個新生兒,什么都不記得,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嗎?”
新生兒啊,她們軒轅家這一代的傳人怎么辦?人間之主怎么辦????
就連祁淵的臉都變了,他辛辛苦苦守了十幾年等待鳳凰重新長大成人,這好不容易再次修成正果,結果呢?到頭來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別說祁淵,就連鬼族神君的老臉都變色了,他正心急著兒子取兒媳婦呢,等了這么多年,居然還要等???
大概是瞧見了鬼族神君父子二人的臉色更調色盤似的連番變色,天道噗嗤一聲被逗樂了,搖頭笑道:“想什么呢,你們見過鳳凰涅槃之后會把以前的記憶給涅槃沒了的嗎?”
話雖是這樣說,可鬼族神君還是不太放心,遲疑地道:“可這丫頭也不算是涅槃啊。”
“怎么不算?”天道笑哼,繼而正色道:“如今你們應該都知道鳳凰三劫的事情了吧?”
當鳳凰三劫這四個字一出,祁淵的臉色再次變了,他緊張地看了一眼蛋里的鳳凰幼雛,仿佛怕自己一錯眼的功夫,那個什么勞默子的劫數就會又落在了鳳凰的頭上。
天道一臉唏噓,道:“鳳凰有三劫,一劫生、一劫死、一劫滅,生為無盡生,永世不得安寧,死為剎那死,痛失所愛而不得,滅為神形滅,神魂俱滅換安寧。所有人都以為鳳凰當年在血海上歷了第一劫,般若和鳳凰自己都這么以為的,以為她還剩下一劫死和一劫滅,其實不然。”
大廳里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祁淵更是緊張地看著天道。
天道看著他們緩緩一笑,接著道:“血海之上自燃本體為一劫死,‘死為剎那死,痛失所愛而不得’這句話前一句應在了鳳凰的身上,而后一句應在了當年的殺生佛......”他含笑看著祁淵,“也就是你的身上。”
祁淵緊張的神色一怔,明顯不知道這劫數居然是這樣算的,原來那句‘痛失所愛而不得’是指的他,不過當年在血海之上,他的確是痛失了鳳凰。
天道看著祁淵的目光慈和,笑吟吟地繼續道:“混天鳳凰的修為之高,是當世絕無僅有的,所以即便是自燃本體,也保留了一絲精魄,繼而又的菩提祖樹的相助,最終得以安全輪回。轉世之后她成了軒轅家的人,這正好又應了一劫,生為無盡生,永世不得安寧。轉世后成了驅魔龍族的傳人,從一出世就被藏在人間界的噬魂族所窺覬,然后屢屢找到噬魂族的各種黑手,不就正好應了這一劫么?”
聽到這里,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他們看著天道的目光也變得十分微妙。
這鳳凰三劫初初聽起來還挺能唬人的,可被天道這么一說后,怎么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了呢?
天道沒在意他們的微妙目光,臉上依然帶著笑瞇瞇的神色,撫了撫白花花的胡須又道:“無盡虛空中跟般若的一戰,就正好應在了她的最后一劫——滅為神形滅,神魂俱滅換安寧......”
“等等————!”大圣忍不了了,打斷了天道的話,語帶遲疑地道:“既為神形俱滅換安寧,那她怎么算是應了劫?這小丫頭可沒有神形俱滅!”
聞老板縮在人群后面也默默給大圣的疑惑點頭,心中暗道這糟老頭子神神叨叨的,但說的話卻一句都不能讓人信服。
天道仿佛有所感應,目光施施然地越過大圣落在了聞老板的身上,后者立刻慫唧唧地縮在了人高馬大的蒼遲身后,生怕這糟老頭子哪根筋不對,抓了他又要融合在一起。
不過天道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而看著大圣挑眉道:“本該是神形俱滅的,般若好歹也是一族之主,堂堂一個創世境的自爆,你以為是誰都能活得下來的嗎?哪怕是混天鳳凰也沒有絕對活下來的可能。只不過......”他轉移一轉,又悠悠地道:“這丫頭厲害啊,強行融合了天道血脈和鳳凰血脈,兩種最為霸道血脈的融合,生生讓她創造出了一個全新又獨一無二的種族血脈,這不就活下來了么。”
話雖是這樣說......
