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的客人,梁宜梅就把今天梁大郎來的事和他說了,“……二哥,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他要說這些話?”想了想又道:“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以前大伯明明對我們很好的,為什么突然間就變了呢?雖說以前大伯母也不太喜歡我們,可該她做的她也會做,大哥說過,有時她欺負我們,大伯還會教訓她呢,為什么后來大伯就放任她了呢?”
梁宜林低頭沉思:“照他的說法,娘的死有問題?可是,娘明明是他們害死的,如果,他們肯讓我們賣了那些田地……大夫都說了,只要堅持吃藥病就會好的。”
“那個給娘治病的大夫呢?”
“我沒留意過,只是聽著別人叫他劉大夫,好像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我明天去問問吧。”他想起那時父親剛過世的時候五爺爺和家里來往挺多,就道:“不如問一下五爺爺吧?”
梁宜梅點頭。
梁五爺聽完后沉默半響,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林哥兒也要查嗎?”
梁宜林點點頭:“他既然這么說,當然要查清楚了,要是不是還好,要是真如他說的一樣,難道我們連殺母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梁五爺見他眼神堅定,就是梁宜梅也堅持的看向他,他只好道:“照我看,應該和你爹有關系。”
兩人震驚,梁宜林是單純的想為母報仇,梁宜梅卻是覺得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如果是真的,那對方是不是還在暗中盯著他們?他們,是不是也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只是沒想到母親的死又牽出了父親。
梁五爺嘆了一口氣,“你們還小。有一些規矩不懂,可是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像你爹這樣枉死的人是要超度的。我們不比大戶人家。自然不用做七七四十九的法事,可一般殷實的人家也會做上十八天的,就是最窮的人家也會請來一個和尚做上五天。否則。魂魄不能投胎,就會成孤魂野鬼。可你娘三天就匆匆把你爹下葬。更沒有請和尚來做法,只是到林山寺買了一些超度的符咒給你爹燒了……那時村里還以為你娘想改嫁呢……”
梁宜梅自然是不信這些的,可不代表她的母親不信啊!是什么逼得她連給自己的丈夫做一場法事都不能?
“這件事情很奇怪,可當時我也和大家以為你娘想改嫁才這樣,所以也就沒多想,現在聽你們這么說才想起,你娘在你爹走后不久就開始病了……前后不到半年啊!”
梁宜林有些著急:“就沒有了嗎?爹有什么仇人嗎?難道那些土匪不是土匪?”
梁五爺緩緩搖頭。
梁宜林和梁宜梅對視一眼。堅定道:“我明天就去找他問問。”
梁宜梅又道:“大伯說他把大伯母休了。”
五奶奶有些吃驚,“為什么呀?”
梁宜梅見梁宜林面色如常,在心里嘆了一下,這小屁孩的本事越來越大了。
回房的時候,梁宜梅攔在了他前面:“二哥,大伯母被休了,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梁宜林心里有些忐忑,“說什么?”聲音里有些緊張,好像第一次做壞事被父母抓到似的。
梁宜梅心里好笑,這才對嘛。小小年紀裝什么深沉?“聽說……”
梁宜林面色微變,道:“她與人私通被抓跟我有什么關系?大伯父只是休了她,而不是浸豬籠已經不錯了……”看見梁宜梅吃驚的神色,他懊惱的哀叫一聲。真是好日子過久了,忘了妹妹的狡猾了!
梁宜梅心里有些吃驚,這種主意他到底是怎么想出來,又想起梁大郎說的族長家的事,眼睛一閃,似笑非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多長時間你就學了這些?”
梁宜林連忙擺手:“不是的,這些不是徐大哥教我的……”梁宜林幾乎要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真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梁宜梅只笑著看他,梁宜林就有些緊張,他最怕的就是妹妹知道了會說他陰狠毒辣,他急紅了臉,剛剛洗完澡的身上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急道:“好妹妹,我知道錯了,以后我再也不這樣了。”
梁宜梅見他有些沮喪,不敢再跟他開玩笑,她可不想二哥成長為一個別人打了你左臉,再把右臉伸過去給別人打的“慈悲”人,他們只是平常人,不說有仇一定要報仇,但起碼恩怨分明。
她正色道:“二哥,我并不是怪你,他們也算是罪有應得,也不介意你用這些陰私手段。”梁宜梅斟酌了一下道:“只是,就算你不出手,他們也過不了幾年好日子了,我們又何必臟了自己的手?你也算是有功名的人,以后也會為官,不說決勝于千里之外,難道算計一兩個鄉野村夫還要用這種手段嗎?以前是因為我們小,又住在梁家村,命運捏在別人的手里才處處小心,處處忍受,可現在我們和他們不再有關系,也長大了,什么手段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使出來!”說到這里,她笑道:“更何況這些手段哪有那些光明正大來得爽快,不過,以后要是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代替,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手段。”
梁宜林聽了放下心來,就高興地和梁宜梅說起當初徐潤新給他出主意的事,他只顧著高興,卻漏掉了梁宜梅眼里的閃光。
剛回到房里的徐潤新打了一個寒顫,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喃喃道:“這天不冷啊……”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小老鼠一早就在這里呆著了,它一抬頭就正好看見小主人眼里閃過的光芒,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有人要遭殃了!
