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意得知她突破,連忙抬頭看天,卻不見接引霞光。
這才想起,這天地同歸陣有遮蔽天機之能。
其余眾修士也站起身,憂心忡忡地看向大師姐。
大師姐修為已經到頂端了,再突破不得直接飛升了嗎?
他們的“五雷峰唯一記名弟子”名額還沒兌現啊!
寇峪終究是這些人里最沉不住氣的。
“大師姐,您要飛升了嗎?”
他一邊問,一邊把九天量地尺收回丹田里蘊養。
林玄真聞言,很快就猜到了眾修士擔心的是什么。
一般來說,無論是人族、妖族、靈族還是什么,從結丹開始,每每突破一個大境界,就會引來雷劫淬體。
不過這種常識,對她而言沒用。
首先得天道小老弟肯放她離開修真界。
但此時解釋,大約也不能叫眾修士安心,反而多費唇舌,壞了自己仙氣飄飄的高人形象。
等到那天地同歸陣連同殊途陣被星辰石破壞,沒有雷劫也沒有接引霞光,眾人自然就會安心了。
林玄真想罷,便搖了搖頭,道:“還不到飛升的時機。”
飛升的時機?
難不成飛升還能自己決定什么時候?
不愧是此界最強的大師姐,總是那么出人意料!
按理說,等到這遮蔽天機的天地同歸陣被完全破去,就會有飛升雷劫落下。
修真界的修士,一旦渡過飛升雷劫,接引霞光一落下,就不可能再逗留此界。
若要強求,只會被天道的空間裂隙和時光流刃切得七零八落,直接抹除。
不待眾修士再問飛升的時機究竟是什么時候,林玄真已經轉頭看向申懷元的方向。
她伸手一招,白光一閃,毛毛便落回了懷里。
這一手又叫眾修士驚訝不已。
蝕空獸,豈是攝物御靈之法能夠招來招去的?
而且抱著一只蝕空獸,就不怕變成第二個申懷元,被啃食到灰都不剩嗎?
但大師姐偏偏就是可以。
眾修士無一不慶幸自己沒有與大師姐為敵。
沒理會那幾個滿臉欽佩的修士,林玄真揉了揉毫發無傷的毛毛,心里有了猜測。
保險起見,她又問小師侄道:“申懷元呢?”
常思意愣了愣,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蓬松柔軟人畜無害的白色毛球,“蝕空獸將申懷元滅殺了。”
林玄真皺了皺眉,她對此沒有太過意外,只順手給毛毛施了一個清塵訣。
萬沒想到,這清塵訣一施展,整個萬族集市刮起了一陣強風。
首當其沖的是摘星臺上剛剛放松下來的眾修士,連同常思意,幾人險些又被刮走。
林玄真心里有些不祥的預感。
她只是覺得毛毛身上沾了臟東西,給它施一個清塵訣而已。
效果應當和前世的強力吸塵器差不多。
這堪比八級大狂風的效果,究竟是什么情況?!
難道……這就是一拳碎星的力量嗎?
力量是很美好的。
只是這突破一次后,一氣提升不知道幾個數量級的力量,就不太美好了。
照著這個趨勢,她什么法訣都用不了了。
林玄真不死心,打算試試引氣入體的煉氣期弟子都能使用的聚水訣。
這聚水訣的效果,是考量預備弟子引氣入體程度,最簡單也最好量化的指標。
聚水訣的原理很簡單明了,就是將空中的水汽聚集,變成一滴水。
她要是克制一些,只調動萬分之一的靈力,頂多也就一桶水,再夸張一點也就一缸水吧?
林玄真這么想著,便左手撈著毛毛,右手掌心向上,默念口訣的同時,慎之又慎地調動了一絲絲靈力。
一池子水,憑空出現在摘星臺上。
林玄真手一抖,“嘩啦——”
幾個修士都被澆了個透心涼。
不僅如此,這聚水訣聚集的水量過大,沖刷過臺上眾修士之后,多余的水流向四個角落的排水槽,嘩啦啦地奔流而下。
林玄真連忙甩了甩手,撤去聚水訣。
也不知道空氣中哪來這么多水汽。
和林玄真施展清塵訣引來的大狂風一樣,這水聚得快,散得也很快。
但摘星臺下二十萬修士,仍有好幾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閃而逝的“人工瀑布”。
“看!瀑布——欸?怎么沒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你中了這魔陣,出現的幻覺。”
“我也看見了,摘星臺下的地面還濕著,應該不是幻覺吧?”
“現在算是沒事了吧?”
“哦唷,哈瑟特囡囡了!”
“有大師姐在,有什么好怕的?”
面紗阻隔了尷尬,林玄真微微頷首,溫和道:“摘星臺上有點臟。”
眾人低頭看了看自身,法衣纖塵不染,只有發型被方才的狂風吹得亂了些。
默默整理好自己后,幾人有志一同地為大師姐在“好清靜”之外,備注了一條“性喜潔”。
常思意剛在那忽然刮起的狂風中站穩了身體,又被這冰涼的水一激,終于想到了什么。
他撲通一聲跪下,深深稽首認錯道:“小師叔,弟子有負所托!弋努……弋努她,也不知道被極品千里遁行符帶到了何處……”
林玄真聽常思意這么一說,下意識地放出神識,掃過整個萬族集市。
確實沒見著弋努。
她原先還當是自己暈過去后,常思意看到摘星臺上形勢不對,將凡人之軀的弋努先送離此處了。
“怎么還用上了極品千里遁行符?”
以弋努的凡人之軀,下品的千里遁行符就足夠了。
常思意低下頭去,不敢看小師叔的眼睛。
“小師叔您方才突然暈過去,我就想先送您離開。但我沒料到您身上會突然騰起蒼白色異火自保。那蒼白色火焰威壓極強,激發了遁行符,又恰好落在弋努身上。”
若不是小師叔引來冰水叫他清醒,他甚至沒想起準師妹的事!
就算弋努的本命天賦如此,他這樣也太不是人了!
雖然他現在的確不是人。
常思意在心頭反省,也怪自己關心則亂。
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一心想把小師叔送走,反而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