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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大水沖了龍王廟

  本源道種與林玄真心意相通、血脈相連,本應和她一樣是無比強大的存在。

  卻不料其幼苗竟蜷縮起來,倒是和蕨類植物的嫩芽十足相似。

  林玄真沉下心感應片刻,便知那幼苗并非是被嚇到,而是無欲無求地停止了生長。

  是不是哪里不對?

  她探出一絲靈力,那幼苗接觸到林玄真釋放的靈力,又瞬間舒展,釋放出微弱的靈氣。

  林玄真回想自己催生幼苗的過程,想要找出其中是否出現了什么意外。

  代表根本的先天混沌之氣,代表肉身的精血,代表養分的靈氣……

  難道是靈氣輸入不大夠?

  在草木之精的常思意和半妖的白霜見襯托之下,純人族的楚惜時,完全戳中了天魔玄真的喜好。

  看著楚惜時這般奪天地之造化的美人,天魔玄真也不得不承認,天道那家伙,并非全然無用!

  等天魔玄真從美色沖擊中回過神來,楚惜時已經再一次被玄真放跑了。

  天魔玄真嘀嘀咕咕的,對主導著身體的玄真之不解風情,尤為不滿。

  送上門來的,你情我愿的,玩一下又沒關系。

  想到已經飛升上界的美人們,天魔玄真的旖旎念頭又轉瞬即逝。

  見玄真盯著那蜷縮起來毫無生氣的“豆芽”,天魔玄真離體化作人形黑霧,滿足地欣賞了玄真的愁容片刻,才說道:“還少了魔念。”

  經由天魔玄真這么一提醒,林玄真恍然。

  也對。

  魔念是有情眾生的七情六欲,無處不在。

  無論是草木鳥獸,還是已經開智的靈族,或先天有靈的人族,世間眾生都有不同的欲。

  天魔玄真就是殺意、貪念、色欲、煞氣等各種形式的魔念和魔氣集中之后所化。

  只要混沌玄真不死,天魔玄真自然也會永遠存在。

  而這本源道種準確來說,只是混沌玄真的分身,同林玄真煉化天魔玄真之前一樣,并不完整。

  若要成長并撐起上界,成為存真界最為關鍵的天柱,自然也要有混沌之氣和魔氣,這樣才能神魔相生,自成一體。

  只有神性沒有魔性,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終究會枯萎。

  起初林玄真運轉靈力與魔元產生的靈氣中,自然帶了一絲魔氣,因此那幼苗長勢良好。

  但后來斷開了靈氣供應后,幼苗需要自己產生靈氣,問題才漸漸顯露。

  等到朱鐵自爆造成靈氣濃度下降至零,幼苗加快產生靈氣,也加速了自身的枯萎。

  就和人族幼崽一樣,剛出生的時候還能從母乳中獲取抗體,過了六個月就得靠自己。

  說到底還是她疏忽大意,沒有時時感應幼苗的需求,也沒有詢問天魔玄真意見的想法。

  林玄真一邊認真反省,一邊從天魔玄真的那一大團魔念上,抽取了與先天之氣相當的分量,轉手扔在那本源道種的幼苗上。

  那幼苗的兩片肥厚子葉立即將那團魔念攏住,開始緩慢地吸收起來。

  魔念像清晨草葉尖上的朝露,很快就變小、消失了。

  而那本源道種的幼苗重新舒展開來,葉片無風搖曳,顏色從淺灰變深了幾許,釋放出的靈氣也比之前翻了幾番。

  那綠豆芽似的幼苗,轉瞬便長成了手指粗細,且身姿挺拔,如一柄利劍直指天空。

  見此,林玄真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團黑霧,問道:“怎么不早說?”

  難道不想早日見到上界那些仙靈嗎?

