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和溫廷舟自那天以后,偶爾會書信來往,至于怎么來的信,還得從那晚回來之后的第二天晚上說起。
第二日晚上暮云洗漱完,正在書房收拾,準備回房間時,突然從窗外飛來一只灰色的鴿子,鴿子停在窗沿上,暮云瞧了一下以為是路過的鴿子,便驅逐了一下,可那只鴿子只是飛離了窗沿,并沒有離去。
待暮云離開窗邊,鴿子又繼續飛到窗沿上。
暮云皺眉仔細一看,發現鴿子的腿上綁著一個小竹筒,可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拿,而是先想了一下。
暮云擔心是別人的信鴿弄錯了地址,要是打開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那可是回惹禍上身的。
等了一會暮云見鴿子還是沒有走,夜已深了,她干脆把鴿子捉過來,是死是活,看了就知道了。
暮云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打開小竹筒,抽出小紙條,走到書桌前,對著燭光仔細閱覽起來。
“噗”暮云笑出了聲。心里閃過一絲甜蜜。
只見小紙條上寫著:“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暮云暗想:這人該不是真把我當才女了,什么都知道啊!
不過這句話暮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來自楚辭.九歌里面屈原的作品山鬼。
暮云連忙翻了翻書架上的楚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房里有一本楚辭,不然就呵呵了……
暮云仔細看了一下,不是很理解,他這意思是夸我嗎?
暮云也厚臉皮的寫了小紙條詢問,未了還加上一句:“以后說白話就好,我真的不是才女。”
暮云第一次和溫廷舟來信就這樣自曝其短的結束了。
溫廷舟收到暮云回復的小紙條,看完后頓時哭笑不得。
倒也沒有因為暮云的話感到不開心,反而覺得她還挺可愛的。
暮云這樣子也是避免以后來往要是來都是詩詞,那她和溫廷舟肯定不可能了。
在她看來,她和溫廷舟現在還處于了解階段,最忌不懂裝懂,不然以后還不得累死。
再說暮云本來也沒什么古文學天賦,更加不能和溫廷舟裝得自己很了解似的,這不是等于欺騙嗎?
溫廷舟想的和暮云差不多,他也不會要求女子一定要和男子一樣文采斐然不可,倒是暮云的誠實,沒有不懂裝懂的做派,什么事都直接說的性子,讓他很喜歡。
畢竟算計太多,自然希望身邊的人簡單一點。
溫廷舟笑著把小紙條收起來,本想提筆,但一看天色就放下了筆,把信鴿放到籠子里后熄了燈。
就這樣他們倆每晚開始了鴻雁傳書的對話。
噢,不對,是飛鴿傳書。
幾日后單淵派了人把屬于暮云的東西和銀票給送了過來。
看著這么多東西,暮云平靜的收下,心里的小人兒卻在“嗷嗚嗚嗚嗚~”的喊叫。
送走那些人,暮云歡歡喜喜的開箱。
那天雖然在倉庫看了,但是當時亂七八糟的,又忙著分配和聽秦畢報賬,一時也沒注意。
不過現在不一樣啦,這些都屬于她啦,當然要開開心心的開箱了!
暮云看著裝銀票的匣子沒有在意,而是先看了送過來的東西,鐘璃和梅媛已經一旁帶著,只待暮云看過后就整理登記造冊。
晴空也帶著丫鬟來看熱鬧。
東廂后的小院已經滿滿當當的放了幾十口箱子了,原本寬敞的院子變得有些難以下腳。
暮云首先打開就近的箱子,一一看了過,各種對東西都有,稀罕歸稀罕,仔細看下來,暮云也就那樣了,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那些種子和香料。
秦畢還給她帶回了好幾株扶桑的櫻花樹,不過樹太小了,暫時看不出是什么品種。
秦畢也知道她是做香水和護膚品的,收集回來的香料也是五花八門,這讓暮云異常歡喜,心想著能大干一場了。
暮云現在只負責研發,不負責制作了,制作過程早在一年前就交給單婧妍派過來學習的人了,單婧妍和元初梔各出了一個莊子來種各種鮮花植物,現在胭雨閣出了京城,富裕的江南地方也有分店,胭雨閣一直都是在精不在多,這幾年發展下來也就只有三家店而已。
不過僅僅三家店已經能讓她們三人賺得滿盆缽了!
