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軒不好殺,憎惡動不動就致人死命的行為,這次之所以一反常態,表現得如此囂張殘忍,一方面是他發現此地和叢林社會無異,拳頭代替了真理;另一方面,也是告誡眾多冒險者們,別打彩瞳劍的主意。如果下手不毒辣,不可能震懾這些無法無天的冒險者,以后整天有人算計自己的武器,那將不堪其擾。
他的做法很成功,特別是當冒險者接受到彩瞳洞主邪惡陰冷的思感波后,都被嚇住了,此刻隱藏在暗中的第五兵團再挑唆也沒用。
當戈軒等人離開碼頭登艦后,一些本打算參與搶奪彩瞳劍的冒險團壓低聲音議論紛紛。
“混蛋!第五兵團的人不得好死!他們只說這是能質化武器,卻不告訴我們妖刀竟是活的,就算搶來也無法使用啊!要不是老子小心謹慎,打算先看看風頭,說不定這次團滅的就是老子了!”
“團長,還好你英明,不像厲焱那么沖動,不然我們冒險團就完啦,現在我回想剛才的情景,仍有后怕啊!”
“哼,厲焱那家伙,驕傲自大,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也不知那家伙怎么活到現在的,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像他那樣沖動,還能闖出這么大名頭,也算奇跡了。”
“是啊,他哪能和團長您比?以前是他運氣好,這回一不走運,立馬團滅……”
這是某些行動謹慎的冒險團,也有一些冒險者看不慣戈軒的行為。
“團長,看那多魯,他們太囂張啦!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么多冒險團集中的地方殺人!簡直無法無天啊!”
“你看不慣別人囂張?”那團長雙手一攤,苦笑說,“人家有這實力,就算囂張,你能怎么樣?”
“可是,他們囂張得過分啦,居然把虬髯客冒險團搞得團滅!”
“這件事好像不是他們先挑起的吧?是厲焱那家伙去搶奪妖刀,既然厲焱自己做強盜打劫別人,就要有死的覺悟,管我們什么事情?”
“此事確實是厲焱不對,但他們也不能那樣子殺人啊!您看看,他們也太殘忍啦,居然分尸,不把人當作人看啊!”
“所以我說,我們何必去惹一伙野蠻人?我們文明人不和野蠻人一般見識!好啦,我們走,當前的正事是探索佛山,別管這些有的沒的……”
在這些議論聲中,多魯商社的聲名一下子串起。不久后,隕石區的強者都知道新近出現了一個名叫“多魯”的商社,實力強悍,殘忍好殺,是一伙野蠻人組合,沒事別去招惹。
戈軒是聽不到這些議論了,他已登上御能艦,向死亡堡礁區駛去。
說是死亡堡礁區,從表面看,這里也就隕石比迷霧區其他地方密集,如果不知道的人,進入這里后,真是九死一生。
會議室中,冉宇馨正在發布指令。
“仲孫海,你駕駛技術是這么多人中最高明的,進入死亡堡礁區,由你親自操艦,不得懈怠!”
“是!”仲孫海躬身領命。
“我知道你喜歡研究機具,經常會把任務交給下面人,自己卻抽空鉆研技術,這回可再不能這么干,不然的話,我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圣使,您就安心吧,我知道輕重。”仲孫海樂呵呵說。
“哼,你要是知道輕重,銀河系就旋臂倒轉了!”冉宇馨抱怨一句,隨即又道,“按照本地鎮長提供的星圖,他畫出的那塊紅線區域距離三號星島并不遠,我們直接奔那里去,一切順利的話,大約只需半天功夫就能抵達,到了那里后,就要大公爵出力了……”
她看向克羅斯代爾,雖然對這位一等公爵很不滿,但此刻要用到他,也不得不客氣些。
“到了紅線區域,我們讓御能艦以螺旋軌跡在區域內繞圈行駛,爭取讓航行軌跡覆蓋整個紅線區,只有這樣才能不錯過佛山!大公爵,你們隕石蝎一族天生是宇宙生命,在隕石海中縱橫自如,如何安排航行軌跡,如何嗅出危險的空間碎片加以規避,這些就都交給你了,導航員一職極其重要,千萬不能疏忽。”
“嗯,全交給我吧!”克羅斯代爾大模大樣說道。他一邊說,還一邊偷看黛爾菲妮婭一眼,似乎自己很厲害的樣子。
冉宇馨注意到這些,忍不住又哼了一聲,說:“大公爵,如果你這次好好干,回到奧丁星島,我就不揭發你,不然的話,我就把你欺壓本地鎮長的事兒上報!你巧取豪奪,把三號星島歷年積累的珍稀材料全都搬空了,讓鎮長差點上吊,這件事可大可小,你明白的……”
克羅斯代爾吃軟不吃硬,聞言眼珠子一瞪,說:“我明白什么?上圣使,憑妳也想威脅我?那鎮長上吊是他自己的事兒,于我何關?我可是公平交易換來的材料!而且這些材料交給黛菲后,能讓她快速修煉,這也是為了探險的需要!到時候,說不定遭遇危機還要用到她呢!”
