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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一章,唐氏之死

  “唐媽媽,一路走好,您嫌棄這個家各種不好,現在總算可以走了,去尋個好人家吧。”

  嘲諷話說出來,門重重在背后關上。

  唐氏抱著沉重的大包袱茫然。

  奚端秀許她帶走歷年的東西,光衣裳就幾大箱,首飾也有幾匣,零零碎碎的東西加起來,就叫了大車。

  趕車的不耐煩:“媽媽,你老不走,換個人吧。”這是遠路,中間有荒涼地帶,趕車的本不愿意去,車錢雖多也要有命拿才好。

  唐氏昏沉里上車,坐在車上尋思,我被攆出來了,十五姑娘她能離得開我?

  從她牙牙學語里就陪著她,她能離得開我?

  嘴角冷笑出來,唐氏忿忿想,我等著你來求老娘回去!

  奚端秀嫁雞隨雞,跟著武俊夫就任的軍營安家,車出小城以后,遠遠能看到軍營的旗幟,前方荒野寂寂無人,再行,沒有人煙,草中野兔被驚動逃出。

  大車停下,趕車的粗魯掀車簾,笑容可掬:“唐媽媽,你的事發了,出來吧。”

  唐氏看向車外,緩緩幾匹馬從四面過來,其中一個是武俊夫。

  唐氏舊習難改,吃驚的時候也氣勢凌人,內心恐懼,表面強硬,面色一沉:“姑爺,你不在家里陪著姑娘,你不當差,跑到這沒人的地方做什么耍子!我就說我的話你從來不聽,你是個稀松混世的人,當差的時候跑出來玩!”

  武俊夫和平時一樣打著哈哈的笑:“奶娘,我不是玩,哈哈,我是正經事情,送你上路。”

  “你,你敢!”唐氏總算心口合一,恐懼由心到口,她縮向車里,眼角余光在這個時候看到其它的幾個人,是武俊夫的親兵。

  趕車面生,不過恭敬模樣應是武俊夫的人,而他把車趕到這里停下。

  唐氏害怕的開始發抖。

  武俊夫轉為微笑,顯然,他成竹在胸,唐媽媽一個婦人在這野地里無處可逃。

  他大可以慢慢的說話。

  “讓你當個明白鬼,早幾年我到南興去,就想宰你。”

  武俊夫還在笑:“十五姑娘啊,”他仰仰面龐出現神往:“那年我在奚家見到她,真是個神仙家的姑娘,后來我知道她是十五姑娘,我想倘若能再見她一面,就是我的福分,此后再也不能,我就發狠升官,原以為能時常出入奚家,就能再見到她,十五姑娘卻嫁人了,我為她高興,她應該當王妃,如果她不能當王妃,天底下再沒有人配得上王妃。然后,”

  向唐氏露出輕蔑:“然后我聽說你干的好事,都是你挑撥晉王夫妻不和!”

  “不是我,是晉王不好”唐氏不知哪來的底氣憤怒反駁,奚端秀被休她應檢討,也許內心一直不肯原諒晉王。

  伍俊夫不理她,說自己的:“我拿休假,去南興打聽了一回,當時就想殺你,那幾天你命大沒有出門,我假期不多就回來,再就聽到你病重,一問,原來有人要宰你,我想你最好病故也罷,你又好了。”

  怒色出來:“老貨!你后來還是把十五姑娘和晉王的親事攪黃,要不是你住奚家,我早就宰你!”

  他的手拔刀出來:“十五姑娘沒能回晉王府,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她應該是王妃,嫁我屈了她,可我若不娶她,又怕別人屈了她,所以我娶了她,你撒潑我能忍,只要端秀高興就好,現在你惹她不高興,老貨,去死吧!”

  唐氏尖叫一聲,武俊夫手起刀落,唐氏倒地。

  慢慢的擦著刀上血,武俊夫吩咐親兵:“她的財物賞你們分掉,不要有任何一件出現在我家門里。”

  “是。”親兵們喜悅,都聽說唐媽媽帶走巨資。

  武俊夫打馬回城,渾身舒坦,暗道這個老貨再也沒有可能回來,再不能教唆十五姑娘。

  他走入家門,見到奚端秀正在難過,問了問,原來唐氏剛走,家下人等就紛紛訴說唐氏的不好,奚端秀聽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燈下黑這話她還懂得,原來唐氏有這么多的不好,而她過往視而不見。

