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家族這次派來的是他們的管家,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
戈軒見到他才知道,不但派去購買戰艦生產線的人回來了,派去對付富中金的夾谷哲昱居然也回來了。
「長官好!」夾谷哲昱見到戈軒,立即行了個軍禮,然后才道,「卑職奉命去中央星垣,一路不敢怠慢,全速啟動引擎,即將離開英仙座旋臂時,卑職讓平安號停泊在玫瑰空間回廊的一個宇宙港補給,由于戰艦引擎過熱,保養需要花費一天工夫,卑職心急如焚,卻只能在宇宙港閑逛,沒成想正好碰到自己人,他正和尊敬的老管家呆在一起,卑職當即把任務全盤告知老管家。」
戈軒聽罷,也不問任務有沒完成,急忙與老管家見禮。
「呵呵,久聞專員閣下大名,那時在首都星卻緣慳一面,現在總算見到了,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啊!」老管家洪聲大笑。
他這話沒夸張,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戈軒現在指揮一眾人等,在白塔星獨當一面,時間久了,自然產生一種上位者的氣質。老管家看多了大人物的氣質,但如戈軒如此年輕就具備這種氣質的,卻還不多。
戈軒急忙謙遜一番,雙方分賓主坐下。
客廳中沒有侍女,負責戈軒安全的衛兵——大地刺蟲客串了一回服務生。他們用頭部的突刺挑來杯盤,居然四平八穩,平衡技巧爐火純青,一點東西都沒灑出來。
老管家看到大地刺蟲,眼中精光一閃,喝了一口戈軒親自沖泡的茶,大聲笑道:「專員閣下好本事!這一回你是真正讓我信服了,連大地刺蟲都能收服,這絕非常人能做到的!」
戈軒本就沒打算隱瞞自己收容蟲人的事情,這事也瞞不了老管家,富中金去中央告他的狀,其中一條原因就是吸收蟲人做士兵。現在老管家見到大地刺蟲并不反感,反而贊嘆,這讓戈軒心中一定。
「說起來,也不知多少年沒有見過蟲人雇傭軍了,唉……」老管家忽發感慨,長嘆息一聲,說,「專員閣下還年輕,或許并不知道,當年政府秘密部門,是有蟲人雇傭軍存在的……」
「哦?」戈軒聞言一怔,想不到除了人蟲二族剛剛開始接觸的那段蜜月時期,其后的政府也有蟲人雇傭軍,他不由問道,「現在還有嗎?」
老管家緩緩搖了搖頭,道:「早沒了!自從宰父總理上臺,大力褒揚民族主義,就沒有蟲人雇傭軍了,也沒人敢繼續雇傭蟲人了。」
「那么,原先那些蟲人雇傭軍呢?」
「都被暗地里屠殺了,」老管家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痛心地說道,「是一群熱血沖腦的少壯軍官干的,他們在沒有得到授權的情況下,設計欺騙蟲人,以陰謀陷阱葬送了所有蟲人雇傭軍,還美其名曰兵不厭詐,結果事后卻得到了總理閣下的秘密表彰,一個個都升官了……好能耐啊!」
戈軒默然。
過了好一會兒,老管家才繼續說道:「現在戰局不利,被神蟲二族壓著打,這伙人又開始提議重新雇傭無主蟲人,他們當人家蟲人是什么?」
「對于他們這個提議,宰父總理怎么說?」戈軒由于自己使用蟲人下屬,當然希望這個提議能成為新政策,那樣的話,他的所作所為就合法了。
老管家卻道:「總理閣下不可能同意!他就是依靠挑撥民眾的民族主義情緒起家的,現在議會形同虛設,沒有任何議員,他這個總理也缺乏執政合法性,當此關頭,大力宣傳丑化蟲人還來不及,怎么會反過來雇傭?目前這局勢,只有繼續維持蟲人的惡魔形象,他這個帶領民眾對抗惡魔的總理才具備執政合法性。」
戈軒心中深以為然。今時今日,總理宰父柳家已經過了任期,他的政府說得好聽一點是戰時政府,說得不好聽,就是非民選政府。一個沒有經過普選產生的政府,必然要通過其它途徑尋求其執政合法性。
每一個合格的公民都會詢問政府,你憑什么統治我,讓我納稅養活你?現今的人類政府不可能搬出古代的君權神授論,對民眾說自己的統治權來自于天,那么除了安插親信進入軍中高層,把國家軍隊逐漸轉變成政府私有的軍隊,并在經濟上給予民眾實惠外,樹立一個外敵就是必然選擇。這樣能轉移內部矛盾,引開民眾視線,緩解不滿情緒。
戈軒自從懂事起,耳邊總是充斥著「蟲人惡魔論」,到了宰父總理上臺,這種宣傳更是甚囂塵上。他曾經也被迷惑過,但在經歷了太多的戰斗,太多的生死一瞬后,他非常討厭這種宣傳。至少他知道,現今的歷史教科書就是一部政治宣傳手冊,其中花大篇幅講述的人蟲戰爭史,很多都斷章取義,甚至捏造事實。
戈軒想不到老管家也有這等見識,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微生家族確實是名不虛傳的軍事世家,就連一個管家也見識不凡。他想了想,又問道:「現今戰局相當不利嗎?」
「極其不利!」老管家又喝了口茶,說,「蟲人都打到星際湍流邊上了,連回首星橋都被他們占了!也正因為這樣,我才能順利截住富中金,總算不負所托,把他給你抓回來了!」
星際湍流中的回首星橋被蟲人占領,戰局確實已經極其嚴峻了。占領了回首星橋的蟲族,只需要渡過湍流,掃蕩那一邊的圣歌大星域,接下來就將直面中央星垣!
本來聽到抓回富中金的消息,戈軒應該高興,但他畢竟是人類出身,關心本族群的利益,聽到戰局如此不堪,哪里還高興得起來?
一陣黯然過后,他詳細詢問端的,這才知道,原來老管家得到夾谷哲昱的情報后,也不向前航行了,立即掉轉頭,直奔回首星橋。
在老管家想來,去中央星垣,取道回首星橋的航線是最便捷的,富中金所乘的商船必在星橋停留,而老管家認識星橋駐軍司令,只要招呼一聲,設崗盤查,富中金插翅難飛。
那時老人家唯一擔心的是,富中金已經過了星橋,那就麻煩了。不過運氣似乎一直伴隨著戈軒,當老管家抵達回首星橋左近時,星橋駐守艦隊潰敗,一支退下來的分艦隊護送著大批商船轉移,被老管家碰到了。
分艦隊司令官湊巧是微生家族的人,老管家把這事一說,那個司令立即下令調查。由于漆雕雪如提供的情報很詳細,沒費什么功夫,搜查的士兵就找到了富中金搭乘的那一艘,當即逮捕富中金。
老管家拍了拍手,兩名士兵押著一人走入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