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梅微微撩開車窗,指了指前面遠處的一處對坐在她對面的秦叔道:“看見那兩個鋪子了嗎?把它們買下來,到時我們將兩邊打通,就開飯館,中間設上桌子,入門邊處事柜臺,臨著對面墻上擺上一溜兒的高臺,將熟食放在上面,由著他們點菜,你現在好好消化消化。”
秦叔就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梁宜梅卻轉身問阿桃:“上次我們吃的糖炒板栗是在哪兒買的了?”
阿桃眨眨眼睛,脆聲道:“是在王老二那兒買的。”
梁宜梅點點頭,道:“讓萬昌去買一份回來,上次吃的還不過癮呢。”
阿桃點頭。撩開車簾子和坐在車夫位置上的萬昌說了,萬昌二話不說就下車朝里面走去,梁宜梅見他微微走遠了,才回首看秦叔,秦叔坐直了身子,腦子卻不由自主的想著,小姐做生意不喜歡攔在自己身上,倒喜歡和徐公子一起做,可是這份家業以后畢竟是兩位少爺的,現在梁徐兩家交好自然沒什么,可后輩的事誰又清楚,他原本以為小姐讓他進京就是想做自己的生意,可看這樣子倒像是有更重要的事……
阿桃就坐在外面東張西望,梁宜梅身子微微上前傾,低聲道:“這條街上南北的商人都有,都是一些中小的商販,可京城中五品以下的官員的采買都是從這兒走的,四品以上的,他們可能看不上這里,可家里的采買不可能全都從外面走,那些小東西都是派了家里的二管事之類的上這里采買,就是宗室的人也有……正因為如此,這里地痞流氓也不少,三教九流都全了,你說這里什么最通?”
秦叔眼睛微閃。梁宜梅低聲笑道:“是消息!”
秦叔眼孔一縮,梁宜梅卻自顧自道:“我讓你買下這三分之一的街道,比如說飯館對面可以開一個燒餅鋪子,旁邊再開一個茶館,再旁邊還可以開一個點心鋪子……”
“這里有錢的人看不上,看得上的人沒錢,所以要在別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將店鋪悄悄的開起來,除了飯館是明面上的。其他的店都要屬不同的號,不能讓人知道這是同一家的。更不能讓人知道這是我們家的。”
秦叔沉吟了一下,道:“這件事尚公子和徐公子知道嗎?”
梁宜梅眼里閃過贊賞,道:“徐哥哥是不知道的,可飯館收集消息卻不知道尚大哥猜出來了沒有,可是暗店的事只有我和二哥知道。”說著又看了一眼秦叔,“現在還有你。”
秦叔倒也干脆,道:“我身邊沒人。”
梁宜梅笑道:“我放手讓你去做,你既然在那么多的管事里選了丁管事和周管事,那他們就是可信之人。你看著辦,錢的事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今天回去后你再開一個暗帳,就記著這些事。”
秦叔點點頭。梁宜梅松了一口氣,囑咐道:“這街上的地痞流氓也要打點好來。你應該知道怎么辦吧?”
秦叔點點頭,梁宜梅見萬昌回來了,就笑著轉移話題道:“最要緊的是找到幾個手藝好的人,趁著這幾天不忙就趕緊開起來……”
“小姐。糖炒板栗回來了。”
萬昌笑道:“是萬昌帶著糖炒板栗回來了,不是糖炒板栗回來了。”
阿桃臉一紅,劈手奪過萬昌手里的紙包,掀開簾子鉆進去,一抬頭就看見小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就連秦叔也是眼帶笑意,阿桃臉更紅了,嗔道:“小姐!”
梁宜梅笑嘻嘻地接過紙包道:“我嘗嘗看是不是還這么好吃。”
秦叔就退了出去,梁宜梅將一些分給阿桃,道:“還是熱熱的好吃啊!”
梁宜梅剛回到家,阿梨就奔出來,道:“小姐,家里來了一位錢公子,少爺和徐公子正在客廳里陪著呢。”
梁宜梅大喜,進了客廳,錢清申憔悴的坐在客廳里,見梁宜梅進來,連忙起身沖梁宜梅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梁姑娘援助舍妹。”
梁宜梅行了一禮,道:“我和清菱姐姐是朋友,這本書我應該做的。”
錢清申就道:“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梁姑娘。”
梁宜梅點頭示意,道:“有什么事您就說,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
“我想見清菱一面,只是不想讓金家的人知道。”
梁宜梅笑道:“我也好久沒見清菱姐姐了,我現在就讓人去接她。”
梁宜林道:“錢兄現在放心了吧?我看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等金奶奶來了剛好可以見她。”
錢清申看了看滿身的灰塵,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晝夜趕路,來了之后也沒來得及收拾就上門拜訪,的確有些失禮。
梁宜梅收拾了一些禮物,派人送到錢家去,吩咐道:“一定要把金奶奶接來。”
錢清申陰沉著臉給錢清菱擦了眼淚,問道:“你愿意和哥哥回泉州嗎?”
