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軒走出水晶艙時,那個領他來的辦事員不見了,屋內就剩下哭得稀里嘩啦的老教士。老教士坐在地上,一張老臉就像沾水的老橘皮,讓戈軒有點摸不著頭腦。
戈軒不想知道他為何哭,見辦事員不在,也不多話,徑自離開血統檢測室,向會客廳走去。
戈軒方向感很強,走過一次就記住了路,盡管教區神廟很大,他七拐八繞還是很快就回到了會客廳。
剛進入廳室,他就發覺氣氛不對,那個先前在路上碰到的教士正在和倫德教長對峙,在教士身后站了一大批神衛,另一批神衛則圍著蘿琳達,看那樣子就像抓捕罪犯一樣。室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倫德教長,您難道還想包庇這個瀆神的小丫頭嗎?」那個教士惡狠狠質問倫德老頭。
「威曼,即使證實雷科是蘿琳達所殺,你也不能把瀆神的重罪扣在蘿琳達頭上。」倫德有點底氣不足地說道。
戈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教士就是雷科的父親威曼。看來那艘強擊艦已經逃回來,把雷科死亡的消息帶給了威曼。
「倫德!」威曼教士大聲喝道,「教長聯席會議的伊恩副主席已經知道這件事,他老人家十分關注!你若是膽敢包庇,與瀆神者同罪!」
倫德老頭顯然對那個伊恩副主席非常畏懼,他臉色蒼白地說:「威曼,你也是我們倫德族群的教士,這次預備教士選拔,我們很不利,雷科已死,我們連一個統領級天才也推不出,若是能讓蘿琳達代表我族參加選拔,我族希望大增,蘿琳達肯定能入圍!與其抓捕她,不如讓她……」
「放屁!放屁!」倫德老頭還沒說完,威曼就破口大罵,喪子之痛讓他連教士的風度都顧不上了,臟話脫口而出,「你說讓這個小婊子去參選預備教長?虧你說得出口!給我立即逮捕她!」
十幾個神衛緩緩向蘿琳達逼去。
這些神衛蘿琳達根本不放在眼中,她悲憤地說道:「威曼教士,是您兒子先侮辱了我!身為神衛,為了神的榮譽,我有權在挑戰中殺死他!」
由于心情激動,她不知不覺釋放出王侯級的強大氣勢。那十多個神衛頓受影響,腳步錯亂,臉色發白。位階相差太遠,僅僅氣勢上就能形成了絕對壓制,令他們不敢動手。
威曼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他自然知道蘿琳達說得有道理,奧多諾霍族確實有榮譽之戰的說法,神衛是神的選民,侮辱神衛的人格,就是間接侮辱了神,被侮辱者必須通過挑戰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死,不然就算不上一名合格神衛。以死捍衛自身榮耀,是神衛的傳統美德。
可傳統是傳統,威曼死了兒子,哪還會顧忌這種老掉牙的傳統?