“你……哼!如果這次探險活動還要用到那位三階女王,我們就等著團滅吧!”冉宇馨氣呼呼說,“區區三階,又沒建立族群,像我們這樣的階位,還要依靠她,干脆死了算啦!”
“上圣使,這可是妳說的,到時候要真依靠黛菲,妳別忘了今天所說的話!”
“我不會忘了!”冉宇馨沒好氣地說,“不要再討論這些沒意義的東西,我們在部署探險事宜,就你扯這些沒用的,現在說正事……對了,前面我說到哪里了?”她忍不住一拍額頭。
“妳說讓仲孫海當操艦員,克羅斯代爾當導航員。”戈軒提醒說。
冉宇馨忍不住瞪他一眼,說:“不要你來提醒!嗜血暴徒!”她至今無法忘記碼頭上的屠殺,那些大地刺蟲也太殘忍了,她就奇怪戈軒怎么不阻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至少也得做得文明些吧?搞得那些冒險者看自己也成了野蠻人,臨走時,甚至聽到他們議論自己是“蠻婆子”,真令人氣憤!
她搖搖頭,拋開這些念頭,看向巫馬行空,繼續分配工作:“等到了紅線區域,還請巫馬護法辛苦些,時刻以‘中微子洞徹’的技能來偵察宙域環境,搜尋佛山!死亡堡礁區空間磁暴激烈,探測儀的信號波無法及遠,只有依靠你獨特的光環技啦!這探測員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好!”巫馬行空答應一聲。
“到時候你千萬別只顧修煉哦,必須時刻打起精神,偵測四周!”冉宇馨不放心地叮囑一聲。
“上圣使放心吧,我就在駕駛艙內打坐。”
“如此甚好!”冉宇馨微笑說道。
她嘴上這么說,心中卻道:“放心?你們這些家伙沒一個讓人省心,沒一個靠得住!要是本圣使不看著點兒,這艘御能艦就成了駛向地獄的擺渡船啦!”
操艦員、導航員和探測員都有了,還差一個艦管員,負責維護艦船性能。她把目光投向戈軒,說:“你不是很懂技術嗎?這艘御能艦當初是你改裝能量網絡的,別人也弄不懂它的結構,從現在起,你擔任艦管員,艦船要是出了什么故障,立即修理妥善,不得拖延!”
“沒問題,”戈軒隨口答應,隨即沉吟片刻,說,“我能繼續改裝艦船嗎?或許……可以再次提高它的性能……”
“在行駛中改裝?”冉宇馨小臉一白,急忙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你只要別讓艦船出大故障,那就謝天謝地啦!”