錢清菱眼神堅定的搖搖頭,“我要是回去了,孩子怎么辦?他們沒有了母親還不知要受什么苦呢。”
“那好,那就留在金家,哥哥一定讓金家不敢再虧待你。”
錢清菱點點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梁宜梅,就低聲將梁宜梅這段時間做的說了,錢清申就皺起了眉毛,道:“她不過是一個妾,不喜歡就打發了,哪里值得這么大費周章?”
錢清菱懦懦道:“可她是貴妾!”
“貴妾也是妾!現在想的是怎樣把嫁妝拿回來,與其在這上面浪費功夫,不如控制金家的命脈,”說到這里,他眼里閃過一絲陰狠,“到那時他們還敢這么欺負你嗎?”
錢清菱不安的看了一眼梁宜梅,紅著臉道:“可我覺得這樣挺好!”
錢清申就皺起了眉頭,梁宜梅只好放下茶杯,笑道:“錢公子,要是隨便打發了一個貴妾,對清菱的名聲不好,到那時她在京城中不好立足,不孝和不賢的帽子壓下來……以后孩子們還要成親走仕途呢。”頓了頓,又道:“這樣吧,外面的事我們女人的見識短,就交給錢公子,內宅的事還是交給我和清菱吧,如今京城里都傳的差不多了,我就想著把金太太的事也說說,到那時錢公子也好光明正大的上門討要嫁妝。”
錢清申一皺眉,看著妹妹眼中的期盼,心里嘆了一口氣,覺得給她一個撒氣的地方也不錯,就點點頭,答應了。笑道:“那我去對付金家在外面的錢勢,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錢清菱高興的拉了梁宜梅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和尚家的七奶奶說過了,說你們家不僅妻妾和睦,婆媳之間也相處得當,媳婦進門沒多久婆婆就幫著媳婦管理嫁妝了,這哪家有這樣的和睦景象……”
梁宜梅抓住錢清菱道:“這段時間一直到殿試是關鍵時候,你就不要再出來了,有什么事我會傳信給你。”
錢清菱信服的點點頭。
沈氏一邊摸著牌面,一邊聽著身邊的人說話,有一個奶奶不屑的道:“一個妾要什么賢惠大度,要是妾也賢惠大度了,那還要我們正妻做什么?”
“要我說那個金家的奶奶也太好欺負了,我要是她,早一巴掌把人打回老家去了,還讓她出來參加京城的宴會?哼!”
“也不怪她,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處理,你們不也聽說了嗎,那個成氏賢惠著呢,就是要處理也得有個理由不是,要是莫名其妙的罰了,回頭吃虧的還不是自己。”說著大家的眼里都閃過苦澀,這種事情再各家可是比比皆是。
沈氏適時的提到,“我怎么聽說這個成氏是金太太成氏的侄女啊!”
“哎呀。”有個穿著大紅色衣服的女子道:“我想起來了,不知聽誰說的,那個錢氏一進門就被婆婆奪了嫁妝,聽說她在娘家時可是千嬌百媚的千金小姐,可是聽說現在瘦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了。”
在坐的幾個人都皺起了眉毛,誰沒有受過婆婆的氣呀,可平時婆婆再怎么和她們過不去,也不會奪她們的嫁妝,嫁妝可是一個出嫁女子保命的東西,大家對金家更不屑。
“唉~這個錢氏也真夠倒霉的,丈夫不好,要是婆婆公正一些還能立足,偏偏婆婆又是這樣的秉性,”說到這里,她“咦”了一聲,扭頭對沈氏道:“我記得當初還是你和我們說起的成氏呢。”
沈氏生氣道:“所以我才更生氣啊,當初也不記得是誰在我面前說起她的,說她怎么明理,怎么好,又不會爭風吃醋的,我就想著要是妾室都是這樣,那家里還不一片風平浪靜啊,和姐妹們聊天的時候就提了幾句。”說到這里,她眼里閃過憤恨,“可是第二天在女眷中間她的名聲就傳出去了,這段時間更是剎都剎不住,我還只派人查著呢。”
幾人對成氏的觀感更差了,道:“你不會被人當槍使了吧?”
旁邊一個人就輕飄飄的道:“我可是聽說成氏有身孕了。”
沈氏心中大喜,真是盼什么來什么,她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
那個穿好衣服的氣得扔了牌子道:“金家這是把我們都當槍使了?”
“不能吧……”
沈氏回到房中,興奮地轉了一圈,道:“我倒要看看她們下一步要做什么,把這段時間的宴席全推了,我們就在家里看戲!”
青霞勸道:“奶奶,有些已經應下了。”
沈氏揮手道:“就說我病了,派人出去盯著,好容易有這么一出好戲,還不讓我看了。”
青霞一噎,老老實實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