  武俊夫安慰妻子直到她好過來,自此夫妻度日,家里沒有唐氏鬼哭狼嚎,日子好的讓人不敢相信。

  半年過去,唐氏娘家有人尋上門來,告訴奚端秀一個消息:“老家有人看到唐媽媽這偌大年紀走邪道,與男人混在一起。”

  奚端秀大吃一驚,賞他銀子打發走,告訴武俊夫:“奶娘再也不能回我家門里,不能再要她。”

  武俊夫稱是。

  奚端秀不知道的是,唐氏娘家人帶著銀子回去,路上好生得意:“到底我算機靈,聽到別人一句閑話就哄來銀兩,姑婆給奚家當奶娘一輩子,沒有大把的錢給我,我也不讓她再回奚家。”

  這是唐氏的娘家侄孫,他是怎么知道唐氏與人鬼混,有個外地人坐在小茶館里過路喝茶,閑聊有個唐媽媽年老失節,哦哦,據說她就是你們這里的人,她是在奚大將軍家里當奶娘的那位,嘖嘖,你們知道嗎?她離開奚家十五姑娘時,帶著成百萬的銀子呢,可惜了,被男人騙去不少。

  侄孫聽到那個氣,有錢不給自家人用,我就斷你回奚家的路。

  這外地人能耐的很,居然知道奚十五姑娘現在的住址,侄孫一路尋來弄錢到手,滿意而歸。

  他不會再找說話的外地人,而外地人是過路的,再也不會出現。

  這事就這么過去,武家從此太平,奚重固知道后,讓人送來一把寶刀。

  將軍不愛名馬就愛刀劍,馬和刀劍是戰場上獲勝的關鍵,武俊夫收到后大喜。

  這是舅爺的獎勵,武俊夫心知肚明。

  沒有唐氏在身邊,奚端秀開始學著自己當家,武慕秀時常跟在里面出歪主意,大正月里辦什么年貨,武慕秀強烈要求寫上:購買糖葫蘆是要事,再就購買多多的花炮。

  母子笑成一團,這一家三人稱得上幸福。

  世子梁望的馬車駛入承平伯府,秦氏早就笑吟吟的等候在旁,秦氏愈發的老,可是身子骨兒卻忽然的好,她自己說,是要看到寶貝姑娘成親,和世子成親。

  望哥兒被抱下車,笑嘻嘻握住秦氏的手,響亮的道:“先見義父。”秦氏和他來到承平伯的靈位前面,梁望揮舞小手抒發委屈。

  “父親又帶上姐姐出門,我就要在家里看書,看書,看書,父親眼里只有姐姐。”

  “問母親要好玩的,母親讓我找姐姐,姐姐讓我習武,習武,習武,母親眼里只有姐姐。”

  梁望學會告狀了,小心眼子里的不平在王府里不能發散,他自發的跑來承平伯府抒解。

  姨娘是世子最好的聽眾,姨娘眼里只有望哥兒,梁望這樣想的時候,是他和梁寶貝同時來的時候太少。

  新年祭拜,姐弟是一同來的,不過望哥兒是世子,梁寶貝總是讓他。

  回家后望哥兒是弟弟,梁寶貝就要管他。

  秦氏聽著笑,侍候在香堂的伯府家人也是笑,梁望可不笑,他說的有模有樣的,眉頭眼神一起動,全說出來,回到秦氏房里,吃一碗好吃的,梁望會親親秦姨娘,向她告辭。

  承平伯夫人再嫁,居然是王妃,南興上上下下沒有太多閑話,與晉王夫妻依然注重承平伯有關。

  梁望每每這樣一來,秦氏就要念叨好幾天尤桐花的好。

  梁望回家去,氣平了,老實看書,到下一回又和姐姐置氣,再跑去承平伯府,在這個地方姐姐要讓他走在前面說在前面,誰讓他是世子呢。

  梁望挺喜歡去承平伯府看老妾,尤桐花打心里愛這個孩子,和愛梁寶貝一樣。

  晚上梁仁帶著梁寶貝回房用飯,梁望擠眉弄眼的,覺得自己還是頂頂得意的那個,看吧,我又去了承平伯府,他仿佛小臉兒上寫這一行字跡。

  梁寶貝沖他眨眼睛,可就偏偏不問他出門去了哪里。

  梁望希冀的看向后面進門的尤上進,尤上進大大咧咧:“我知道你沒有出門,今天沒出門很好很好。”

  梁望氣呼呼撇過他,尤上進竊笑,梁望又看后面進來的曾薔薇,曾薔薇安慰他:“望哥兒又去看伯爺了,”

  “是啊是啊。”梁望歡喜點頭。

  “望哥兒最懂事了,來吧,咱們用飯了。”

  梁望高高興興的用飯,飯后把尤上進叫到一旁算賬:“你還是我表哥嗎?你還是嗎?”

