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西山谷,戈軒就招來了游軒,讓他召集所有艦船研發與制造局的人員。
經過一天一夜的建設,一個簡陋的營地已經搭建完備,多魯的研發部門也建成了臨時性的研發實驗室。幾塊防輻射的板拼成墻壁與屋頂,地上稍作平整,淋上速凝橡膠,經過消毒,就是實驗室了。
戈軒坐在實驗室的光腦前,插入標書的存儲器,把標書的內容以及主控晶片的技術參數等等,全部傳遞給艦船局的人員,然后宣布開會。
戈軒站在講臺上,艦船局的研發與工程人員坐在下面聆聽。等到人員差不多到齊了,戈軒開始講解這塊主控晶片的設計與制造難點。
小三與小五屬于艦船局的中層技術骨干,他們坐在后排,望著講臺上的戈軒,一臉不屑。其實大多數艦船局的科技人員都與他們一樣,認為戈軒是團副,團副就該干團副的事情,而不是和他們這些專業人員討論技術問題,在他們的專業領域對他們指手畫腳。
「你說這位戈團副,他什么不能干,干嘛要和我們談論晶片設計呢?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你看這架勢,簡直就像要給我們上課一樣,嘿嘿!」小三壓低聲音冷嘲熱諷。
「他是銀瞳族呢!或許他認為自己很厲害吧?哈哈……」小五笑嘻嘻說。
「他雖是銀瞳族,也有家傳的艦船設計圖,但他本身連見習船匠的證書都沒拿到手,居然還想來跟我們上課?我看他自視太高啦!」小三撇了撇嘴。
「住嘴!你們有幾條性命?不準說團副的壞話!」他們倆的導師魏教授轉過頭,狠狠訓斥了一句。
這樣的低聲議論很多,技術專家大多有幾分傲氣,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非常自信,雖然因為戈軒的職務,他們都聽從戈軒吩咐,但戈軒給他們講解晶片知識,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服氣。
可是隨著講解的進行,這些人越聽越心驚。戈軒講的許多東西,都是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涉及領域之廣,讓他們嘆為觀止,某些內容他們雖然聽得一知半解,卻能對他們的研究進行啟發。
很快,這些人臉上的不屑就消失了,代之以發愣,繼之以震驚……
技術人員就是這樣,你能在他們各自的研究領域懾服他們,他們就會對你心服口服。水平越高的人越是這樣。
「小五,你看戈團副這水準,估計與我們的魏導師差不多吧?」小三偷偷詢問。
「你這么講,豈不是說,戈團副也能做我們的導師?」小五滿臉不可思議。
「小子們,別亂講話!」魏教授再次轉過頭,一臉凝重地說,「聽他講到現在,雖然我平時也很自傲,但不得不承認,我不如他遠甚!我是不敢和他比肩的,依我看,他不但能做你們的導師,也能做我的導師!我們之中,大概也只有游教授的水平能夠與他相當。」
聽到這話,周圍一些中層技術骨干都滿臉驚異之色。他們知道魏教授向來不服人,誰知今天竟然說出這話。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后面。
那位他們心目中的大神游軒教授忽然也回過了頭,冷冰冰說道:「拿我的學識與戈團副比,是對知識的褻瀆,和你們實話實說吧,戈團副能做在座所有人的導師,其中包括我!你們知道,我曾經的導師是一位銀瞳族頂尖船匠,我一向認為,導師的學識浩如煙海,導師就是天,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有張開嘴合不攏的,有低頭沉思的,有面露崇拜之色的,有裝作鎮定卻手腳發顫的……
從今日開始,這些艦船局的研究人員終于對戈軒心服口服。
講臺上的戈軒并不知道這些人的心理變化,就算知道,也只會一笑置之。他一邊講解,一邊把設計與制造晶片的任務分拆成一個個小項,然后分包給幾位高層骨干。
這塊晶片之所以難以制造,是因為核心部分結構尺寸太小,相對來說,現有制造設備又誤差過大,所以制造出的都是廢品,廢品率幾乎達到百分百。這最難的部分,戈軒將使用自己的紫外光環進行光刻。在他強大的感知下,工藝標準能夠達到費米級別,遠比設備更精微,光刻回路自然不在話下,只是這種方式無法進行大規模制造罷了。
解決了最難的部分,其他小項研發人員就能勝任了。游軒水平不錯,在這件事上不比銀瞳族船匠差,有他牽頭,頂多兩天,就能制造出來。
戈軒忙完這件賺錢的大事,剛想進入自己的實驗室,考慮平衡球的制造工作,大地刺蟲來報,聞人瑤回來了。
戈軒見到她時,她臉上的憂愁濃得化都化不開。兩人走上山谷邊的斷崖,眺望遠方。
「戈軒,這下子完啦,我們原有的海盜領域休達域被海盜公會收回了……」
兵團按等級劃分,分別為晶級、瓊級、翡翠級,這三種都是擁有領域的兵團,兵團收入來自于領域內的資源與稅收。小兵團沒有領域,通常按上級兵團的要求駐防某地,他們的收入來自駐防地的部分稅收分成,除此之外,就是團中金牌海盜的貢獻。
