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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為的是一衣一食

  宋媽媽在外面笑了笑,在她看來到底夫人有手段,管她什么京里來的名門閨秀,只要有夫人在,在南興這地方都別得意。

  夫人只在一個人面前碰壁,那就是承平伯府;還有一個人讓宋媽媽不快,那就是陳娘子。

  負責知會大家的宋媽媽先來見蔣夫人,蔣夫人聽完,這回沒有嫉妒,說聲知道了,讓人拿幾百錢打賞,宋媽媽又到汪姚氏、左趙氏家里,告訴她們今天把晉王留下,可是京里來的人一天不走,就要有一天的擔心,汪姚氏和左趙氏也拿錢賞她,并表示她們也會出力往前,宋媽媽直接回來。

  小院幽靜,小桃憂愁。

  梁仁偶爾過來,才是小桃忙碌和快樂的一天,平時家里就她和陳娘子兩個人,洗洗涮涮的陳娘子也動手,對物質要求不高的話,不需要其它家人。

  主仆說話也方便。

  頭頂上樹葉的半黃半碧色映在小桃頰間,造成的斑駁里愁更突出,這一點點的愁積聚著,堆積出小桃的一聲嘆息。

  “唉,咱們是把南宮夫人她們得罪。”小桃的年紀想不到宋媽媽故意把主仆邊緣化,她僅僅是為上一回南宮夫人的家人訛詐齊貴,而陳娘子拒絕參與擔心。

  半打開的窗戶里,低頭做活的陳娘子撲哧樂了,隔著窗戶溫婉的道:“我知道了,小桃大管家,你趕緊進來拿起你的針線筐,現在不學,以后到婆家要看臉色吃飯。”

  小桃愁眉苦臉地進來,嘴硬地道:“我不嫁人,我陪著娘子。”

  “你呀,已經算是我的女兒,所以更要嫁人,我呀,會請殿下為你相看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到時候你可要養我的老。”陳娘子笑。

  “那敢情好,可是我怕殿下聽她們的挑唆,再不肯來了。”小桃嘟囔著。

  話音剛落,院門被人打響,小桃眼睛亮的飛快,等到陳娘子的眼睛亮時,小桃人在門后:“來了來了,是哪位啊?”

  “是我。”

  小桃嘩啦打開門,話擁擠著出去:“武大爺您好,武大爺請進來坐,”

  晉王府的管家,專門照管枕邊人的梁武笑瞇瞇送過錢袋子:“拿好了,送給你家娘子,這是這個月的月銀,這里還有一袋米,一方肉。”

  陳娘子在屋檐底下深深施禮,梁武擺擺手,他自己趕著一輛車來,這就坐上去悠然自得的拿起馬鞭,馬車的的駛開。

  半掩的院門里全是小桃一個人的嗓音:“娘子,殿下沒有忘記你,殿下還是會來的。”

  陳娘子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彈:“呆丫頭,把錢收好。”小桃跑進房,陳娘子走來關門,對面的鄰居,白發蒼蒼的王婆婆往這里笑,陳娘子大大方方的拉開院門,向她欠身:“婆婆出來走動?”

  “我走走。”王婆婆先回答她的話,再問道:“殿下府里來送錢米?”

  “是啊。”陳娘子并不多說,她不是南宮夫人、蔣夫人都有自己的宅院,街坊鄰居的話對她們沒有影響,這里是淺窄的小院,如果在院子里說話大聲些,鄰居就有可能聽到。

  梁仁肯照顧她,陳娘子一直認為意外之喜,梁仁從沒有主動提出為她換宅院,陳娘子覺得鄰居熟悉更難得,從沒有主動提出更換。

  好在鄰居從不笑話她,王婆婆反而勸慰她:“你家男人拋下你,產業也沒留下許多,為穿衣吃飯有什么辦法。”

  “多謝婆婆。”陳娘子道謝。

  “你是個有福的,跟著殿下勝過跟劣漢。”王婆婆說著,柱著拐杖慢慢進去,她上年紀不能吹太久的風,隔上幾天不過出來站上一站就進去。

  陳娘子目送她完全走回家,慢慢的關上院門,帶著感激一步一步回房。

  小桃是認識梁仁以后,梁仁為她買的孤女,兩個人相依為命后,漸成親人,隨著小桃長大,陳娘子漸漸的讓小桃管銀錢,怕她出嫁后當不好家。

  小桃放好錢,就推出一個筐,里面放著金銀二色的紙,和疊好的成串紙線。

  “哎呀,讓你做活,你又拿出這些做什么。”陳娘子坐下來,手也撫摸紙線。

  “就要中秋,我點點給大爺送的錢夠不夠。”小桃拿自己手指當算盤,點著紙錢。

  她喊陳娘子過世的丈夫為陳大爺。

  陳娘子拿起剛才的活計:“不用點,夠了的,我房里還有,你拿出來吧。”

  小桃拖出來,驚喜的道:“娘子你夜里做出來這么多,中秋夠了的,過年用的也有了一些。”

  陳娘子溫和的道:“是啊。”過世的那個開始占據她的腦海、眼前和心田,他對她遠沒有晉王溫柔體貼,可還是她的丈夫,她時常會想念的人。

  .....

