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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八章,傾家蕩產的節奏

  新年出生的梁寶貝,占據她父母余下的新年,晉王梁仁一步也不肯離開這山中腹地,每天有大量的公文由人力送來。

  不過他也沒有想看寶貝就看寶貝,承平伯夫人在頭幾天的虛弱期過后,只要睜著眼就想盡辦法攆殿下離開,哪怕她住著殿下的地方,享受殿下的供給。

  一天沒攆走殿下,伯夫人就一天向著秦氏抱怨:“他是想搶孩子嗎?”

  老妾的看法和主母早就不一樣,寶貝有家有長輩,她是受到家里殷殷盼望而來的孩子,她就不是私生子,多一個人疼她這是好事情。

  這來自于她生長在大宅門里,私生子的故事聽的不少。

  秦氏一面安慰主母,一面會在她入睡以后,把寶貝的小床推離母親身邊,在外面那間依然溫暖的房里,請殿下前來探視。

  梁仁會一直坐到他女兒的娘醒來,在房里發出不悅的詢問,才訕訕的離開。

  他開始抽一部分時間聽上年紀人養孩子的閑話,穩婆們說冬天要防寒,伯夫人坐月子連帶的大片居所全部暖如春天,丫頭們輕易不出房門,長安和永守各帶一隊人負責送東西,如果他們有話一定要進來回殿下,會有一個過渡房間,擺放大火盆和干爽的衣服,長安和永守烘烤過手后換衣再進來,把寒氣消滅在這個房中。

  梁寶貝就這樣在父母的陪伴之下,在山上安寧的生活著,她在這里過了滿月,母親午睡的時候由父親陪著,她在這里過了百天,她見到親戚,郭喻人得到殿下的恩準,終于可以來見他郭家的新添人口。

  可能是為了報復一下晉王,郭喻人抱著梁寶貝在房里不肯出去,他明亮的笑容適合青春氣息,一掃他平時嚴肅沉郁面容。

  “嗨,真是個漂亮孩子,我看出來了,她的鼻子眼睛有隨舅舅的地方。”

  這是一派胡扯的話,尤家的姑娘與郭家的大公子根本不像,這表示的僅是郭喻人的心情。

  秦氏和伯夫人都理解他,和他一起望著晃動手腳的梁寶貝微笑,在她們心里這是林寶貝,不過遲早要是梁寶貝,還是叫她梁寶貝吧。

  梁寶貝如今會同人說話了,她瞪著好奇的神情望著近在咫尺的郭舅舅,忽然張開小嘴:“啊。”

  有了這么一聲。

  “她在同我說話。”郭喻人的驚喜聲傳到房外。

  梁仁暗恨,決定等郭喻人出來就揍他,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著。

  薄薄的一道門簾,就像高山和懸崖,隔得開人心,也隔得開殿下和寶貝。

  等到郭喻人總算想到,含糊的同伯夫人道:“寶貝要出門,我同她走走。”

  一百天的梁寶貝在習慣之下,是個鬧人的孩子,她要時常的抱著,要時常的走動著才行。

  承平伯夫人的面色黑下來,秦氏答應著:“走走吧,就是別出房,三月山風帶著寒。”

  梁仁見到東張西望的女兒,接到懷里,也就忘記郭舅爺欠下的賬目,郭舅爺這個煩人的東西,等他看完女兒送進去,出來同梁仁道:“寶貝大了,可以下山了,等夏天就讓我妹妹下山吧,她有自己的家。”

  梁仁微笑回他:“好。”

  郭喻人愣上半天,回來問伯夫人才知道原因,伯夫人道:“現在還不能下山,寶貝由我喂著,要說殿下還不回府我每天煩惱,要說殿下安排著實的周到,穩婆們里四個出自我林家,曾家人們生孩子接生多回,其余的穩婆都是事先說好,我下山后就把她們家人接來,這些人都是不下山的,所以我早說過,不必找奶娘,我自己奶著,我就是我娘奶大,當時想來不難,現在也確實不難。”

  這就省下再折騰奶娘,否則再弄幾家奶娘上山,不許他們下山去,就伯夫人想這也挺不容易。

  “醫生每十天為寶貝和我把脈,下山不成問題,可是我回伯府后還要奶孩子,倘若被人撞見可怎么辦。”

