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五平日里在京城橫行霸道慣了,這回又有他祖母在后頭撐腰,當即約上幾個平時要好的狐朋狗友出來。
畢竟要做這樣的大事,怎么著也要開個小會議研究一下不是?于是幾人去了京城有名的百花樓好生消遣了一番。
一群人在酒桌上你一言我一語的給陳五說了好些陰損的招數,陳五聽完后覺得心里有譜了,于是招呼大家吃喝玩樂了一番。預備第二日就動手。
話說宮里這邊元康年紀雖小,但心眼卻是一點也不少。第二日一早趁著給父皇請安的時候,榻就直接將暮云把鋪子給他的事情說了。與日漸肖似單婧妍的弟弟不同,他和皇兄長的和父皇是越來越像,尤其是他長得和皇帝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對于這個兩個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如今年紀還小且又不會惦記自己皇位的老二,皇帝還是頗有幾分疼愛和容忍的。
聽見他說了這事,皇帝倒也沒什么驚訝的,溫夫人到底是成國公府出去的人,日后還要靠著這皇后和幾個兒子,她有所孝敬也是常事。于是皇帝并不在意的說:“既然她送給你了,你就收著吧,不過是一間鋪子罷了。這樣的小事,也值當的和父皇來說?”
元康笑道:“溫夫人只說是給兒臣添些零用錢,可兒臣聽說了,這間鋪子利潤很豐厚,如今有好些人家都在打它的主意呢。”
皇帝擺手道:“憑他什么人家,誰還能越過你去?你可是朕的嫡二子,堂堂的一個皇子,只管好生收著就是,旁的不用多想。”
說完皇帝看著越來越像自己的二兒子,笑道:“到底還是婦人家心細,朕都沒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是個大小伙了,可不得好生攢點錢娶媳婦么?”
又見兒子頭上只用了一支白玉發簪,身上的衣服顏色也很素凈,想到如今還在國孝期,不好給兒子們封王什么的。于是大手一揮道:“朕看康兒戴白玉甚是好看,朕記得自己的私庫里還有一頂和田白玉冠很襯你,待你及冠之后用上就是。還有一匣子金珠,也讓他們找出來給你。再給你一千兩銀子零花,以后缺錢就告訴父皇,朕的兒子還能缺銀子花不成?”
元康見目的達到,頓時嬉皮笑臉道:“兒臣才不缺銀子呢,平日里的份例就盡夠了,皇祖母和母后還時常貼補兒臣呢。只是……”說道這里他頓了一下,才低聲道:“只是自從母后病了之后,兒臣也沒那些心思花錢,加上國孝因此穿得素凈了點。誰知竟有許多小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傳到宮外還不知怎么不著調。竟讓外家的人以為兒臣在宮里受了委屈,所以暮云姨母才急急的進宮來探望我來了。”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畢竟自打單婧妍開始養病之后,宮人們比之前有所怠慢是一定的。雖說沒人敢當著幾位皇子面說什么閑話,背地里可沒少議論,其中自然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到元康耳朵里。元康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種排揎?這會子想起來,也是真的有些委屈。
畢竟直到現在皇帝一共就這么三個兒子,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調屁搗蛋的次子,見他一副委屈的模樣,當下也甚是心疼:“好了好了,你也是個大男孩了,如今你母后病了,這不是還有朕給你做主嗎,以后再有人敢怠慢你,你就只管發落了他們就是,朕給你做主。”
元康也不過是眼圈紅了一下而已,聽聞這話,又開心起來了,過了一會兒眼圈也不紅了。
他抬頭看著父皇說道:“皇祖母知道后已經替兒臣收拾了那些不懂事的宮人了,如今已經好了許多了。兒臣現今也長大了,手里還有著一部分宮權呢,那些人見風使舵,這會兒也不敢怠慢我和三弟。”
接著元康又說道:“昨兒說好了三弟今日和我一起過來的,誰知他今日突然身體不舒服,父皇也賞給三弟幾樣東西罷。讓他高興一下,說不定病就好得快些呢。”
皇帝展顏道:“難得你這樣體貼弟弟,雖然是拿朕的東西做人情,朕也依了你就是。”
這時,內侍已經將皇帝吩咐的幾樣東西找了出來。皇帝指著那堆東西笑道:“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元康見那頂白玉冠做的是二龍戲珠樣式,珠子是用紅寶石磨成的,龍眼則用了祖母綠,當真是惟妙惟肖。但是元康到底是男孩子,對首飾這些東西并不是特別有興趣,但是好東誰都喜歡,他當即笑道:“多謝父皇,兒臣很喜歡。”
皇帝哈哈大笑:“你喜歡就好。”接著有內侍過來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皇帝起身道:“還有大臣在乾清殿候著呢,朕要過去了。”
見他要走,元康連忙行禮道:“兒臣恭送父皇。”
緊接著元康讓人帶著父皇賞賜的玉冠去了太后宮里,給太后請安過后,元康獻寶似的把裝著玉冠的盒子遞給太后說道:“皇祖母你快來瞧瞧,孩兒新得的玉冠好不好看?”