  南興王城新的這出熱鬧,很快在承平伯夫人面前黯然,秋雨開始連綿的一個夜晚,急速的打門聲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這聲音最早由看門的王二聽到,秋天的雨像絲線一樣的開始時,把潮濕和長久帶來的同時,還有輕易就出來的不耐煩。

  自從晉王到來,南興境內的安全極度提高,王城里雖沒有路不拾遺,也好幾年沒有出現大宗的傷害事件,王二問聲是誰,確定門外是個人而不是貓狗搗亂,“呼啦”一下拉開門,把門外的人嚇一跳,把自己嚇一跳。

  血跡順著男子捂胸口的手指往下流,有幾滴落在門檻上,在角門燈籠光的下面是個暗色的痕跡。

  守角門的只有一個人,王二現在也來不及怪自己大意就開了門,門閂離門從來不會太遠,方便他抄起門閂,把另一端抵在男子的身前,男子撲通摔倒。

  王二害怕地蹲下身:“喂,我月銀不多,家里有老娘,我賠不起。”

  “夫.....人.....”

  男子吐兩個字出來,緊緊閉上眼睛,血是不吐了,似乎要從嘴角出來。

  光想想銀子王二的心就提到半空,再看周圍寂靜無人,強盜?他這樣想著耳力格外聰敏,隔壁街道上似乎有腳步聲往這里走來。

  本能促使王二拖進男子,輕輕合上角門,本能促使他想驗證一下,角門里抽出修繕門頭用的梯子,無聲無息架到墻上,登梯時的吱呀聲讓王二像個老鼠般機警的露出腦袋。

  街口真的有個人,黑衣蒙面,投來一雙陰寒的眸光。

  大受驚嚇有兩個結局,一是驚慌,二是僵住,王二是后者,而黑衣人也沒有想到墻頭上搖曳的藤蔓里有人,他定定的注視著承平伯府的角門,直到他仿佛再來不會認錯,一陣風吹過,他不見了。

  王二親眼看到他轉身,親眼看到他離開,可是速度太快,他的眼前一花人就沒了,他匆忙的來到上夜的管家林德面前,原話就這樣說。

  “德管家,風一吹他就沒了。”

  林德是留下的管家里功夫最正統的人,林忠、林誠是家生子兒,林德是承平伯外面收來,自從承平伯去世,家里大大小小的出事情,林德總攬上夜的活,雖不是晚晚都在,一個月三十天里二十多天他上夜。

  “帶我去看那人。”

  門房里,那人經過暈倒后的休息,睜開眼睛有些精神,不過他被王二拿繩索捆的動不得,露出尷尬的苦笑:“朋友,我是承平伯夫人的伙計,勞煩送我到林家,一問便知。”

  暈倒前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自己去了哪里,又是怎么來到這里。

  王二氣的又舉起門閂:“不說實話我打死你。”

  林德確定一下對方沒可能掙脫束縛,索性挑明:“這里就是承平伯府,我是管家,你是哪個鋪子上的伙計,你告訴我。”

  那人猛的一驚,再就有些諷刺:“這是林家?”

  “是!”林德斬釘截鐵,從態度到底氣都帶著令人信服。

  那人默然一下,悶聲道:“好吧,我現在也沒有選擇,如果你們是林家,請轉告伯夫人,我是齊老板的伙計,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她,如果你們不是林家,要殺要剮要給個痛快。”

  他的眼睛忽然瞪如銅鈴,嗓音也嚴厲:“想讓我亂說話攀扯人,下輩子吧!”

  齊老板這三個字比圣旨還有效用,承平伯夫人隔窗聽到先是一個激靈,再就道:“我來。”

  門房里那個人又暈過去,林德在給他包扎傷口,又把家里現成的傷藥喂給他。

  他悠悠再次醒來,就見到房里坐著一個年青的夫人,她穿著素白的衣裳,黑色的裙子,發髻上有朵白花,再就清一色的銀首飾。

  承平伯夫人驗明他的身份,對方也拿齊貴的話驗明承平伯夫人身份,他說起來。

  “是魯王的人追殺我,我手里的貨物,每十袋里有一袋藏著銅,不是礦石,是齊老板去年就讓我留意購買的精煉銅,本來這個月應該送到,不想承平伯去世,齊老板失去和殿下接洽的人,讓我先在外面等著,前幾天他帶著商隊來看我,說貨物可以送來,到王城就找他老婆,他老婆會安排人給殿下送信,安排收貨的倉庫,我帶著貨物剛上路就被追殺,我的伙計死了一半,萬幸東西沒丟,也得知對方身份。”

  男子動一動就帶著痛苦,把藏在衣內的一個東西拿出,半舊的巴掌大小衣物,上面有一個標識。

  承平伯夫人不認得,她拿出來讓負責殿下生意較多的林誠看,林誠大驚失色:“這是魯王府的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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