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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靜雯知道暮云說這些話是打趣她呢,因此也沒太過在意。反而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她笑著回道:“夫人這話說的……這分紅還真不是我故意拖著不給的。原本我鋪子里做的都是老百姓的小生意,雖然利潤小些可是好在都沒什么賒賬的,回本也快。這不是年前那會周大人的庶姐的婆家不知從哪里打聽到了我這鋪子,然后和我定了一批皮子,這批皮子本錢就要三千多兩銀子。我原本就想著這錢怕是很難要回來,不愿做這筆生意,但是周大人庶姐親自過來和我說和。她到底是周大人的姐姐,我還能不賣她這個面子。因此我去了信讓當家的在那邊找了些上好的皮子運來給她們家送去。原本說的好好的,送過皮子去就給結賬,結果那邊收了貨之后又說她們年底下銀錢不湊手,只給了二百兩銀子,剩下的要過完年再結。結果過完年也一直沒給啊!”

  暮云問:“我記得周家那位庶女嫁的人家好像是個五品官,家境也不算差啊,怎么會連你這點銀子也拿不出來?”

  靜雯無奈的笑笑:“那家人說得好聽,看著還算鮮亮,內里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我聽人說這周大人庶姐婆家已經是內囊已空。如今她家的老太太還在,好歹還有老太太那點嫁妝田產支應著。而且那一家子男人都是不事生產的,家里平日就靠老母親和媳婦的嫁妝過日子。”

  暮云皺了下眉頭,心想看來這周清的庶姐在家并不得寵,和周清關系也不好。不然以周清的性子和手段肯定不會讓姐姐過得這般清苦。元初梔也出來沒有提過周清這個庶姐。

  唉,不過這到底是人家家里的事兒,自己想多了也沒用。搖了搖頭,暮云將這些東西都拋到腦后,繼而問道:“我猜,你這次來,肯定是她們家已經把余下的銀子給你了吧。”

  靜雯聽了笑道:“夫人猜的真準,她們家已經把余錢和我結清了,要不然我哪有銀子給云娘子送分紅來?也不知道這回許夫人手里拿捏了什么權柄,說話做事一下子硬氣多了。”

  周清庶姐婆家姓許。

  暮云聞言,笑道:“管她怎樣呢,只要你的銀子收回來就好了。”

  靜雯回道:“可不是嗎?若是這筆銀子收不回來,那么去年一年我就白干了,還搭上了那么些上好的皮子。經過這么一回啊,我以后再也不做這樣的大單子了。還是小打小鬧的好,干脆利落,掙得雖少但是丟不了銀子,還平平穩穩的呢,不用整日提心吊膽。”

  然后,靜雯看了一眼侍立在暮云一旁的月萍,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暮云眉心微動,笑著吩咐月萍道:“我瞧著上回黃娘子送來的那匹鴉青色的緞子不錯,你去庫房找出來,等會兒讓靜雯帶回去做衣裳穿。”

  月萍答應著出去了,靜雯忙笑道:“我也沒孝敬夫人什么好東西,哪能白拿夫人的好緞子,實在是心里不安呢。”

  暮云不在意的笑笑:“這算什么呢,白放著也是霉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就有織染坊,最是不缺布料的。你若是真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啊,那就等到了冬日的時候,多往我這里送兩箱皮子來也就是了。”暮云這話說得底下的丫鬟婆子們都笑了。靜雯也笑:“夫人既這樣說了,那到時候我可只管挑了好的送來,夫人可不許不收啊。”

  銀心向來嘴快,當下說道:“夫人也真是的,明明不是這樣貪吝的性子,平日里手里不知散出去多少好東西,這會竟又裝作小氣的模樣,唬誰呢?”

  靜雯在暮云身邊也不算短,自然知道暮云自己手里有個莊子就能生產各找好皮子,她知道暮云是開她玩笑呢,于是笑著說道:“我知道夫人是開玩笑呢,就我們家那些貨色怕是連銀心妹妹都瞧不上眼,何況是夫人您呢。”

  然后她轉頭見月萍已經走遠了,于是有些忐忑的說道:“說起來,今日我是替人來給柳月萍說親來的。”

  聞言,暮云頗有興致的抬起頭來:“噢,是什么樣的人家,怎么托到你那里去了?”

  靜雯笑道:“說來這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這人原是在月萍姑媽家里賃房子的一個租客。姓楊,是個秀才,京郊人士。原先是來京考秋闈租住在金大家里時偶然間見過月萍兩次,因此就上了些心。前些日子,夫人不是讓月萍去我家里送東西嗎,恰好被他給遇到了。正好楊秀才他姑媽家和我家是前后街的街坊,因此他便請了自己的姑母上門和我把事情說了,特意求我到夫人跟前來問一問。”

  暮云沉吟了一下:“他既是讀書人,想必總要繼續考功名的?現如今雖然已經是秀才了,但是他家業如何?手頭可有進項?人品如何?他如今式微不嫌棄月萍的出身,可是難保將來不會變心呀?”

