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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七章,奚氏夫妻夜話和婉姑母的野心

  中秋的前一天,江氏回到奚家,她返程的路上告知奚重固,回了趟娘家,小住了幾天,奚重固沒啥說的,他也不能有什么說的。

  江氏回來后,甚至沒時間夫妻見家,明天就是中秋,家里樣樣事情等著主母安排,奚重固倒是天天在家,可他不管中饋,這些全是妻子的事情。

  這個苗頭別的,直到二更以后江氏回來才得到緩解。

  丫頭們說著夫人回來了,沐浴過后圖涼快,打著赤膊穿一條闊腳褲的奚重固歪在榻上看兵書,把二郎腳抬的更高,光著的腳在半空中亂晃悠。

  以江氏對他的了解不會無味的生氣,橫過來一眼就去洗漱,洗過也是涼快的裝束過來,淡黃的里衣敞開衣領,外面披著一件家常的衣裳。

  丫頭們請她到梳妝鏡前,細細的理晚妝,在一堆首飾的亂晃里,奚重固有兩回伸頭看看,又睡回去看書。

  一刻鐘以后,丫頭們退出去,江氏坐到榻的對面喝銀耳湯,奚重固大大咧咧:“沒耽誤明天過中秋吧,親戚們都來,可別少東西。”

  江氏把碗一推,皮笑肉不笑:“大老爺在家竟然不管事兒嗎?”

  “你問我,可笑?我什么時候管這樣的事兒,”奚重固伸到半空中的腳丫子晃的更厲害。

  江氏鄙夷的看看這腳丫子,再看看睡下來后更像個臉盆的大臉,那臉上的神情,不關我事,你別來問我。

  “喲,這樣的事兒是什么事兒?也成,大老爺不管這樣的事兒,不管那樣的事兒,樣樣事兒都歸我管,那妹婿的事情,大老爺你管管如何?”江氏諷刺的道。

  奚重固想也不想:“你不是去了嗎?”

  “我連你妹妹都管不了,更管不住你的妹婿,我只管得住自己。”江氏也負氣的道。

  “那要你何用,原來你白跑一趟,虧你還好意思回娘家。”對面的話說的輕飄飄的,全然不管落地后有多沉重。

  江氏嫌棄的用帕子拈住那晃個不停的腳丫子,用力甩下來:“你給我坐好再說一遍,要我無用,你娶我做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回娘家?”

  奚重固慢吞吞把自己的大臉挪到榻上木桌的對面,臉板的像石地:“你問過我了嗎?”

  江氏哈的一聲樂了,拿帕子掩住嘴,眼神斜瞄過來:“我問了啊,我讓人回大老爺,你也沒說不成啊。”

  幸災樂禍的道:“你要是讓我早回來,我能不回來嗎?可你沒說不是。”

  她坐在那里,想想要笑,想想又要笑。

  奚重固瞅著她,半晌道:“笑夠就別笑了,說說南興那兩口子在鬧什么脾氣,看來你跟著受了氣?”

  “我!”

  江氏怒火瞬間出來,隨即這符合夫妻相處之道,娘家對她常年的教導出來,江氏又恢復平靜,斜一眼奚重固:“我哪敢說受氣,橫豎我這吃苦受累的人,眼里只有王妃,從不管妹妹的死活。”

  奚重固挑挑眉頭:“端秀病重?晉王府不給請醫生嗎?這真不像話,我寫信還罵他去。”

  他臉上毫無擔心的模樣,他說的也僅是句笑話。

  江氏咬牙:“哪有這樣說話的大哥,你要說,換個人說,我聽著我就要擔責任。”

  “那就不是病重,不是病重,哪說得到死和活,說吧,殿下他要什么,還有他幾天進一回端秀的房?”奚重固還是漫不經心。

  江氏漲紅臉瞪他。

  奚重固在房里掃視一圈,表示這是他家的正房,沒錯,他人正在這里。

  江氏還是罵出來:“虧你還知道幾天進一回端秀的房,”

  奚重固動一下身子,在這樣的話里表示他可能招架不住,目光兇狠起來:“我問你話呢!”

  這是奚大將軍一慣的風格,他覺得自己即將沒理,或者要輸,他先兇起來再說。

  江氏有時候順從他,有時候沒好氣,今天氣怒上來,也憤然的回:“我正回你話呢!”