太后娘娘笑著點頭道:“確實好看,這玉質溫潤細膩雕工也好,宮里難得見雕的這般大氣的玉冠。你從哪得的?”
元康笑呵呵回道:“剛才我去給父皇請安,父皇賞的。”
太后娘娘贊許道:“就該這樣,你是皇子,年紀越大越不容易在你父皇跟前討喜。平日里多在你父皇跟前盡盡孝,對你和你的母后、哥哥和弟弟都是好事。”
聞言,元康忙站起來應下:“多謝皇祖母教誨。”
太后娘娘伸手讓她坐下:“行了,咱們祖孫倆何必這樣外道?你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子多嘴就好。對了,你今日早上不是來過一趟了嗎?怎么這會兒又過來了?不是單純的來給我瞧你得的新頭面吧?”
元康連忙討好的一笑:“還是皇祖母了解我,我那么一點小心思竟然被皇祖母給看透了。也沒什么,就是有一點小事想要皇祖母批準。”
暮云把鋪子送給元康之后,只覺得渾身都輕松了不少,這樣她名下雖然還有幾間鋪子但俱都租了出去,到時候只管讓人去收租金就成,也不用操心太多。
溫廷舟知道她的舉動之后,倒是很替她心疼:“你那琉璃鋪子你花了那么多心思,這兩年生意不錯,每年至少要有幾萬兩銀子的收益吧?就這樣送出去你就不心疼?”
聞言,暮云笑道:“有什么好心疼的?這鋪子以前一年到頭都賣不出幾樣東西,這兩年買的人多了,大家還不都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真心喜歡的又能有幾個?我當初開這鋪子也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倒也不是很在乎賺錢不賺錢的,如今它就是個燙手的山芋,這會兒送出去了我也覺得輕松了白少。”
接著暮云黠笑道:“鋪子里有手藝的老師傅,我自己留了兩個,已經和他們說好了帶著他們一塊兒去閩海。到時候想要再做這琉璃生意,另起爐灶就是了。”
溫廷舟見她事事都有了規劃,便知道她不是一時意氣用事,也就任由她處置了。
暮云這會兒沒了心事,一邊看著丫鬟們收拾行李,一邊在那里盤賬。雖說她各個鋪子莊子的賬目一向都很清晰,但是這些年她還沒有好好歸攏過自己的總賬,正好趁著這次有機會,好生歸攏一番,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私房。
好在歷年的賬目她這里都記得很清楚,所以很快就算好了。看到最終出來的數字,暮云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不錯,這輩子她總算是步入女富豪的陣列了。再也不是前世那個被房貸壓著喘不過氣的女絲了。
正在暮云偷著樂的時候,銀柳從外頭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夫人,二皇子來了。”
聞言,暮云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問道:“你是說二皇子過來了?可是真的?”
銀柳連忙說道:“這樣的大事,奴婢怎敢胡言,二皇子就在外頭下車呢。”
確認了之后,暮云也顧不上偷著樂了,甚至連衣裳也來不及換,就匆匆忙忙的迎了出去。待見到二皇子之后,暮云松了一口氣:“二殿下怎么不聲不響的過來了,也沒有擺鑾駕,萬一被人沖撞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元康笑道:“沒什么的,有好些宮人侍從跟著呢。溫統領還派了二十名禁軍跟著我。只是我不愿意引人注目,因此讓他們都換了衣裳,遠遠的跟在后頭罷了。”
暮云這才稍稍放了些心,她絮叨著說道:“雖說如今太平盛世的,可是大街上難免有那些不長眼的,咱們還是當心些為好。”
元康點頭道:“我有分寸的,云姨母您就放心好了。這會,我們還是先接旨罷。”
暮云詫異的問:“接什么旨?”
元康笑道:“自然是姨母您一品誥命的旨意啊。昨兒我瞧姨母身上還是二品誥命服飾,就和父皇提了一句,父皇便讓禮部抓緊辦理。結果那些人還在那磨磨蹭蹭的,就他們再磨蹭下去,姨母都走了。我就讓人去禮部問了一下,聽說誥命服飾已經備好了,就順道帶了過來。”
說完,元康指著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兩個身著禮部官服的男子道:“這倆人就是禮部派來的人。”
聞言,暮云一邊暗自扶額一邊匆忙派人去前頭擺香案,好在下人動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妥當了。暮云恭恭敬敬的接了旨,便從二品誥命一下升到了一品誥命。府里的下人們少不得過來磕頭恭喜,暮云大手一揮,給每人賞了一個月的月錢。然后跟著元康過來的宮人侍從們也都各得了一個大紅封。
禮部的那倆小官,當著二皇子的面還有些不好意思拿。
元康笑著覷了他們一眼:“既然是溫夫人給你們的,你們就收著吧,今兒到底是讓你們辛苦的跑了這一趟,總不能讓你們白白辛苦,收著吧。”
得到二皇子的首肯,倆人這才期期艾艾的收了,然后找了個由頭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