  靜雯連忙回道:“這些若是沒有打聽清楚,我是不敢到夫人跟前來張嘴的。據我打聽和觀察下來,這楊秀才也是個妙人,他連考了兩次秋闈都不中,便不在這秋闈上頭費心思了。若是旁人肯定會趁著年輕多考兩次,說不定就中舉了呢。但是他卻是歇了這門心思。現在自己在家中的宅子里弄了一個啟蒙學堂專教小孩兒啟蒙,一個月也有三四兩銀子的束脩。雖然不多,但是普通百姓家里過日子也是盡夠了。”

  靜雯說得有點口干,便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又說道:“就這么點收益自然入不了夫人的眼,就是我也瞧不上的。不過有一點好的地方就是這楊秀才的父母早逝,家里在京郊也留下了百畝良田和一套三進祖宅。他如今住的宅子就是自己花錢買下來的,是二進的,也有十來間屋子。我聽他姑媽說,他在這外南城青鸞街上還買了間小鋪子,一年也有三十兩銀子的租金,加上他家田地的收益,我約摸著也夠平日過日子的,因此才過來開這個口。”

  暮云聽了這話,覺著這楊秀才還算不錯。知道自己賺錢養家,最起碼說明此人不是那種讀書讀傻了的,眼見考取功名不成,知道立馬找份謀生差事。比那些只知道一味地死讀書的書呆子強太多了。

  只是她這心里到底還有些疑惑,她又問靜雯:“那么這人的人品如何?我聽你的話,他條件還算不錯的,怎么至今還沒成親?”

  聽了暮云的問話,靜雯笑道:“人品是沒的說,他在我們那一塊開私塾也有小兩年的時間了。不瞞夫人說,我家大小子就是送到楊秀才那里去啟蒙了。這一兩年我和他接觸下來,覺得這楊秀才人還是挺好的,說話做事都很溫和,和我們說起話來也沒有一般讀書人那樣眼高于頂的傲慢。最主要的是他教小孩子的時候也耐心細致,從不打罵學生,我尋思著,便是旁的能作假,這課堂上的樣子是做不了假的吧。”

  恰在這時,月萍抱著緞子走進來了,聽到這話便問:“什么假不假的?”話音一落,屋子里的丫鬟們都朝著她笑了起來。

  月萍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打量了一下身上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啊!這時暮云笑著說:“這事啊,跟你有關,你也該來聽聽看。”說著,暮云又叮囑屋里的丫頭們:“月萍這事如今八字也沒一撇呢,你們誰都不許出去胡說八道呀,聽到了沒?”

  在屋里伺候的都是年紀大些的,自然知道輕重,聞言都紛紛正色應了。

  暮云將月萍叫到自己身邊把靜雯說得那個楊秀才的事情說了一下,月萍聽著頓時臉一下子變的通紅。暮云拍拍她的手說:“行了,這會子也不是害羞的時候。再過個年,你都十九了,可不好再耽擱了,在耽擱下去,你姑媽可就不高興了。這個楊秀才既然租過你姑媽家的屋子,想來,你姑媽也是知道他的一些事情的。你下午先不用當值了,去你姑媽家里和她好生說道一下,聽聽她的意見。”

  月萍沒法子只得忙不迭的點點頭,她也怕在這里再待下去,會被姐妹們打趣,因此答應著去了。

  只是她卻不知楊秀才的姑媽不止托了靜雯,聽說了侄子的前房東就是月萍的親姑姑,今兒上午楊氏還特意過來金家拜訪了一番金大家的。

  這會兒,金大家見侄女面色通紅的過來了,金大家的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連忙把她拉進自己屋里,低聲問:“可是楊秀才托人到你們主子跟前提親了?”

  月萍嗔道:“姑媽胡說什么呢?什么叫提親來了?如今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們不過是讓人過來說了一下這事?”說著,她一抬頭瞧見屋里放了一個齊整的點心盒子,不由納悶的問:“姑媽今日家里來客人了?”

  金大家的揶揄一笑:“是楊秀才的姑媽過來了一趟,楊秀才生怕你不答應,硬逼著她姑媽過來說和了一番。不說別的,單這份對你上心的勁頭,就比旁的人強。”

  打趣完了,金大家的又道:“說起來,這些日子想著過來娶求你的人家也不少。有幾戶還是小官之家,但是我瞧著那些人多半是沖著你家主子去的,實在不是什么良配。這楊秀才雖然家資不厚,但是人品厚道啊。以往在這里住著的時候就頗有禮數,也不張揚。雖性子溫吞了些,但是沒什么壞心眼。年齡上比你大了兩歲,也正合適。”

  月萍咬咬下唇:“既然你們都說這人哪哪都好,怎么拖到現在都未成親?”

  溫府這邊,暮云也在問靜雯這個問題。

  靜雯聞言回道:“這事我倒是聽說過一些,以前他姑媽沒提過月萍這事的時候,也沒少托我們這些街坊給她侄子說親。我們見他年紀輕輕的就考中了秀才怎么會這么大還沒說親,自然會問。他姑媽就說了,這楊秀才也是個命苦的。他家里原先在京郊那片也算是個小鄉紳,家里良田有好幾百畝,要不然楊秀才的姑媽也不能嫁到這京城里來。只是他父親不幸早逝,孤兒寡母的在族里總免不了要被欺負幾下。就是他那個舅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但不給他們娘倆撐腰,還經常上門打秋風。要不是楊秀才的姑媽心疼侄子,時常拉了他姑父回娘家串門,怕是楊秀才連最后這百十畝地都保不住。”

  暮云這么一聽,覺得月萍和楊秀才兩人都俱是無父無母倒也適合。只不過這事還得月萍自己愿意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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