  奚重固息事寧人狀:“有話好說,夫人,誰給你氣受,讓你不回家去娘家,大中秋的你要是不回來,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接,你愛住地老天荒我也不管。”

  江氏氣得直哆嗦:“我住下,你也確實沒過問。”別指望他表示著急啊,生氣啊,奚重固才不會。

  奚重固想想,他忍到現在差不多了,向床走去,腳丫子踹的地啪啪響:“不可理喻,我睡覺去了。”

  江氏追到他背后,拿個帕子擲過去。

  奚重固一反手,把江氏手腕握住,一把帶到床上,夫妻兩個人互相瞪著眼,江氏一古腦兒的說出來。

  “都是你的好妹妹,好話不聽,讓唐氏那老貨教壞,南興上上下的官夫人都翻臉,你找的好妹夫,那更叫一個好,他抓住機會要你應援的時候帶上他。”

  “哦”

  奚重固恍然大悟,另一只手敲腦袋:“我把這個忘記,他現在翅膀硬了,當然要和我分庭抗禮,嗯嗯,應援是個正經事情,我給寧王和周王寫信,讓他們有事記得喊咱們家這殿下。”

  “還有你妹妹,和官夫人們翻臉了。”江氏沖著他喊。

  奚重固一臉不以為然的舊話重提:“你娘家也回了,難道一點正事也沒做,你就敢回娘家?”

  江氏氣結,怒氣像面上一層新的脂粉。

  奚重固見到,攤開雙個哈哈:“女人的事情有什么好說的,你送點金簪子銀手釧的,還是不成再搭兩塊衣料,這不就融洽了。你是南興的舅太太,你出面誰敢說個不字。”

  這苦口婆心的模樣更讓江氏心煩,她找出一個自己痛快痛快的話題:“唐氏那老貨還留著呢,殿下沒少給她用好藥,他不肯殺呢。”

  奚重固覺得捕捉到妻子生氣的源頭,母親遺囑里讓厚待的老人,沒少讓江氏難過,他向外面走去:“我這就寫信給晉王,端秀嫁給他,就是他家的人,小夫妻吵架先自己解決,不要沒事就來訛詐,陪嫁進他府門就歸他管,讓他要殺就殺吧。”

  這多省事,這事兒讓晉王辦也就是了。

  江氏在他后面冷笑,想的真美,你那妹婿只怕還等著訛你一回再來上一回。

  外面有人拍門,奶聲奶氣的喊著:“母親,你總算回來了,也回房了,怎么還不來看我,我要你哄著睡覺。”

  江氏的神情立即雪見日光般融化,這是她奚端秀定親前一年她生的兒子,拖到中秋前一天才回來,積壓的家事鋪天蓋地,又要打起精神和奚重固生氣,江氏還沒來得及看兒子。

  她走去抱住小小子,在他額頭上狠狠的親著,聽著他格格的笑聲。

  奚重固悄悄往這里看,見到妻子不再生氣的模樣,松一口氣。

  女人真煩,要么辦不好事;要么就辦點兒事情回來表功。

  第二天奚家團圓過中秋,家里唯一的王妃,可想而知詢問她的聲音不會少,江氏根據情況一一解答,無意中瞥到三房老太太的女兒婉姑母歸寧,在角落里不知道想什么,江氏懶得理會。

  撫南省是南興通往京城,京城通往南興的必經道路,如果繞道西昌拐個大彎的不算。

  南興眾多的小丘陵分布到這里有所緩解,撫南省接近中成省的地勢,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平州是撫南的省會,圍繞平州有十數個的小城池和集鎮,也是一定的商業圈,鎮上的房子價格居高不下,和南興王城每年增長的價格有得一拼。

  承平伯夫人沒打算在這里認真經商,需要的地方不大,她買下的商鋪門臉兒約三尺寬,以前這里是個打燒餅的地方,房契拿到手,尤記商鋪的牌子掛上,堆些針頭線腦的,再加上一個伙計,這就成了。

  有人可能要說,這豈非把林家的家產變成自己名下?