「蘿琳達,你膽敢拒捕?」他大喝一聲,然后取出一尊散發毫光的神像。神像大約拇指大小,被他高高舉過頭頂。
「主在上,瀆神者啊,還不跪下?」
隨著他的話語聲,神像光芒暴漲。在神光映照下,他的身形頓時顯得高大不凡,神威凜凜。
教士地位尊崇,高舉神像的教士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對象。室內的神衛全都對著神像躬身行禮,連倫德老頭也不例外,虔誠的蘿琳達哪還敢放肆?她委屈地跪了下來,小嘴一撇,大眼睛中滿是淚水。
此情此景,戈軒無法不出面。他走上前去,身軀一橫,擋在蘿琳達面前,平靜的目光微微一掃威曼。
在神衛級別上,他遠不如蘿琳達,氣勢絕對沒有蘿琳達強,可是他并不信仰奧多諾霍大神,威曼的神像對他毫無威懾力。另外,他在白塔星呼風喚雨,久居上位,這些天在多魯也是一個人說了算,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強大的上位者氣勢,目光雖然平靜,反而給威曼巨大的壓迫感,威曼竟然被他逼得后退一步。
不過,威曼隨即意識到自己這樣很丟臉,他挺起胸膛,把神像舉得更高了。
「你是誰?」他色厲內荏地叫道。
戈軒不答。邊上一個身穿戰甲召喚使服飾的人在他耳邊嘀咕一句,他神色一變,忽然狠狠一記耳光抽向戈軒。
他的動作極快,戈軒估計此人也是神衛,而且實力不弱于蘿琳達,自己大意之下,竟沒有避開,啪的一聲,被抽個正著。
「臭小子!原來你也是謀殺雷科的人之一,你們這些瀆神者必須死!必須死!」威曼狂叫道。
戈軒沒有伸手捂臉,還是平靜地看著他。
「你不服氣?哼哼,在神像面前不下跪,是最大的褻瀆,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可以處死你!」威曼再次叫道。
戈軒轉頭看向倫德教長,卻聽老頭焦急地說道:「莫利,這位是神廟執掌神像的大教士,不得無禮。」一邊說,老頭一邊拼命向他打眼色,示意他隱忍。
戈軒總算領教了奧多諾霍族神權的霸道,他知道執掌神像的教士權勢很大,沒想到這么大,連教區的教長都不敢出頭。
「全部抓起來!」威曼厲聲下達命令。
會客室內一片大亂,神衛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戈軒與蘿琳達反銬起來,并在他們胸口安置了一枚鉆石晶體。
這枚鉆石晶體剛啟動,戈軒就感覺體內的潮力無法波動了。他猜測這種東西與地球人的光環抑制器一樣,光環抑制器能夠抑制光環,而這種東西能抑制潮力。他沒有反抗,此刻反抗毫無用處,自己身處神族戰堡,稍有不慎,性命不保,只能見機行事。
不久后,康特等十多個人也被押解進會客廳,全都雙手反銬,被抑制了潮力。
康特正好站在戈軒身邊,他臉色慘白,垂頭喪氣地說:「完了,這次真的完了,莫利大哥,祈禱吧……唉……」
威曼陰狠地看了戈軒一眼,下令道:「這個莫利對神像不敬,先把他褻瀆神像的雙眼挖出,再把他們全部投入死囚牢!」
聞聽此言,蘿琳達大驚失色,叫道:「威曼教士,沒有經過宗教審判廳,您怎能隨便處罰一位神衛?」
威曼冷哼一聲,根本不屑回答。他身邊的那個戰甲召喚使說道:「蘿琳達小姐,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現在你是一個犯下瀆神與謀殺雙重大罪的囚犯,沒有資格抗訴!」
一名神衛操刀向戈軒走去,蘿琳達大急,絕望地叫道:「威曼教士,求求你!別這樣,莫利他……他現在的身份是客人……」
蘿琳達的意思是,戈軒現在身處地球人陣營,而地球人目前和神族和好,神族不能任意處罰他。可她轉念一想,戈軒是「反出奧多諾霍的叛徒」,如果把這件事捅出來,對戈軒更加不利,所以說到一半,她接不下去了。
「哼哼,同是神之光輝籠罩下的罪民,雷丁戰堡的人怎么能說是客人?」威曼那薄薄的沒有血色的嘴皮上下翻動,命令道,「執行刑罰!」
操刀神衛舉起了尖刀。
戈軒眉頭微皺,無奈地嘆口氣。他的潮力雖被抑制,可他還擁有光環能量,肉體力量也極其強橫,并非沒有反抗之力。之所以不反抗,是顧慮到身處神族腹地,反抗沒有好處。可是別人已經要挖他雙目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雙手用力,打算掙開鐐銬。至于后面的局勢如何發展,他顧不得了。
那個操刀神衛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如同貓戲老鼠一般,手持尖刀緩緩向他眼皮插去。
「不!」蘿琳達凄聲大叫。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一陣大亂。由于會客室的大門一直開著,所以室內眾人輕易就能發現,幾百名神衛排著整整齊齊的隊列迅速涌入室外的小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