依據昔年新維京海盜團訂出的規矩,凡是稱得上海盜的強者,都擁有與之身份相配的領域,叫做海盜領域。這種領域大部分來自海盜公會的敕封,一般而言,比兵團領域小得多。多魯先團長就從公會獲賜了休達域,每年都能從休達域得到一筆稅款。盡管休達域很小,稅款不多,但這是多魯唯一的固定收入。
由于多魯接受主家分派駐防古墟,因此先團長把休達域交給公會托管。這樣一來,省去了治理上的麻煩,每年到公會領取稅金即可。
今天聞人瑤去海盜公會,就是想領取這筆錢,解決多魯面臨的財政困境。誰知卻被公會告知,由于先團長陣亡,休達域已被收回,那筆稅金沒了。
弓正昌不知什么時候才會招見他們,應該獲賜的賞金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到手,斷了這筆收入,多魯三萬多士兵就要沒飯吃了。
「戈軒,你知道嗎?一般情況下,前任團長戰死,海盜領域會被暫時保存,等待兵團出現另一位金牌海盜,再把這個領域封還……可是這次公會不知如何,竟然直接收回!其中肯定有人搞鬼呀……」
「確實有人搞鬼!」一個恨恨的聲音驀然響起。
兩人轉頭察看,卻見一位四十多歲、長著三綹長須一雙老鼠眼的人緩步走上斷崖,正是當日先一步離開古墟的畢德白。畢德白身后跟著他的貼身心腹畢大。
「戈老弟,你昨日到來,我沒有親自前去迎接,希望你別介意啊……其實這幾天我很忙,多日沒有回陽光之城,許多事情需要處理,還得幫你們打探消息,昨日我剛剛探聽到,我那不肖的弟弟畢鈦白這段時間搞三搞四,就是想要搞垮你們!」
「這……這是為何?」聞人瑤驚詫地問道。
畢德白看了她一眼,然后對戈軒說:「唉,戈老弟,這次說起來,還是老哥我連累了你,我那弟弟一向胡作非為,與我為敵,由于你我之間的關系,他敵視多魯是肯定的了,這次你們全殲廣瑞古墟派遣軍,我依靠督戰之功,獲得不少功勛積分,他心懷嫉恨,不弄垮多魯又怎么會甘心?」
頓了頓,他又安慰道:「不過,戈老弟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這件事我已經向弓總座投訴,想來鈦白他也會有所收斂。」
「可是……可是我們現在已經斷炊啦!」聞人瑤著急地說,「畢特使,你曾經答應說,我們一到陽光之城,就會把我們應得的賞金發下來,現在我們已經來了,賞金什么時候才能撥下來?」
畢德白一陣尷尬,過了一會兒才說:「這個嘛……我向總座提過,總座說一切按照規矩辦,必須等到召開大評定會,確認多魯的功績,才能賜予獎賞,其中賞金部分會全款下發。」
「真要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全團的人都餓死啦!」聞人瑤急得口不擇言了。
畢德白臉色陣青陣白,顯然下不了臺。
戈軒輕咳一聲,說:「阿瑤,妳這是怎么說話的?以我們多魯與畢老哥的這層關系,畢老哥能不盡力幫我們嗎?這是沒辦法啊。」
「是啊!是啊!」畢德白急忙辯解說,「弓總座下的決定,我難道還能公然違抗?這肯定是鈦白那混蛋進的讒言!」
戈軒點點頭,說:「弓總座的決定誰也沒有能力更改,不過,這件事還得畢老哥出大力,您看……能不能去活動活動,預撥給我們一些錢款以解燃眉之急?」
「這個嘛……」畢德白沉吟片刻,說,「多魯來了陽光之城,我們正昌不能眼睜睜看著附屬兵團餓肚子,向總座提議預撥一小筆款子,倒是問題不大,不過……這筆錢或許只夠士兵們吃飯,解決不了大問題啊!后勤、維修、換裝等等都辦不成,而且你們還得參加比武大賽,不但得購置裝備,還得租賃修煉場地與專業設施,以期以最好的狀態投入比賽,這都得花錢啊……」
「這個沒關系,我會想法子的,只要能暫時解決吃飯問題就好了,」戈軒向他敬了個禮,說,「如此,就拜托老哥了!」
畢德白回了一禮,又客氣兩句,自行離去。
聞人瑤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愁容滿面,說:「戈軒,我原想我們立下大功,此次前來陽光之城,應該風風光光才是,誰知現在情況如此糟糕!比武大賽我一點把握都沒有,現在經濟上也捉襟見肘,如果沒有錢租賃專門的修煉場,比賽時狀態就不如人,哪可能獲得好成績?更何況,購置好的光環武器也需要一大筆錢,唉……」
戈軒拍了拍她的胳膊,輕聲說:「一切有我。」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聞人瑤頓時感到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順勢依偎在戈軒懷中,似乎一切艱難險阻都無所謂了。不過,理智告訴她,這個世上沒有奇跡,戈軒也是人,不可能解決所有難題。沒有錢,難道戈軒還能變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