  奶孩子這些話,像是不能直接向這半路舅爺說,不過伯夫人她也不會措詞,而事關于晉王長女、承平伯名譽及伯夫人性命,郭喻人如聽軍情急報的認真。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等寶貝斷奶再下山,伯府你不用擔心,我會時常去看,殿下也有照應。”

  他咧開嘴一笑:“殿下理當照應。”

  郭舅爺和秦氏想到一起去的地方,這是殿下應該的,郭舅爺和秦氏想不一樣的地方,兄妹齊心,都認為晉王殿下該干啥就干咐,最好這輩子別出現在母女們面前。

  這不凡事有舅爺,而舅爺解決不了的,舅爺一定不會放過殿下,他會去找殿下。

  承平伯夫人顰起眉頭,其實她打心里想這就下山,可是要把這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還要再等幾個月。

  “姨娘和媽媽們都是一個意思,八個月就可以斷奶,日常飲食跟的上,再拿牛羊煮熟給寶貝吃,不吃奶也無妨。”

  郭喻人有些擔心:“這成嗎?我兩歲才斷。”他兩歲根本不記事,是他的娘告訴他。

  承平伯夫人笑盈盈:“行的,哥哥。”

  有時候說話里無意中,就分得出大家子和貧門女,承平伯夫人就是八個月斷奶,在這樣的朝代,民間不是不肯喂,而是沒奶水了,有奶水的人家,還是斷斷續續的給孩子吃。

  郭喻人還是不放心:“這樣吧,我還是找幾個奶娘準備著,等你下山去我送上門,也可以不讓別人懷疑。”

  “有勞哥哥。”

  有個能承擔的舅爺就是好,郭喻人離開后,承平伯夫人就殿下搶孩子的擔心上稍稍安心,她再次想著林鵬他們,過年前讓送去的錢,不知道收到沒有。

  春的氣氛沒有渲染到林鵬他們,夏天的到來也沒有讓他們有所熱烈,客棧的上房里,周大貝、李元寶吵的比任何一回都兇,兩個胖臉上帶著猙獰,都看得出來瘦上一圈。

  中間不知道怎么勸架好的姚福星,也瘦上一圈。

  “都怪你出的這個餿主意。”李元寶兇巴巴的指著周大貝,他穿著嶄新的綢布衣裳,看上去比周大貝和姚福星的價格要貴,他手上有一個戒指,那寶石轉的人眼睛眩,也是好東西。

  周大貝從來不是樸素的人,不過他的衣裳打扮和李元寶比起來差的太遠,他回手反指的氣勢也就差上許多,嗓音自然要找補回來,他大喊大叫:“反了你,你敢和我吵鬧?”

  皺著眉頭的林鵬只能阻止他們:“別喊,老三隨時會帶著人回來。”

  這個時候的客棧外面,因為位于熱鬧的街道,人流里帶著快活的熱鬧,侯三滿頭大汗帶著兩個滿頭大汗的人,他半彎著腰在不停的解釋。

  “這位就這個性格,你們千萬往大里說,說小了他一定不買。”

  “好的,好的。”另外兩個人一直點頭。

  侯三敲開房門的時候,周大貝和李元寶已經不吵,一個坐在一旁堆笑活像個伙計,另一個坐在中間活似個東家,扮東家的當然是衣裳光鮮的李元寶。

  “李爺,今天又有好東西送上來,哈哈,好東西。”侯三裝著和他們都不怎么熟悉。

  李元寶撇嘴,把個扇子嘩嘩的打開,這把扇子瞅著面熟,是周大寶冬天也不離身的那把,據說是名人繪畫,周大貝畫錢弄來。

  這會兒的李元寶,渾身上下閃著銀子光,看的跟著侯三進來的兩個人暗暗的點頭,互相的使著眼色。

  李元寶都能看到,不過他裝著看不見,沖著侯三挺不樂意:“老三,你又糊弄我來了,上回你讓我買的都是什么玩意兒,這回咱們先說好,不好的我不要。”

  “李爺請看,四萬的大白玉,這個好不好?”侯三示意兩個人托上去。

  李元寶斜斜一瞄,這東西能值四百兩就算不虧,他的心尖子上猛的一痛。

  周大貝和姚福星也是有個揪痛,再就一起道:“不好,這個不好。”

  “啪!”