興奮過頭,發出了幾聲“吱吱”聲,見兩位主人看過來,它連忙捂臉,梁宜林對小老鼠的這些人性化的動作早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五奶奶知道了小老鼠的重要性后,幾乎每餐都給它做好吃的,要是沒客人,它也會上桌和他們一起吃飯,高興之余也經常做一些人性化的動作,惹得五奶奶更喜歡它了。
雖然梁宜林不能理解它現在為什么要捂臉,可是看它的表情,他也知道不是好事,就連忙告別了妹妹回房去了。梁宜梅一下子抓住它的尾巴,左右晃了晃,就把它拎到屋里,看著它道:“你今天又跑去哪兒了?這幾天都往外跑,農莊里都快長草了,你也不知道打理打理。”
小老鼠氣憤地揮了揮拳頭,“吱吱”叫了幾聲,它的功能不是用在這里好不好?打理農莊什么的,最討厭了!
梁宜梅卻不理它,一揮手就把它丟到空間里。
第二天下午梁宜林回來時面沉如水,梁宜梅心里咯噔一聲,給他倒了一杯茶,梁宜林喝了一口,臉色稍稍好些,道:“他不肯說,只是一個勁的讓我不再科舉,我又提了爹的事,他立馬臉色蒼白,眼里滿是恐懼,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可就是不肯說,我們也不能威逼利誘……我回來的時候去了一趟回春堂,”梁宜林的臉色更青,手上青筋暴起,眼里閃過厲色,“店里的伙計根本就不認識劉大夫,還是我留了一個心眼,不敢直接問,就到旁邊的鋪子里去找老板閑聊,他們說,劉大夫在娘去世的那年冬天回鄉過年被大雪壓死了,一起回去的家人沒一個活著……”
梁宜梅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這個人比他們想象的更厲害,也更狠辣!
梁宜林道:“我想請徐大哥幫我們查查。”
梁宜梅搖頭道:“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要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可看這樣子,那人比亡命之徒還要狠絕,把他們拉下水只怕對他們不好,我們慢慢的暗查著。”見梁宜林恢復過來,她就牽著他的手道:“二哥,這個案子咱們要查,但日子也要過,我們不能顧此失彼。事情過去了這么多年,線索又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查出?”
“不管什么時候都要查,不能讓爹娘就這么白白的死了。”梁宜林堅定的道。
梁宜梅點點頭,就轉移話題道:“……那片地都這么久了,衙門里也沒個回音,哥哥找時間去看看吧,最好能在農閑時買下來,到那時也好請工,冬天的時候再養一季,明年就能種了……”
梁宜林有些好笑:“你也真是的,什么地不好要,非要自己開墾,要是私人的還好,直接買了就是,和衙門做生意最麻煩了,他們喜歡拖著,我們又要打點,可打點了這個,他又推說這件事不歸他管……一個推一個的,今年能買下就不錯了。”
梁宜梅也嘆了一口氣,看來不論古往今來政府都是一樣的。她還以為在尚縣令的治下會不一樣呢。她想起當初買這個房子時不用一會兒工夫就把所有的手續辦完了,看來有縣令公子陪同的效率還是挺高的。梁宜林雖然經常和尚志清他們在一起,可是遇到衙門里的人少,能知道梁宜林的人少,可并不代表,他們不認識另一個人――徐潤新啊,這個人可是打小和尚志清長大的,又滑頭,衙門里的人恐怕沒有不認識他的吧?
梁宜梅嘿嘿一笑,這就作為你教壞我純潔的哥哥的代價!
梁宜林在一旁正好看見妹妹的笑容,心里暗暗祈禱:不知是誰這么倒霉,竟然惹到妹妹頭上,反正火燒不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被老爹逼著看賬本的某人打了一個噴嚏,嘀咕道:“也不知是誰總是念叨我,就是覺得我好也不是這樣……”
在后面負責看守他的小廝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