  天魔玄真沒能領會玄真的想法,只惡劣地發出桀桀笑聲,“玄真亦不曾相問。”

  玄真不讓玩弄美人,又無法對掌控身軀做些什么,魔總得找點樂子。

  要不是為了早日和上界那七個玄真的道侶預備役相見,早日過上美人環繞任魔玩弄的快活日子,天魔可不會就此收手。

  林玄真卻能感應到天魔玄真的想法,為此,她無語至極。

  不過,好在之前林玄真已將飛升的美人印象,共享給天魔玄真。

  有了這么個魚餌釣著,天魔玄真也不至于真想看到天柱夭折。

  這才沒有功虧一簣。

  慶幸之余,林玄真笑了笑,對那團黑霧說道:“天柱成型之后,往來兩界又不是什么難事。只因你這一下,天柱成型之期又要延后了。”

  言外之意,要不是天魔玄真故意弄這一下,就能早點看到上界的美人。

  天魔玄真所化的黑霧總算理解了,一瞬混亂得險些潰散,重新凝聚平靜后,好半天沒出聲。

  因為朱鐵的自爆,林玄真剛才顧著減小那自爆的影響,又要護住小徒弟和蝦湫,不自覺就減緩了向上界傳送靈氣的速度。

  正因如此,那靈力幻化的托起上界的無形巨掌,傳來了強烈的震顫。

  林玄真見好就收,將天魔玄真塞回識海,又凝神全力運轉起靈力與魔元,加速向上界傳送靈氣。

  本源道種似乎也受到了林玄真的感染,釋放出大量的靈氣,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

  尤瑜在傳達完玄真大師姐平安的消息之后,便消失在北沉海中。

  從四方絕靈海域中心離開的弋努和蝦湫,也乘坐飛渡舟回了天雷門。

  一人一妖,下了飛渡舟便去任務堂召集了水靈根修士,跟著蝦湫去了南浮海,為浮海帶重新創造適宜的生長環境。

  先行一步前去尋找玄真主人的孔越,卻在茫茫絕靈海域中,迷失了方向。

  仗著修為比白霜見高出一個大境界,和修真界無人知曉的強大制香技術,楚惜時強行帶著噤了聲的白霜見,和常思意一起離開了四方絕靈海域交匯處。

  在距離大師姐百里處,楚惜時又和常思意商議著,聯手設下了一個巨型陣法。

  兩人于陣法一道造詣不相伯仲,一同設下的陣法,任意一人都無法獨自破開。

  陣法初成,兩人都松了口氣。

  楚惜時再度確認自己無法獨自破陣后,對常思意說道:“常師兄,在下和白道友還有些恩怨,尚未了結。這就不送你回天雷門了,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常思意看了一眼一旁不曾出聲的白霜見。

  此時白霜見端坐于破空舟中,懸停在絕靈海上,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和安靜。

  常思意自然無意摻和這兩人的恩怨。

  或許是年歲相近的原因,這兩人一直都不對付。

  白霜見出生將近九百年,一直為散靈體質所苦,拼命修煉也無法提升實力,最恨楚惜時一身出眾的天賦卻耽于情愛。

  為此,白霜見沒少編排楚惜時,還為他編造了一段又一段香艷的風流韻事;

  楚惜時當然不會把一個結不了丹的散靈體質放在眼里,卻也無意與已經壯大的散修盟過不去,把散修盟盟主心尖上的獨子當個跳梁小丑,看笑話也就罷了。

  然而,白霜見借了小師叔的光,得了補天丹,正式踏入道途。

  那之后到現在,時移境遷。

  這八百年來白霜見倒是沒再如當初那般作死,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天雷雙姝”身上;

  楚惜時對白霜見與小師叔的親近,還成功拜入五雷峰,想必已經忍了很久了。

  要不是小師叔八百年中閉關了七百九十九年,這兩人早該掐起來了。

  但這兩人和小師叔、和天雷門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楚惜時的師祖溫若雨上仙和他師祖雷繁上仙結下金蘭契,至今仍是修真界的一樁美談;

  白霜見的祖父白徵羽上仙,曾是雨花閣的外門弟子,因犯了錯而被逐出雨花閣;

  又是雷繁師祖親自找到白徵羽,暗中商議創建散修盟,并幫助他們制定種種規章制度,至今散修盟依然遵從約定,秘密給天雷門輸送大量資源。

  這樣的關系,說是和衷共濟也不為過。

  常思意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隨手在白霜見四周凌空設下隔音陣,才問楚惜時道:“楚閣主,你可知道,白徵羽上仙曾是雨花閣弟子?”

