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梅歪了歪頭道:“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阿桃抬眼看了梁宜梅一眼,小心道:“可是少爺讓我來伺候小姐。”
梁宜梅笑道:“我又沒說不讓你伺候,你可以幫我端茶送水啊,還有其他很多的事情做,只是我不喜歡別人隨便進我的房間而已,就連我哥哥都不能隨便進呢。”更何況你。
阿桃心里卻有些奇怪,男女七歲不同席,少爺當然不能隨便進小姐的房間,只是她是小姐的丫鬟……不過見小姐堅持,她也只好應下。
回去和母親一說,趙嬸想了一下道:“小姐說得對,這里畢竟不是官宦之家,那些規矩還是收起來吧,不過你也不可對小姐不敬,那些規矩要記在心里,知道嗎?”
阿桃應道:“是。”
“娘,這次他們應該不會再賣我們了吧?”
趙嬸的臉色有些蒼白,笑著安慰道:“我們做得好怎么還會賣我們呢?你以后要盡心服侍小姐。”
阿桃垂下眼瞼,以前她們好像也沒做錯什么啊?趙嬸已經鋪好了床,道:“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阿桃應了一聲,爬上床挨著母親睡下了。趙嬸卻有些睡不著了,她們從二月到現在輾轉了半年,轉了好幾戶人家,也不知這家能待多久,要是能長久一些就好了,阿桃都十二歲了,過兩年就可以說親了,要是再被賣,只怕那些人會把阿桃……她心里焦躁。卻又不能翻身,怕把阿桃吵醒。只在心里暗暗祈禱這次主人家能留著她們長一些。
第二天,母女倆習慣性的早起了,也不驚動別人,趙嬸就走向廚房,她剛想著早餐做什么時,門口就傳來響動,抬頭一看,原來是秦書,趙嬸知道他是管事。就行禮道:“秦管事。”
秦書點點頭,道:“現在不過寅初。梁家人是不會起這么早的,昨天也是我不好,沒跟你們說清楚,先回去睡覺吧,卯初再來。”
趙嬸有些躊躇,站在那里不知怎么辦才好,阿桃正好此時過來,見到秦書。低呼道:“秦管事?”
秦書嘆了一口氣。他剛來的時候母親也不習慣,在那些大戶人家,奴仆一般起的都比較早……想到這里他低聲解釋道:“除了大少爺卯正二刻要去書院外。其他人都不會早起的,五太爺和五老太太因為年紀大了也會醒的早些,小姐就比較隨意,她什么時候醒,你們就什么時候弄一些吃的,總之以后你們不用這么早起,卯初的時候起來就是了,起的太早也沒用。”
說完沖她們點點頭就回去了,沒一下母女倆就見門房那邊的燈又熄了,阿桃有些無措的看著母親,趙嬸就低聲道:“我們也回去吧。”
阿桃有些不確定,“卯初?就是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也不能睡到那時啊……”
趙嬸就厲聲道:“你現在的小姐是里面的那位,以前的那些都不是了,以后切忌不能再提以前的事了。”說著嘀咕道:“我怎么忘了梁家以前是務農的,應該照著農家的標準來才是。”
阿桃沒聽到母親在說什么,只能忐忑的歲她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剛開始還有一點擔心,可是瞇著瞇著就睡著了。只感覺睡了那么一下就覺得有人在推她,睜開眼睛來,就見母親正望著她,見她醒來就道:“趕緊起床吧,已經卯初了。”
阿桃臉色有些發紅,她還是第一次睡到這么晚呢。
果然和秦管事說的一樣,母女倆剛收拾好自己出去,發現秦管事的房間也亮起了燈,母女倆趕緊開始做早餐,等她們做好早餐的時候,小白剛服侍好梁宜林洗臉收拾好,出來一見,笑道:“今日倒是挺早的。”看了看西廂,道:“以后就不要驚動五奶奶和秦奶奶了,廚房里的事就全交給你了。”
趙嬸躬身道:“是。”
梁宜林就和小白用了早餐帶著書去書院了,趙嬸這才知道原來小白是少爺的書童,五爺爺和五奶奶起的也挺早,阿桃就進去服侍兩人,雖說是梁宜梅的丫鬟,可這些事都是要做的,倒是兩位老人操勞了一輩子,到底不適應別人服侍,也只是讓阿桃將水端進去而已。
梁宜梅直睡到辰正都還沒有醒,阿桃將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見小姐的房門還是緊閉著,和坐在一旁給五奶奶繞線的母親對視一眼,都無所適從。
她們也不是沒有清閑過,只是那都是自己做完了分內的活,看著主子沒有吩咐才能閑下來,可就是閑下來,她們也能坐在小凳子上說是在看門……可是這個家就這么大,沒幾下就把活給干完了(因為五爺爺和五奶奶也閑不住,也是要干活的,還有一個秦奶奶)。
房間里的梁宜梅打了一個呵欠醒來,抱著被子滾了幾下,才嘆道:“睡覺真是太舒服了!有秦叔幫忙就是不一樣!”又賴了一下床,才懶懶的爬起來。
等在外面的阿桃聽到響動就連忙上前問道:“小姐是要起了嗎?”