眾人臉上的古怪神色越發濃郁了。
皇明月陰測測地盯著天道,語氣不善地道:“爺怎么覺得被你這個糟老頭子給誆騙了呢?”
不僅皇明月這樣覺得,這里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只要稍微細想一下,就能發現天道的這番說辭很多地方都含著古怪。
軒轅天音意味深長地看著笑而不語的天道,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高還是您高。”
天道笑呵呵地看向她,還是不說話。
軒轅天心也慢慢回過味來,看著天道的目光頓時變的嘆為觀止。
什么是高手?
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所有人,從一開始就被這個糟老頭子給玩弄于股掌之間。
或許從洪荒時,這個糟老頭子就已經開始布局了,他算計了所有人,包括小六和噬魂族的恩怨,也包括了梵境紛爭和神族的大亂。
天地人神,妖魔梵鬼,全都在天道的算計里,無一例外,所有人都覺得最終的結局是他們拼死拼活的掙出來的,然而到最后才發現,他們所以為的結局,全都是天道提前安排好的。
混天鳳凰的和噬魂族的恩怨,起源于天道要抹殺噬魂族的存在,而混天鳳凰應天道要求做了那把抹殺噬魂族的刀,噬魂族差點被滅族,噬魂之主帶著殘存的族人躲藏了千萬年,自以為躲得很好,卻沒想到天道其實早就已經算好了。
混天鳳凰在血海之上自燃本體,繼而又剩下一縷精魄被菩提祖樹送去輪回轉世,就這么湊巧轉世成了驅魔龍族的人,這前世今生的因果關系,在轉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點。
噬魂族藏匿在人間界,混天鳳凰就轉世成了守衛人間界的驅魔龍族傳人,誰不知道混天鳳凰就是噬魂族的克星?真這么湊巧?
而混天鳳凰的鳳凰三劫真的有天道剛剛復述的那樣輕松嗎?
怕不見得吧,一劫生一劫死一劫滅,聽起來就覺得嚇人,但偏偏就這么應劫完了,若說不是天道在暗中暗戳戳的動了手腳,軒轅天心打死都不相信。
天道的確沒辦法幫混天鳳凰抹去這三劫,但他卻可以動一動混天鳳凰的劫數,將大劫改成一些不那么大的劫數,否則混天鳳凰的鳳凰三劫真的會這么輕易渡過?
至于最后的什么血脈融合,想也知道也是天道的手筆。
鳳凰血脈和天道血脈都極其霸道,兩種血脈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被強行融合的?方才天道自己都說兩種血脈是一山不容二虎,可這相爭的‘二虎’中有其中一方自動示弱被融合,那還有什么困難的?
而且軒轅天心敢肯定,示弱被融合的血脈絕對不會是鳳凰血脈。
軒轅天心目光深幽地盯著笑瞇瞇的天道,在心里十分堅定給他打上了一個標簽——這個糟老頭子果然壞得很!
不僅操縱了小六和噬魂族的恩怨,當年她為了爬上靈山的一番磨難,還有三姐在神族拼死拼活的磨難也是拜這個糟老頭子所賜。
這個糟老頭子費盡心機一番折騰下來,不僅肅清了天地和各族之間的憂患,還特么改換了天地和各族之間的關系!
仔細看看吧,現在人族、鬼族、神族、魔族、妖族、還有她的梵境,哪一方不盡在天道的掌握中?