任務分配完畢,眾人散去,各自去接管自己的崗位。
戈軒跑到艦管艙察看一番,他花了半天功夫細細檢查艦船的各項指標,大問題沒發現,小問題倒是有一些,其中有一個引擎問題頗值得思量。
御能艦采用的也是重力引擎,以改變艦船的重力方向來飛行。這樣的重力引擎共有一組四個,其中艦身上部有三個,以三角形排列,還有一個位于艦身下部扁圓錐體的頂點上。四個重力引擎構成了一個正四面體。
這種構造戈軒并不陌生,他不由回憶起修煉星空中的機兵。修煉星空把機兵分為元帥級、戰神級和星空級,那位首席召喚使拉奇曾經公布了元帥級、戰神級的圖紙,戈軒仔細研究過那些圖紙,并以此推算星空級機兵的構造。憑借神腦當初的教導,戈軒在這方面知識相當淵博,給他推測出不少東西,首先就是引擎。
據他猜測,星空級機兵很可能使用四個重力引擎,引擎的分布正是眼前看到的正四面體結構。
他不由有點感慨,當初的新維京海盜團確實強大,研發出的東西居然能與修煉星空的技術接軌!當然,這也可能是新維京發掘某個遠古廢墟,從中獲得了遠古文明失落的技術。
四面體是最穩定的結構,戈軒在修煉星空研究時,把這種引擎組稱作“星空引擎組”,他很快發現,這艘御能艦的引擎組并不完善,與“星空引擎組”相比,有點似是而非的味道。
“只需改變一些小結構,就能讓它更加接近星空引擎組,雖然仍不是真正的星空引擎,但能大幅增加輸出效率,加速度上限大約可提升百分之三十……”戈軒陷入沉思。
艦管艙內除了戈軒外,還有另外兩位負責維修的圣使軍校尉,一胖一瘦。在奧丁神教中,校尉也算中上層軍官了,地位比星島的鎮長還高,可在這艘艦船上,以他們維京級低階的實力,只能當個小兵兵。
胖瘦兩校尉眼看戈軒對引擎操作平臺研究個不停,不由湊上來察看。
“戈社長,引擎有問題嗎?”胖校尉躬身問道。
戈軒技術高超,這早就通過仲孫海的大嘴巴宣揚出去了,當初戈軒改造能量網絡時,胖瘦二人也在大船塢,親眼見證了改裝過程,這些天戈軒又給眾人改裝光環武器,贏得所有人欽佩,早就折服了兩人,所以兩位校尉在戈軒面前不敢造次,說話都輕聲細語。
“大問題沒有,但有些小結構需要改變。”戈軒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啊?戈……戈社長,您不會想要改裝引擎吧?”瘦校尉嚇一跳。
戈軒還沒回答,胖校尉就說:“你叫什么叫?就算戈社長真要改裝,也沒什么吧?”
“可是……引擎自從艦船列裝開始,我們從沒發現有問題,一直就這么使用啊。”瘦校尉反駁道。
胖校尉立即給了他個暴栗,說:“那是我們技術低微,找不到問題,我們不行,不代表戈社長也不行!”
“可……現在艦船正在行駛中,怎么……怎么改裝?”瘦校尉結結巴巴繼續爭辯。
聽到這話,胖校尉不吱聲了,戈軒卻說:“只是改些小地方,引擎正在運轉也沒關系,不會受到影響,就是最后會跳閘,只要立即手動恢復,就沒問題了。”
胖瘦二人面面相覷,依照他們的想法,能保持原狀最好,他們不會犯錯,要是改裝出問題,他們就要倒霉了,肯定得負連帶責任。可是在戈軒這位“技術權威”面前,他們又不敢反對。
如果說仲孫海是個技術迷,那么戈軒自己就是技術狂,他見胖瘦校尉不反對,終于按捺不住沖動,從工具倉庫中取出維修臂,跑去各個引擎動手了……
戈軒動作飛快,操作維修臂猶如鋼琴家彈鋼琴,待在他身邊的兩人感覺自己正在欣賞一門藝術,大約一天后,所有硬體工作就完成了。
戈軒回到艦管艙,來到引擎操作平臺前,又進行軟體程式的重設定。
這個更快,僅僅半天功夫,一切搞定,程式刷新,重新啟動!
這一刻,御能艦內燈光明滅不定,整個一暗,伸手不見五指,隨即燈光恢復正常,星空引擎組的改裝算是結束了。
這么大的動靜,艦船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立即引來冉宇馨的責問。
這位上圣使以最快速度跑到艦管艙,沖進門就問道:“剛才怎么回事?燈光為何突然暗了?”
戈軒還未回答,那瘦校尉就哆嗦著說:“上圣使,戈社長他……他改裝了引擎……”
圣使軍中大部分人都畏懼冉宇馨,瘦校尉也不例外,他見冉宇馨氣勢洶洶,立即把戈軒抬出去,希望撇清關系。
冉宇馨一聽這話,惱怒得跺跺腳,指著戈軒罵道:“你這人怎么回事?昨天開會時我都說了,讓你別改裝,你……你怎么不聽命令呢?”