  李元寶把扇子一放,心痛的周大貝臉蛋子跟著抖動。

  李元寶一跳八丈高:“你這是什么東西,四萬的我能要嗎?拿走,拿走,”

  坐回去,他端詳下,忍著肉痛道:“看著,倒還不錯,就是這價格定的不對。”

  跟著侯三進來的兩個人大喜道:“對對,這東西其實值十萬,這不是要認個朋友,呵呵,想和李爺交個朋友。”

  “哼!”

  周大貝和姚福星助勢般的來這么一聲。

  李元寶再瞅瞅:“十萬,倒還成,不過呢,你們西咸就沒有其它特產嗎,總這樣十萬八萬的花錢,這不是浪費我功夫嗎!”

  侯三點頭哈腰:“對對,您花得太少,買不到好東西,回去難見好太爺啊。”

  “就是這話,老三,你知道我家,十個老太爺上千萬的家產,我要是不會花錢,他們就不管我了,上千萬呢,我得花到什么時候去,老三,再來點好東西,這西咸還有什么特產,上百萬,幾百萬花的那種,看我回家讓老太爺們瞪眼睛,他們也就把家產全交給我。”李元寶雄心壯志模樣。

  “是是,明白了,”侯三腰彎的,腦袋就差碰到地面:“唉,不是西咸沒幾百萬的特產,是我這些兄弟只怕弄不來。”

  李元寶瞪著跟來的兩個人,這兩個人面色青一陣紅一陣,侯三摟住他們肩膀嘀咕:“這位有錢,一百萬的東西可以賣他兩百萬。”

  “有!”

  其中一個人拍胸脯:“我西咸的鹽礦,小的也要個近千萬才能拿下。”

  李元寶后背冒出一陣冷汗,臉上毫不發怵,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樣就像放光,嗓門兒高確實顯興致吧:“成,你有嗎?給我來幾個,我實告訴你們吧,”

  扇子尖向著房里眾人一挑,活脫脫的敗家子嘴臉。

  “我家老太爺們手里的東西,就有幾千萬。”

  把扇子再次展開,周大貝看著扇子在他手里活靈活現,氣的咬舌頭。

  “兄弟們,過千萬的給我來幾個,我卷巴卷巴這就可以回家去了,哎喲這把我逛的,可把我累壞。”

  侯三堆笑:“李爺,鹽礦沒把卷巴,您得留下來在這里經營。”

  “李爺,”兩個人抱拳:“幾千萬,我們給您弄個鹽礦,不過呢,這西咸所有的鹽礦都歸魯王府,您花再多,也有一半是魯王府的份兒,您吶,搬不走。”

  “嗯?”李元寶納悶。

  侯三忙又道:“寫好文書,回家等收錢。”

  林鵬看一眼周大貝,周大貝看一眼姚福星,三個人都是一個表情,面如土色,鹽礦就算這就開始,可是哪有幾千萬的錢。

  李元寶在他們臉色里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等到侯三送這兩個人離開后,周大貝一記拳頭飛向李元寶,李元寶扮富傻子也憋悶,一拳頭飛過去,兩個人最后揪住對方衣領。

  “咱們哪有這么多錢?”

  “咱們不應該高興終于有個缺口嗎?”

  “我再問你,咱們哪有這么多錢?”

  作為第一個進入南興商會的土財主,周大貝永遠有盛氣凌人的本錢,李元寶敵不過他的眼神,恨恨的道:“我,我賣山頭,成嗎!”

  “把你的人切巴切巴加上去,也不到一千萬!”周大貝怒道。

  姚福星主動接腔:“我也賣!”

  他道:“總算有個缺口,總算在這西咸的鹽礦里能有個回話的人,我也賣家當!”

  “那也不夠!”

  周大貝又橫眼林鵬,林鵬跟上:“我也賣!”

  周大貝手酸軟下來,腦袋也垂下來,一直意氣風發的大貝爺在西咸被折磨這兩年,精氣神全打折扣:“我怕傾家蕩產也到不了手啊,這才是有人回話,等到手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他眼淚快要下來。

  “當當。”

  侯三習慣進來先敲門,帶進一個人來,侯府管事松江家的。

  “林老爺,大貝爺,你們讓我好找,夫人讓我送錢來。”松江家的掏出懷里被汗水浸濕的一卷,五十六萬兩。

  周大貝手捧銀票癡了:“全給我們運作?”

  “給你們,夫人說列位辛苦了。”松江家的抱拳向著四面團團一揖。

  周大貝重重的道:“好,我也賣,這里的生意咱們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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