  這事,楚惜時自然是知道的。

  雨花閣新開一間云來樓,散修盟就跟狗皮膏藥一樣,在隔壁街開個聚寶樓,逼得云來樓掌柜弟子對經營格外上心。

  楚惜時若有所思道:“師祖手札中,對白徵羽上仙被逐出雨花閣一事有所記錄,不過只有寥寥數語。”

  他當初還疑惑,師祖難不成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否則,她為何會在白徵羽上仙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外門弟子時,特別記錄他被逐出雨花閣的事。

  后來雨花閣和散修盟的關系,說好聽點是不冷不熱,說難聽些就是針鋒相對。

  楚惜時回憶起散修盟的陰魂不散,心中不快,瞥了一眼白霜見,面上浮現一絲厭煩。

  這只夏浣熊,要是不能寫出他和大師姐和和美美圓圓滿滿甜甜蜜蜜的話本,他就讓他重新體驗一遍散靈體質!

  常思意看他神態,又衡量半晌,才說道:“那楚閣主可知,白徵羽上仙所作所為,皆得了我師祖雷繁的授意。”

  楚惜時愣了愣,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合理。

  白徵羽上仙之外,雨花閣弟子犯了大錯,向來是扔萬蛇窟里關禁閉,觀其后續表現再做處理。

  萬蛇窟有好幾層,適合各個不同修為境界的弟子,悄無聲息死在里面的也不少。

  若不是雷繁上仙授意,師祖怎么可能留下白徵羽上仙那么個隱患?

  自然也不會冒出個散修盟一直跟雨花閣打擂臺。

  楚惜時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常師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無非是不能將白霜見扒皮抽筋,也不能下狠手的意思,還好他原本就沒打算要白霜見的熊命。

  常思意這才安心地松了口氣,這無非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只要說清楚了,楚惜時自然會有分寸。

  等到常思意離開,楚惜時才隨手一甩,破除了隔音陣的同時,掀起一陣帶著五辛之味的風,拂過白霜見的面門。

  白霜見只覺一股復雜的辛香味直沖腦門,被這辛辣味道所刺激,狹長雙眸中泛起淚光,喉間一癢,霎時咳嗽出聲。

  “咳咳咳!咳咳……咳……咦?”

  察覺自己總算能夠重新發出聲音,也能自由行動后,白霜見當即就要乘著破空舟遁走。

  但楚惜時早有準備,在解開白霜見的定身香之時,出手如電,一掌準確地擊碎了破空舟靈石槽里的靈石。

  轉瞬間,破空舟便被楚惜時的真火包圍了。

  楚惜時手中真火燒得正旺,隨時能落在靈石槽上將其摧毀。

  他本身就是僅次于木真的煉器宗師,深知這破空舟的缺點,就是驅動需要大量極品靈石。

  只需摧毀靈石槽,這破空舟就是個擺設。

  以白霜見的修為,根本無法從高出一個大境界的自己手中逃脫。

  大乘后期的真火,堪比離火,雖然還不能隨心所欲地煉制出超越破空舟速度的飛舟,但毀壞破空舟的靈石槽也就是一念間的事。

  白霜見掏靈石的手一頓,終究沒舍得拿陪伴自己近千年的破空舟冒險。

  他可是大師姐身邊第一熊腿子,楚惜時就算是顧忌著大師姐,也不會拿他如何,但對于破空舟這種身外物,楚惜時可未必會手下留情。

  白霜見盯著楚惜時的手,深怕他下一瞬就在破空舟上戳出個洞來,緊張道:“我不跑,你先把手拿開,我把破空舟收起來總行吧?”

  楚惜時點了點頭,任由白霜見收起破空舟,“聽說你師妹常年待在散修盟總部。”

  白霜見本想覷準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上極品靈石逃跑,一聽這話,頓時打消了念頭。

  茵茵師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就得肩負起管理散修盟的事。

  每天忙得腳不著地的日子,哪里比得上游山玩水寫話本?

  白霜見嘆了口氣,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但他還想掙扎一下。

  心念一動,收起破空舟后,白霜見一臉無辜地問道:“楚閣主為何攔我?”

  楚惜時瞇了瞇眼,一時間拿不準白霜見問的是攔著他為大師姐聊天解悶,還是攔下他算賬的事。

  他盯著白霜見身上和大師姐同款的法衣,冷聲道:“你說呢?”

  白霜見咧嘴一笑,說道:“天地可鑒,楚閣主你不要誤會,我對大師姐絕無非分之想!”

  “大師姐只是喜歡我給她講各大家族的趣聞罷了!”

  “大師姐還夸我皮毛蓬松,圓潤可愛!”

  “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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