戈軒不語。
冉宇馨不消氣,繼續罵道:“你知不知道進入死亡堡礁區有多危險?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樣不聽命令,我們也別探險啦,趁早自殺算了!”
她又指著胖瘦兩校尉罵道:“你們兩人也是廢物!他改裝引擎,這么大的事情,你們怎么不向我報告?你們……你們全都記一次大過!校尉也別當了,即日起降為兵卒!等去了奧丁星島,本圣使再收拾你們倆!”
胖瘦二人面面相覷,苦笑不迭,他們在冉宇馨長期積累的淫威下,也不敢抗議。
戈軒卻終于說話:“此事是我一人的決定,和他們無關,妳要出氣,針對我就行了,何必牽扯他們倆呢?”
“什么叫牽扯?他們失職,難道不該處罰嗎?”冉宇馨氣呼呼叫道。
“這里由我負責,是妳親口下的命令,是我不允許他們上報的,所以他們沒有責任!而且,引擎目前一切正常,并未出事故,指責他們失職,不知由何說起?”
冉宇馨張張小口,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隨即臉一板,說:“你別給我狡辯!哼,你講的那些我不管,處罰他們是我的權利,這是我們圣使軍內部的問題,要你多嘴?”
“妳怎么蠻不講理?”
“你……你……明明是你沒道理,怎么倒打一耙,反說我不講理?”冉宇馨要氣瘋了,她在圣使軍中向來以處事公平著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蠻不講理的。
正在他們爭吵時,艦管艙的揚聲器響起了仲孫海的聲音:“上圣使!上圣使……您快來駕駛艙吧!我們發現了左圣使的御能艦……”
冉宇馨一愣。奧丁神教有六位圣使,以空間方位分成上下左右前后,圣母的大位由六位圣使競爭獲得,以她們的業績來評定,而那位左圣使正是六人中業績僅次于冉宇馨的,是她最大的競爭對手。
現在這位左圣使先她一步進入死亡堡礁區,而且也來到了紅線區域,她心中不由警惕,要是被左圣使首先發現佛山,在這次競爭中她就要落后了。
“我立即就來!”冉宇馨沖著揚聲器說了一聲,然后板著臉對戈軒說,“沒空和你啰嗦!這件事就算啦,以后不允許再發生這種事情!還有,要是在以后的行程中,艦船出故障,我唯你是問!”
“沒問題。”戈軒微微一笑。
冉宇馨忽然想起戈軒不是圣使軍的人,就算他繼續胡來,自己好像也拿他沒辦法,于是說:“從今天起,我解除你艦管員的職務!”
她又轉頭對胖瘦二人說:“以后艦船出故障,我唯你們是問!回到奧丁星島,肯定會判處你們死刑!你們給我記住了!”
胖瘦二人嚇得一哆嗦,臉色蒼白,欲哭無淚。
冉宇馨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這才走出艦管艙。
“放心吧,引擎不會出故障,有什么問題,盡管來找我解決。”戈軒拍拍兩人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后跟著冉宇馨出了艦管艙,順著管狀穿梭通道,向艦船上方行去……
御能艦頂部的八角形平臺上,除了攻擊用的御能艙外,只有一個功能艙,那就是駕駛艙,它位于八角形平臺中央,也是透明的穹頂,看起來與眾多的御能艙差不多,其實它的護罩強度比所有御能艙都高。
現在操艦員仲孫海、導航員克羅斯代爾和探測員巫馬行空都在這里。
當戈軒與冉宇馨出現在駕駛艙時,仲孫海正急得直跳腳,克羅斯代爾和巫馬行空也是一臉嚴肅。
“上圣使,這回我們糟糕啦,中了左圣使的毒計!”仲孫海焦慮地說。
冉宇馨心中一緊,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左圣使假意與我們通訊,讓我們接近她的御能艦,然后突然啟動光環技,攪動周圍的空間碎片!左近空間本來就極其不穩定,經她攪動,立即發展成‘碎空風暴’!我們目前已陷入這場風暴中,以艦船的加速度,即便引擎全開,也擺脫不了如此大規模的空間災難啊!這回我們完啦……”
聽到這話,冉宇馨臉色煞白,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