  林家沒有近親,遠親不走,也沒有子嗣,本就已經是伯夫人自己所有。

  她返回王城的這天,是九月中,商人肉眼可見的成倍增加,城外的空地人喧馬嘶,貨物越到越多,南興今年的大商會即將拉開序幕。

  馬車在晉王府門外停下,一個婆子慌慌張張的下來,一溜小跑的登上臺階,有些喘氣的報來歷:“王,王妃的親戚,我家奶奶是三房里來的。”

  這沒頭沒腦的話聽得守門人直眨眼睛,馬車里探出一個中年婦人,揚著嗓子喊道:“奚家的,你說清楚咱們是奚家的沒有,”

  這氣勢,守門的人瞬間聽懂,他笑著指個方向:“那邊角門和門上媽媽們說話。”

  問話的婆子答應一聲,“哎”,轉身就下臺階,中年婦人大為不滿:“奚家的,你聽懂沒有?”

  守門的人忍住笑,態度上恭敬些,把腰身往下彎一彎,原話加上幾個字:“您請那邊角門上進,這馬車可以進得去。”

  中年婦人無話可說,雖然她看到正門的旁邊另開著一扇走馬車的門,她讓馬車到角門上說話,這里守門的人幫她回話,沒有這就請進又讓中年婦人不滿幾句,對面街上站著的宋婆子盯得目不轉睛。

  這是奚家的哪房呢?

  一看就是個盲目驕傲的人兒好下手。

  舅太太來時帶的媽媽們就不是這模樣,宋媽媽結交不成。

  正推敲著呢,見到周媽媽出來迎接,口稱她為姑奶奶,宋婆子哦上一聲,這是奚家出嫁的姑娘,三房的。

  她忙著跑過去,滿面堆花的笑問:“周媽媽您老好,來了親戚?”就勢就是一個蹲身。

  中年婦人流露出這還像話,這才是南興王府應該招待拿出的態度,周媽媽斜瞅宋婆子一眼,讓跟自己的小丫頭請中年婦人進去,中年婦人又憤怒起來,剛有點兒恭敬竟然不許人接?

  她犟不過周媽媽,被小丫頭三哄四哄的扶進去,周媽媽擺出不屑:“老貨,別打主意了,回家去告訴一聲,不少吃不少穿,安生呆著享福吧,這府里她進不來。”

  說完揚長而去。

  宋婆子堆笑:“您老好走,有空兒我們再來見吶。”

  離開這里后,撇著嘴罵:“什么東西!我還就不信了,唐媽媽她好不了。”

  “姑母。”

  奚端秀驚喜交加的撲上前去,來的這位是她喜歡的親戚,她曾寫求援信的三房婉姑母。

  姑侄抱頭痛哭,這是這個朝代走親戚不容易,說不定幾年見一回,十幾年見一回的激動表現,雖然這二位去年還在談天,當時奚端秀還在閨中。

  往房里走的時候,婉姑母也拉著奚端秀不松手:“你好不好?我太想你,中秋就回娘家過,家宴上親戚們關心你,不曾把你忘記,可是問起咱們的當家人,她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我奇怪的幾夜沒睡好,她不是剛來看過你嗎,我放心不下,怎么不見唐媽媽,難道她病了不成?這可是我想到,我想你身邊沒有幾個貼心的人,等我收拾一下家里,就趕緊的來了。”

  她堅持先探望唐氏,奚端秀說著讓她掛念,兩個人來到唐氏房里,婉姑母俯身看向唐氏,見到她閉著眼睛形容委頓,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奚老夫人去世以后,多少人想插手奚端秀的教導和日常,都知道十五姑娘名下有錢,說到這里唐氏應該記個大功,有她在一天,誰也別想染指奚端秀的事情。

  婉姑母和唐氏交手不是一天兩天,請出三房的老太太又因為愛管閑事兒而在江氏面前屢屢碰壁,唐氏毫不買賬,三房里母女眼睜睜看著十五姑娘的錢卻一個銅板拿不到,把唐氏恨之入骨。

  陪嫁們動刀子不好聽,江氏當然不肯說,婉姑母憑借直覺想到,驚動江氏前往的不是小事,唐氏是個能折騰的,晉王府不是奚家,不見得忍耐她。

  她就來了。

  倘若是唐氏惹事,這尊大魔王倒下,婉姑母就可以自如的和奚端秀往來,十五姑娘如今是王妃,想來名下的錢財更多,花起來也更加的自由。

  她先行一步,讓丈夫后面慢慢跟來,說不定這就不用返回,在南興當一個管錢的官員,為王妃約束殿下花錢,這日子想想就挺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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