人、神、梵三族之主全是天道血脈,而鬼族、魔族和妖族全是他的‘便宜女婿’,什么是人生贏家?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天地六族全是姻親關系,還特么都跟天道有關系,這個糟老頭子以后再也不用擔心哪一族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擁有反社會人格的一族之主想要毀天滅地了,這天地也從此真正安定了下來。
人擠人的客廳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在場眾人都想明白了這一點兒,他們怎能不沉默?
皇明月一改方才不善的神色,跟看什么怪物似的看著天道,在不忘拉著軒轅天心遠離這個糟老頭子時,忍不住咋呼道:“臥槽!你這個老東西太不是個東西了,心機如此深沉,你太可怕了。”
東方祁難得的跟皇明月站在了同一個戰線上,默默地拉著軒轅天音離天道遠了一點兒。
這個老東西太可怕了,的確得離他遠一點兒。
就連向來看似厚道的梵音都不動聲色地從天道的身邊挪開了一些,挪開前還不忘拉了大圣一把,并用眼神告知大圣:別浪,你玩不過他。
大圣深以為然,再日天日地的大圣也不想去招惹這個心機深成的糟老頭子了,否則被他給記恨上,難保不會在哪日被他給陰回來。
嘩啦啦的一下,所有人都跟天道拉開了距離,仿佛他就是個什么極端危險份子似的。
而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天道滿臉無辜地看著他們,心中頗為委屈,他怎么了?不就是未雨綢繆了些么?雖然過程有些難以描述,可結果都是好的呀,要不是他費盡心機一番籌謀,這些家伙們有現在這般的好日子過?如今這天地煥然一新,這些年輕人怎么就一點兒都不懂得體諒感激他老人家呢?
天道委屈,但天道不說,他不太滿意地掃了眾人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該說的我也說了,剩下的就是等這個小丫頭自己醒來了。”
說著他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繼而道:“人間界百廢待興,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族之主親自去做,所以她應該很快會蘇醒。”說完他又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后定定地看了聞老板一眼,這一眼把聞老板看得心驚肉跳,不過好在天道也沒再堅持要生機道回歸,只是輕哼道:“既然你不想回歸那就不回歸吧,一線生機總是要留給天地眾生的,但是該你做的你也不能推遲......”
聞老板提起了小心肝,警惕地看著他。
天道幽幽地看著他,繼續道:“待人族之主蘇醒,生機道要輔助她修復人間界。”
聞老板剛提起的小心肝撲通一聲終于落地了。
“天地秩序剛剛復蘇,老夫還有不少事要做,便先走了。”天道一甩袖袍,帶著滿腹委屈和不滿,轉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句憤憤的話語:“若無正經要事,誰都別來煩我,也別嘗試感應天道,老夫是不會回應你們的。”
等到確定天道真的走后,皇明月才啐地一聲,道:“跟誰稀罕你似的,你個陰險的糟老頭子,瘋了才會跑去感應你......”
沒等皇明月把話說完,只見客廳有著七八米挑高的天花板上突然冒出了一道天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劈在了皇明月的身上。
被劈了正著的妖神帝君一臉猙獰:“臥槽————!狗日的...唔......”
軒轅天心手疾眼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皇明月唔唔的悶聲中,斥道:“閉嘴!還想被雷劈不成?”
皇明月被軒轅天心捂得翻白眼,一旁準備罵天道卻被皇明月給搶先罵了的大圣心有余悸地死死閉緊了嘴巴,還好本大圣嘴慢了點兒,不然剛剛被劈的就是他了。
雖然都覺得天道這個糟老頭子有點兒不是個東西,但因為先前那一道雷,在場眾人都把一些不好的話給默默地吞了回去,繼而全都去看蛋中的鳳凰幼雛和蹲在蛋前的祁淵。
鬼族神君走過去,拍了拍祁淵的肩膀,無奈道:“天道只說她就快醒來,但又沒說個準確時間,在這個丫頭沒醒來之前,你就好好的守著她吧。”
如今得了天道的準話,知道軒轅天歌不會有什么大礙后,祁淵也終于冷靜了下來,聞言后點點頭,復又看著鬼族神君,問道:“要回去了?”
