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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沒來給皇帝請安除了樂瑤公主之外,還有一個慶王呢,他也一直沒來。他倒是想來,但是被皇后娘娘給關了禁閉,讓他在皇子所反省自身過錯,并抄寫大轅皇室元家的家規三十遍。

  這家規是高祖在世時親自編寫的,雖只有百十條家規,但是很是可觀呢,認真寫完一遍起嘛也要大半天的功夫,三十遍就是少說也要半個月。別說慶王如今心有不服,就是成貴妃仗著自己晉了貴妃之位后,也不想讓皇后插手慶王的教養一事。

  皇后娘娘這會子連跟成貴妃扯皮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費,直接喊來身邊的女官,給成貴妃重新講解了一番大轅朝的宮規,尤其是其中的“嫡庶有別”“尊老愛幼”。女官整整給成貴妃講了三天的宮規,只把成貴妃講的一點脾氣都沒了。

  成貴妃倒是想來個裝暈什么的,只是只要她一說不舒服,皇后娘娘便說道:“你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回去好生養著吧。只是十皇子年紀小,過不得病氣,既然你身體不適,就先把小皇子挪出來。等你病好了,再說吧。”只一句話便把成貴妃嚇得病都不敢生了。

  沒了成貴妃在后頭出謀劃策的慶王,就是個草包紙老虎一只不足為懼了,他也沒得反抗,只能是乖乖的待在皇子所抄寫大轅皇室家規。

  皇帝連著好幾天都沒見慶王和樂瑤公主,加上成貴妃和趙昭儀兩人臉上的異色怎么都無法掩蓋,便猜著是出了什么事情。趁著殿里沒人的時候,問了德宇公公。

  德宇公公是這乾清殿里的太監總管,后宮的事自然瞞不過他去。他一直沒說也是怕皇帝的身子骨撐不住,這會見皇帝親口問了,自然也不敢有所隱瞞,只得斟酌著把事情緩緩說了。

  聽聞整件事之后,皇帝反倒是被氣笑了。他都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笑了。老七這個逆子半點沒有兄妹之情固然該罵,但是他這樣毫不遮掩的張揚驕縱又有些可笑。這深宮大院的人,哪個不是帶著好幾副面具過活的。只有這個老七,是真的連裝都不會裝。

  皇帝聽說樂瑤在慈寧宮養傷,還想親自過去瞧一瞧,到底被伺候的下人們給勸住了。無奈他只好吩咐德宇公公親自帶了好些上等的補品、器具送到慈寧宮里去了。

  德宇公公走后,皇帝斜靠在床榻上長嘆了一口氣。剛才他不過是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就覺得頭暈的不行,看來,這身體是真的不行了。想到這么多的子女孫輩,還有后宮妃嬪,總要有個章程才是,有些事真的是拖不得了!

  如今的皇子中,不管是資歷、人脈、軍功,誰都比不上老六。若是不立他為太子,其他任何一個人上位怕都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帝王無奈,他舍不得手中的權利,但是有些事必須做決定了:罷了罷了,老六雖然頗有些心計,但到底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平日里也算孝順父母,對底下的弟弟妹妹們也過得去,就是他了吧。再折騰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呢!

  次日早朝,立縉王為太子的圣旨就在朝堂之上宣布了。

  當暮云從元初梔嘴里知道宮里頭的這一出波折之時,心里頭不由的猜測:也許這個縉王…不,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穿越人士?瞧瞧人家這金手指比她和明王妃這兩個正宗的穿越人士金手指還大。

  瞧瞧人家縉王出身最差,母族不得力,但是人家卻娶了娘家最有權勢的皇子妃;年紀不大不小,但是前頭幾個哥哥包括太子殿下,死的死傷的傷,成了最年長的健全皇子;好容易奪嫡路上出了個對手吧,那人還自己作死把大好的前途給折騰沒了……接下來,應該就是當太子、繼皇位,怎么看怎么是人生贏家的節奏啊!

  暮云再想想自己和明王妃,簡直就是比不上呢。

  只是不知道,這位新任的太子殿下,將來會怎樣對待他的岳家呢?是禮遇有加還是卸磨殺驢?

  暮云不想杞人憂天,但是根據自己看過的眾多史書加上小說電視劇的經驗來看,作為皇后的支持者,怎么想都有點不大安全啊!

  若是讓單婧妍知道暮云此時的想法,指定會對她說:你真的想多了,某人要是安分一點就算了,要是有什么旁的心思,呵呵,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真當她沒點沒準備后手嗎?!

  不過這會兒不管暮云心里如何想的,如今圣旨已下,事情就這么定下了,單婧妍也成了太子妃,如今太子府上賓客絡繹不絕自不必多說。

  就是暮云家里的賓客也跟著翻了兩倍不止,大家都知道她向來和太子妃走得近,這會兒都上趕著巴結呢。

  恰好這時候正值年關,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送了賀禮過來。如今皇帝的病情已經不是什么隱秘的事了,稍有些關系的人家都知道皇帝怕是快要不好了,自然少不了對未來的皇后娘娘獻些殷勤,但是她們的身份本夠,因此只能來溫宅巴結一下暮云,好讓她能在太子妃面前為她們家美言幾句。即使搭不上關系,送送禮也是示個好的意思。

  相對于暮云這個溫夫人來說,自然是溫廷舟更加有讓人拉攏的利益空間。于是除了尋常的禮物,還有富商給溫廷舟送了揚州瘦馬和清俊小廝的。溫廷舟自來不大喜歡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但是架不住上趕著送禮的人太多了。

  又一次在同僚的家宴上遇到了送姑娘的情形,溫廷舟是直接煩了。不過他沒有當場翻臉,只是笑著問:“這姑娘真舍得送給我?”