金銀珠寶倒是有不少,不過暮云沒有仔細看,反倒是叮囑鐘璃把裝有種子的那幾口箱子和這些東西分開。
種子暮云打算先看看種類,再送到莊子給孫管事。
陸陸續續看下來,晴空也不客氣挑了一些喜歡的,讓丫鬟拿回西廂。
剩下大同小異,暮云也不看了,抱著銀票匣子,拉著晴空去了二樓書房。
暮云原先投入五千兩,晴空一千兩,這一千兩單淵記在暮云賬上。
分紅一并給了暮云,現在暮云要把屬于晴空的分隔給她。
暮云分到了一萬六千兩,因為她是投入銀錢最少的,出的貨物也不是最多的。
不過暮云很滿足啦,暮云大方的給了晴空六千兩,其實按分配,晴空應該沒那么多,不過自家人,不必如此計較。
晴空見狀,也笑著收下,暮云對她的好,她明白的,以后自會給她補添一二的。
這一次海貿總體上還是賺了的,銀錢雖少,但單淵分給她的那些東西都價值不菲了。
這廂暮云開開心心的拿了東西,準備做頓好吃的慶祝一番。
國公府內松華院書房里。
單婧妍坐在單淵的書桌旁邊,聽著下人回稟東西已經送到暮云手上,聽仆從回稟暮云看著還挺開心的,心下便輕松了許多。
單婧妍是真的把暮云當作好姐妹,哪日雖然是暮云主動要求可以少一些,但沒想到哥哥還真給得那么少,一時間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哥哥小氣。
單淵在一旁看著,也不點破她那點小女兒家的埋怨。
“現在你心里好受一些了吧!我早就說了,暮云那人豁達得很,不會計較那么多的。”
書房四下無人,單淵也收起了他貴公子的形象,整兒癱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和單婧妍說著話。
“哼,你這樣小心被母親知道了又要說你沒型沒皮了。”
“呵,要是母親知道,那肯定就是你告的狀。”
“……”
兄妹倆斗了一會兒嘴,單婧妍哼哼的說:“不行,你得補償暮云。”
單淵聽她又說這事一臉求饒的說:“小姑奶奶,算我怕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沒私下給她留東西呢?”單淵提示道。
單婧妍眼神一亮:“這么說……”
單淵點點頭,表示單婧妍想的都對。
單婧妍笑了:“大哥那你留了些什么給她啊?”
“現在嘛,說了也沒有用啊!給了她也不會收,還不如現在我們這存著,等她出嫁了給她做嫁妝。”
單婧妍見狀,就知道問不出什么了。
不過她知道哥哥肯定不會虧了暮云的。
單淵和暮云畢竟來往也算久了,從她身上得到了不少好處,比如食味居每個月兩道新菜式。
心里認可暮云也算他半個妹子,給妹子攢點嫁妝那是應該的。
而且給暮云的東西,除了她要求的那些東西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單婧妍讓人挑選的,都是往好了的拿。
因此暮云得到的雖然少些,但是都是精心挑選過的精品。
夜已深,桐花巷溫宅。
溫廷舟摸著出了門,一路由東向北,一直到了外北城。
他借著滿天星光,走進北城一條僻靜的巷子。
找到一間宅子,溫廷舟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
很快門開了,里面的人恭敬的請他進去。
溫廷舟跟著仆人到了大廳,里面已經坐了兩個男子,上首是一個身穿一身灰色,是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給人感覺穩重可靠。另一人則是一身紅衣,青絲未束,衣袍大開,露出精壯的體魄,整個人顯得邪肆又張揚。
溫廷舟給二人見禮之后,就近坐了下來。
三人聊了好久,直到天將破曉時分才各自離開那間宅子。
日出日落又到了深夜,溫廷舟的書房還亮著,子夜十分,有一群人悄悄靠近溫宅,輕敲了幾下門,溫宅里看門的仆人連忙打開門,那群人就抬著東西腳步落地無聲的進了溫宅。
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的,腳步輕盈,臺著厚重的大箱子腳步也不沉重。
領頭的進書房和溫廷舟說話。
“溫公子,我家少爺說了,你的宅子太小,其他東西都先放在內南城朱雀街金烏巷。”
溫廷舟頷首表示明白,接著那領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說:“這是金烏巷的宅子鑰匙和地契。”
溫廷舟淡笑著接過,對領頭說:“回去幫我謝過你們家公子,金烏巷宅子有錢也買不到,一下子能買到這么大的宅子,真是辛苦袁公子了。”
“溫公子客氣了……天也不早了,東西送到,我們撒了。”領頭見東西送到了,地契鑰匙也交了,便和溫廷舟告辭。
“好,辛苦各位了,我讓我的書童準備了一些薄禮,望各位不要推辭。”
他說完小關就端著一個匣子過來,溫廷舟繞過書桌,走到小關身旁拿起匣子遞到那個領頭的手里。
領頭也不拒絕,笑著接過來,然后朝溫廷舟抱拳告辭。
溫廷舟看了院里的那些箱子,讓小關一眾仆從把東西都搬進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