鬼族神君抖了抖袖袍,老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還頗為嘚瑟,哼道:“自然得回去了,如今天道歸來,天地秩序也再重生,我們鬼域也該回來了。本君準備將鬼域給挪到血海上面,以鬼族整族氣運鎮壓血海。”
如今鳳凰骨是拿不回來了,血海總不能一直讓地藏王守著,反正鬼域要回歸,那就把鬼域給挪到血海去,這樣一舉兩得,多好。
鬼族神君十分滿意自己的決定,并在故意拍了兒子的腦袋一下后,興沖沖的走了。
而鬼族神君一走,蒼遲等人也準備走了,畢竟他們全部留在這里也不是事兒,眾神之巔和靈山還需要人坐鎮呢,如今眾神之巔和靈山重新跟人間界打通了通道,后續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軒轅天音和軒轅天心二人雖為兩族之主,但蒼遲和梵音他們體諒這姐妹好不容易回家了,所以自覺攬下了所有事兒。
眼看蒼遲他們都要走,金翅大鵬也準備把著孔雀幼崽回靈山,結果他腳都還沒有邁開,身后就傳來了祁淵幽幽的聲音。
祁淵神色幽幽,語氣也幽幽的:“迦樓羅,抱著摩訶想去哪兒?”
金翅大鵬聞言背影一僵,緩慢而遲疑地轉身看來。
祁淵幽幽地盯著他和被他抱在手里的孔雀幼崽,一字一句不容拒絕地道:“留下來,和我一起守著你們媽醒來。”
迦樓羅:“......”
摩訶:“......”
他們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能!
祁淵丟下一句后就不再看兄弟二人,雖然沒再說什么,但留給兄弟二人的背影上寫滿了‘敢跑老子就打斷你們兩個不孝子的腿’的意味。
金翅大鵬和孔雀幼崽被迫留了下來,剩下的軒轅天音幾人很有眼色的各自拉著身邊的男人走了,偌大的客廳里,就只剩下這父子三人和蛋中無聲無息的鳳凰幼雛。
客廳安靜了下來,迦樓羅壓下心中的不自在,抱著孔雀幼崽坐在了大蛋盤,學著祁淵的樣子,盤腿坐下后就眼巴巴地看著蛋里蜷著鳳凰幼雛。
這還是迦樓羅第一次跟自己的父親相處,所以難免覺得不自在,祁淵不說話,他也就悶著不開口。
倒是孔雀幼崽跟祁淵熟悉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在無盡虛空一起經歷過生死,所以在迦樓羅抱著他席地而坐下后,它試探著從迦樓羅的手里跳了出去,撲騰著翅膀如同一個小炮彈似的直接砸進了祁淵的懷里。
迦樓羅看著孔雀幼崽的騷操作差點驚出冷汗來,心想這家伙也不怕被一巴掌扇飛出去嗎?
不過孔雀幼崽沒有被扇飛出去,當它砸進祁淵懷里的時候,祁淵就下意識地撈了它一把,隨后垂下目光神色不明地盯著它看了半晌。
看得一旁的迦樓羅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孔雀被父親給反手扔出去。
但是祁淵看了孔雀幼崽半晌之后,不僅沒有扔它,反而還用手托住了它,雖然臉上還帶著勉為其難的神色。
迦樓羅看得心中十分驚訝,卻不料祁淵突然側頭看向了他。
迦樓羅心里又一緊,結果祁淵端詳打量了他片刻,而后偏頭嘀咕:“長得不像鳳凰,也不太像我啊。”
迦樓羅:“.......”
祁淵又轉頭過來盯著他,道:“你該不會被抱錯了吧?”
迦樓羅:“......”
謝謝你哦,我倒是寧愿自己是被抱錯的!