梁宜梅伸懶腰的動作一頓,半響才應了一聲,阿桃就有些忐忑的道:“奴婢能進去了嗎?”
梁宜梅想說,你不必叫自己奴婢。可又覺得那樣還得解釋一大堆,而且她還未必能聽懂,就將這件事丟到一旁,回到:“等一下。”起身穿了衣服才給她開了門。
阿桃給她將水端進來,忐忑道:“小姐,我能鋪床嗎?”
“嗯。”梁宜梅輕應一聲,就過去洗臉,打開一旁的盒子,從里面抓了一些粉末用來洗臉。
阿桃在一旁看了稀奇,梁宜梅洗完后見阿桃盯著它看,就道:“這是桃花、梨花和杏花磨成的粉末,拿來洗臉可以使皮膚更加光滑細膩,嗯,還可以去黑頭,你要是要我可以給你一點,今年我做的挺多的,去年的還剩一些呢。”
梁宜梅不喜歡那些胭脂水粉,覺得里面可能含汞量太大,還是這種自己親手制作的純天然的護膚品比較好,除了她自己用之外,她就送過錢清菱。
阿桃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只是感到好奇而已,從未見過有人將花磨成粉末拿來洗臉的,我倒見過有人拿花來做胭脂和香露。”
“哦?那你會嗎?”梁宜梅好奇道。
“奴婢以前見過人家做胭脂,倒是沒親自試過。”
梁宜梅點頭,就道:“那等明年花開的時候我們試試。”見阿桃不解,就解釋道:“我家有一個山的果樹,春天的時候滿山的都是花,到那時我們想要什么花就上去上面摘。”
阿桃眼里閃過笑意,小聲道:“制胭脂一般用的是薔薇花或玫瑰花,紅色的牡丹花也可以,一般用到果樹花的倒少。”
“呃。”她還以為什么花都可以呢。
阿桃見小姐不與,以為她生氣了,就有些懊惱自己的多嘴,道:“其實桃花也是可以的。”
梁宜梅就道:“那我們找個時間試試吧。”說著就坐到梳妝臺前,打算梳頭。
阿桃趕緊上前拿起梳子,熟練的給她梳起了頭,問道:“小姐想梳什么發型?”
“呃。”梁宜梅以前都是兩條辮子的,只是也沒人說過不好,現在才想起來好像身邊的人除了自己還真沒有誰在這個年齡還梳著那樣的發型。主要是梁宜木和梁宜林都是男孩子不懂這些,而五奶奶對這些事也不太上心,和她走的比較近的徐潤新又是個粗枝大葉的,自然也不會想到這些,唯一的閨蜜每次見面都是抓緊了時間玩或交流,根本還討論不到發型的事,梁宜木更加不用說,她就是一個假冒偽劣產品,她倒是知道許多現代的發型,最常用的就是高高的馬尾和披下的長發,不過好像不管是哪一樣在這里都不能實施,所以她就只能扎辮子了……
“你隨便吧,哪樣簡單就弄哪樣。”
阿桃微微考慮了一下,就弄了一個時下最流行的發髻。梁宜林中午回來吃飯的時候終于知道妹妹哪里不對勁了,難怪他一直覺得自家妹妹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原來是發型的問題!看來這個丫鬟是買對了。
梁宜梅一到前院就見五奶奶和秦奶奶坐在葡萄架下做衣服,趙嬸在一旁給她們挑線,見她出來,五奶奶就嗔道:“終于舍得出來了?也不知道阿桃在外面守了你多久了!”
梁宜梅的臉有些發紅,她還是孩子呢,嗜睡一點應該沒什么的吧?趙嬸見了連忙擺手道:“這是她應該做的,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給你做。”
五奶奶就故作生氣道:“以后你們也別‘奴婢’,‘奴婢’的叫了,我聽著不舒服,還是說‘我’吧,你看秦姐姐就不這樣。”
趙嬸和阿桃對望了一眼,都有些不安,梁宜梅巴不得以,就笑道:“我也不習慣,就照五奶奶說的吧,將這個習慣改了。”頓了頓道:“只要不在外面丟臉,關起門來,我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必太過在意這些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