  要是熟悉溫廷舟的人這會子就能瞧出他眼底的不悅來。但是這會來送禮的是一個江南來的大鹽商,家里的生意出了些狀況,因此忙不迭的想要巴結上頗有權勢的太子妃的人。就是這下子溫廷舟讓他奉上自己的親閨女,他怕是也沒什么舍不得的,聽見溫廷舟這樣問,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著。

  溫廷舟點點頭把人收下了,接著就吩咐小廝道:“把這姑娘送回家里去,交給夫人處置吧。”

  圍觀的眾人還以為這回溫廷舟終于是開竅了,雖然不敢明著打趣,心里卻都是有幾分不屑的:果然,溫晏也不過如此,現在這會兒裝不下去了吧!

  有那心思深沉的則在琢磨:就那個廋馬,比以前咱們送的那些也沒漂亮到哪去啊,也不知道是憑著哪一點被溫大人給瞧中了。

  那位瘦馬姑娘名喚曼兒,有一副前凸后翹的好身材,真是應了那句“妙曼身姿”,因此而得名。這會子還以為自己這是時來運轉了,被帶走時還不忘拋了個媚眼給溫廷舟。只可惜啊,這媚眼注定是白拋了。

  人帶回溫家時,正好有幾個溫晏下屬家的女眷在這里奉承。禁衛軍里一個將領家的馬恭人正在恭維道:“夫人和溫統領向來是伉儷情深,聽說統領大人都婉拒了旁人送的一對揚州瘦馬呢。溫統領對夫人的這份深情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話音剛落呢,小廝就把曼兒姑娘給帶來了。見了這一幕,剛才還頗為熱鬧的花廳頓時變的鴉雀無聲。

  馬恭人頓時一顛,暗自咬牙心道:壞了,這回可是把馬屁給拍到馬腿上了。

  只見那小廝將人領到花廳之后,躬身回道:“回夫人老爺說了,這送姑娘的人實在太多,都拒絕了也顯得太不給人面子。讓小的把人交給夫人,請夫人按著自己的心意隨意處置。”說著把曼兒的賣身契遞了上去。

  暮云就著丫鬟的手看了一眼,微微頷首,自有銀柳親接了賣身契收了起來。

  旁邊的幾位女眷心里都在想:這回就算是這位溫夫人再不樂意,怕也得裝作一副賢良大度的樣子把人好生安置了吧?

  眾人心里未必都沒有看熱鬧的心思,只是偏偏暮云沒有按理出牌。她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水,方緩緩笑道:“既然相公說是按我的心意來辦,那我也不裝模作樣了。實話說呀!我這有人心眼特別小,自來容不得什么沙子。”

  暮云想著,家里有自家女兒和淑華兩個姑娘呢,過不了幾年就快到了說親的年紀,而且還有兒子在呢。她斷是容不得這樣出身的女子在家里教壞小朋友的。

  于是她一臉輕笑著說:“正好,我聽說前院看馬棚的老李,家里女人去的早,到如今也沒有個后人。偏偏他是我們家老爺從西北帶回來的老人了,在家里伺候了這么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必我們家老爺也不愿看著這么個老人,今后晚景凄涼連個后人也沒有,你們就把這人領過去給老李做媳婦吧。不管能不能生個孩子,起碼讓老李活著的時候有個人照顧。”

  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那個曼兒就已經嚇的渾身發抖了,她連忙“咚”的一下就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哭道:“奴婢求夫人開恩,夫人就把奴婢留在身邊吧,哪怕是當個小貓小狗養著也行。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夫人的恩情。”

  任由她如何的哀求告饒,暮云只當做聽不見。這個時候她不能心軟,退了這一步,后面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接踵而來。她雖然面上強硬,但是一句話就葬送了這樣一個妙齡女子的青春年華,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暮云心里暗自嘆了口氣,即使穿越了這么多年,心里到底也還受前世法治社會的影響。總覺得心里有些愧疚不安,但是她明白的,因此她輕咬下唇,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馬恭人正在懊惱自己剛才的失言,這會見事情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發展,正在心里琢磨如何挽回場子,聽了曼兒這樣苦苦哀求的話語。她覷了一眼暮云的臉色,咬了咬牙,笑著對曼兒說道:“姑娘這話可不對了呀,溫夫人肯給你前程,那是給你面子。你既然口口聲聲稱愿意為溫夫人當牛作馬的,如今不過是讓你嫁給下人怎么就要死要活的?”

  曼兒這會兒哭的泣不成聲,嬌嬌柔柔的回道:“可是我家老爺是讓我過來伺候溫大人的。”

  她這梨花帶雨的樣子,若是被男人見了,自然會心疼不已。可惜如今屋里的這些都是原配正室,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嬌嬌弱弱的小白花。而且她們為了討好暮云,自然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斥責起曼兒不懂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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