結果祁淵又道:“算了,不可能抱錯的,真要抱錯......”他說著又垂眸看向了孔雀幼崽:“我倒是寧愿這崽子是抱錯的。”
孔雀幼崽:“!!!!”
我是鳳凰親生的崽,誰被抱錯也不可能是他被抱錯,他長得辣么像鳳凰!!!!
祁淵接連噴了兩個兒子一臉后,神色惆悵地一嘆,看著蛋里的鳳凰幼雛,在沉默了半晌后,又幽幽道:“你們說......”
迦樓羅和孔雀幼雛齊齊豎起了耳朵,認真地看著他。
祁淵:“我和鳳凰再生一個,下一個會不是是小鳳凰?”
迦樓羅/孔雀幼崽:“!!!!”
我們怎么知道!!!
祁淵:“肯定會是小鳳凰的,所以......”
迦樓羅和孔雀幼崽再次安靜,看著他等著他的所以。
祁淵:“等我同鳳凰結婚的時候,你倆就來湊一對兒花童吧。”
迦樓羅/孔雀幼崽:“......”
見了鬼了,明明還在說生小鳳凰,怎么突然又說到結婚了?而且誰要給你湊一對花童啊?有他們這么大的花童嗎?有一對兒男的花童嗎?
都說父子連心,仿佛是聽見了兄弟二人的腹誹,祁淵盯著兄弟二人,慢吞吞安排:“屆時,你倆一個縮小身形,一個化為人形,迦樓羅就做男花童,至于你么......”他盯著孔雀幼崽,一笑:“就做女花童吧,反正你那模樣扮成女童也讓人分辨不出來。”
孔雀幼崽奮力地撲騰翅膀,罵罵咧咧地跑了。
馬蛋——!那個狗男人肯定瘋了,它剛剛是傻了才覺得他可憐繼而留下來。
迦樓羅也覺得父親瘋了,也想學孔雀跑路,然而他被祁淵給摁住了。
祁淵幽幽地看著他,道:“摩訶不愿意扮作女童,那要不你委屈點兒,你來扮?”
迦樓羅綠著一張俊臉,在嘗試跑路后未果后,咻地一下化作原形,還化作了小雞崽的模樣,同他的兄弟一樣,撲騰著翅膀也罵罵咧咧地跑了。
祁淵目送兩只崽兒一前一后跑去了院子里,一顆老父親的心稀碎,他一臉憂傷地看向蛋里的鳳凰幼雛:“我就說生兒子沒卵用,你還非不信我,看吧,兩個不孝子都跑了。鳳小啾,快醒來吧,你再不醒來我真的忍不了那兩個小崽子了。”
蛋里的鳳凰幼雛依然無聲無息。
祁淵閉上眼睛,用額頭低著蛋的外殼,繼續絮絮叨叨:“都這么長的時間了,迦樓羅居然一聲爹都沒叫過我,摩訶那個小王八蛋更可惡,老子辛辛苦苦在無盡虛空護他周全,結果他轉過身也不認爹,你說說這兩個小王八蛋有什么用?生他們還不如生兩塊叉燒,說起叉燒來,剛剛迦樓羅和摩訶那幼崽模樣看著還挺可口的哈,既然沒用不如將那倆崽子給燉了?清燉?紅燒?還是黃燜?清燉太寡淡了,應該不太好吃,紅燒大鵬肉,聽起來不錯,還可以做一道燜鵬爪,黃燜孔雀怎么樣?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話說孔雀肉柴不柴吧?不如烤全孔雀......”
絮絮叨叨的祁淵報起了菜名,越說越把自己給說餓了,但他嘴里報出來的菜名,始終不離大鵬和孔雀,仿佛在認真討論大鵬和孔雀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吃。
然而把大鵬和孔雀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祁淵絲毫沒有察覺到,當他把大鵬和孔雀已經安排了十多道做法后,蛋里蜷著的鳳凰幼雛輕輕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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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這里就完結了,后續還有幾個番外,會不定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