  “我是我是,可是表哥不能把好話全說完,對不對,要留點給別人說。”

  尤上進和他一通胡扯。

  丫頭過來:“表少爺,角門外有人找。”手指角門方向偷偷的笑。

  尤上進搔腦袋,嘟囔著:“怎么又來找我?”丟下梁望到角門,他的岳父曾強堆笑:“上進啊,這些書都是我當年中舉時所看,你拿著你拿著,你好好的看哈。”

  尤上進是知道曾強不喜歡過他,因他的爹沒出息,曾強認為自己不會當官。

  幾時改變?

  尤上進中了秋闈。

  鄉試在本地考,尤上進中了,曾強不相信,還以為晉王妃動了手腳,讓人調出尤上進的卷子,曾強走的后門,看完考卷,曾強大徹大悟,他雖風流也有才情,看得出來他的女婿名叫上進沒有叫錯。

  春闈和殿試往往要看運勢,不過尤上進不需要春闈和殿試。

  諸王和新帝對招對式,諸王封地大多秋闈就封頂,中舉的人里優選的當官,次一等的也可以尋門路表達自己的才情,勉強混個官職。

  尤上進還沒有當官,是他的年紀太小,尤桐花打算送他去舅爺的軍營里呆上幾年,能文能武的回來,再給他官職。

  曾強一開始不喜歡這女婿是妻子和他對著干,他曾想把女兒許給同僚攀附,曾夫人不答應,還有承平伯夫人是寡婦,男人覺得妻女攀附寡婦不體面。

  后來不喜歡這女婿是尤木根名聲實在差,當時承平伯夫人沒名沒分居住在晉王府。

  尤桐花大婚了,是王妃,又生下世子,尤上進中了,曾強的心像扭麻花一樣的迅速扭轉,他意識到將來老了,還要依靠女兒女婿。

  尤桐花生下兒子后,曾強眼里羨慕,不僅是兒子,也有尤桐花的地位,他想和曾夫人同床生個兒子,曾夫人女兒終身有靠,嫌丈夫煩,大多住在王府。

  尤桐花勢大,曾強不敢和外面女人生,一拖再拖的,尤上進大了,曾強只能向女婿示好。

  尤上進聽他絮叨,眼神飄忽的在地面挪前挪后,實在是煩,又不好說。

  梁望忽然冒出來,負著小手板起小臉兒:“表哥,你還不去看書嗎?要么就習武,否則母親會教訓你的。”

  曾強驚喜:“世子,”他很想和梁望多說幾句,尤上進借機脫身,抱著一堆的書酸痛手臂,沒這么重,是他心里重。

  梁望有小廝跟著,也很快回來,得意的表功:“怎么樣,這回我幫你,下回你還不幫我嗎?”

  尤上進又想逗他:“望哥兒,你不出門真挺好的。”

  梁望氣急拔拳頭,把尤上進一路追回內宅。

  尤上進把書拿給曾薔薇看,曾薔薇閃閃眼睫:“別理。”讓丫頭搬走。

  曾夫人打小說的太多,曾薔薇沒法喜歡她的爹。

  曾強認為尤木根丟人,曾薔薇看她風流的爹也同樣丟人。

  尤上進是和梁望睡在一處,梁望把他一直念叨到睡著以前,好在尤上進早就習慣,丟個耳朵給表弟,睡的照樣香甜。

  第二天,不速之客到來,和梁仁約好的撫南省將軍陪同一個男人進來。

  男人微笑:“皇弟,可還認得我嗎?”

  梁仁張張嘴,火辣辣的感覺由頭頂到全身,這是新帝梁潮!

  不管梁仁有多么不滿,或者也有過蔑視,可是本能行禮,屈膝時又目視長安,長安知趣退下。

  梁仁三拜九叩,又驚又疑,梁潮到這里,是想拿自己嗎?

  認真來說,每位諸王都不干凈,梁仁隱瞞兵馬、妻子私下購置西咸鹽礦有奪封地之舉哪一條拎出來都夠嗆。

  長安出來后,立即告訴尤桐花:“來位重要的客人,我不認得,殿下向他行禮。”

  尤桐花問什么模樣,十數年不見梁潮蒼老,可普天之下讓梁仁行禮的人不多,見過梁潮的尤桐花頓時想起。

  是他?

  他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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