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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燭臺

  一席晚膳,三人各懷心思,姜瑤只盼著早點結束,早早的回房好好想想日后怎么應對。

  然而世上哪有這么便宜之事,用完了晚膳,收拾碗碟送回了大廚房,姜瑤腳剛進墨竹軒,便被告知公子要沐浴,讓他進去伺候。

  伺候男子沐浴,她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姜瑤在正廳一會兒擦擦桌子,一會兒擺擺椅子,墨跡了小半個時辰,某人終于等不了了,命冷風來傳話。

  “阿蘇,公子喚你呢,你怎么回事這么久不進去!”

  姜瑤嘴角扯著,“我……我在擦桌子啊……,桌子還沒擦干凈……”

  冷風瞥了一眼一塵不染的桌子,皺了眉頭道,“先去伺候公子沐浴!”

  “哦……”姜瑤慢吞吞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或許她再多墨跡一會兒,公子就不用她了吧……

  冷風剛轉身,復又半側過頭來望著他道,“怎么?你不愿意?”

  姜瑤心中小人那叫一個激動啊,重生以來,她第一次覺得冷風這般貼心,剛想點頭,便又聞,“不愿意就回你的大廚房去!”

  一句話擲地有聲不似是開玩笑,姜瑤心中咯噔一聲,點頭如搗蒜道,“我愿意!我愿意!我就是怕伺候不好,惹公子不高興!”

  冷風多看了她一眼,似是要在她那張丑陋的面龐下,看出真實的想法。

  姜瑤心虛的低下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捋著墻角蹭進了屋子。

  屋中放了四個高腳燭臺,每個燭臺除了頂端最高最大的燭臺,又分出八個分支,一共燃了九支蠟燭,將整個屋子照得如白晝一般。

  姜瑤心中暗罵了一句浪費,這么多蠟燭,若是拿個幾根回去,娘親再也不用借著昏黃的油燈光做繡活了!

  省著些多好!她拿了剪刀,走到燭臺前,伸手剪了一半的燈芯。

  襄郡王正在看書,燭光忽閃一下,他抬眸望了過來。

  暖橘色的燭光,映襯著姜瑤的側臉,許是遠了,又或是光暈的問題,竟將那一張疙疙瘩瘩的臉撫平,映襯出少女輪廓柔美的側臉。

  再一看墻上映襯的人影,長長的睫羽,小巧挺拔的鼻梁,纖瘦卻略帶弧度的身形,剪燭的哪里是小廝?分明就是一個縹緲的少女!

  襄郡王一時看的有些癡了,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此時,姜瑤正踮著腳尖,剪最高那處燭臺,醇厚的聲音入耳,“我來!”

  溫馨浪漫的氛圍下,姜瑤心神一蕩,隨后一只大手緩緩滑過她生滿凍瘡的小手,拿過剪刀去剪燈芯。

  她的心跳驟然跳停了,這情景好像書中所言的相濡以沫,她癡癡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動作優雅一下剪掉燈芯,復又轉過頭來看著她。

  姜瑤心中一緊,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摘掉這丑陋易容的想法。

  哪想她還沒動手,襄郡王眸子中漾得滿滿的情誼,就變成了驚悚和失望。

  襄郡王狠狠的吸了口氣,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適才怎么就將這丑陋的小廝看成了翩翩少女了?

  姜瑤一顆膨脹到無處安放的心,像是剛洗了冷水澡一般,一下就落回了肚子,整個人也清醒了。

  襄郡王忍著惡心道,“過來伺候吧……”聲音中是難掩的失望和惆悵。

  姜瑤跟著他的腳步過去,碩大的浴桶中冒著騰騰熱氣,放下一層層的帷幔,屋內的燭光透過帷幔,將里面的二人的剪影投在輕紗上,隨著窗戶縫中透過來的夜風,在帷幔上蕩漾。

  “寬衣!”

  姜瑤還在愣神,便聞一聲男子醇厚的聲音入耳。

  她下意識的看過去,少年略顯稚嫩的面龐上,鑲嵌著一雙成熟又深不見底的眸子,那眸底的復雜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

  “是!”姜瑤應了一聲,繞到襄郡王身后,緩緩抬起手解他的腰封。

  腰封是上等的浮光錦所制,繡著暗紋,觸手絲滑間,又帶著剛離人體的暖意。

  一雙小手在腰間盤桓,襄郡王明知道那是個小廝,卻還是忍不住心底的波動,轉過頭來望向一側帷幔上的剪影。

  帷幔上二人貼的很近,有那么一瞬,他生出一個少女自身后環著他腰際的錯覺。

  姜瑤摘了他腰間的玉佩,捏著上面的絡子,仔細的看了看。

  這塊兒便是安樂大長公主留給未來兒媳婦的玉佩,也就是前世她臨死前甄招珞拿出來的那塊兒,彼時玉佩的背面是一個玲瓏小巧的甄字,如今還只有一個小圓環,什么都沒刻上。

  猶記得前世文昌伯府被抄家,她身為文昌伯府女眷,被送到安樂長公主府做侍女,那日她手忙腳亂間不慎將這玉佩摔了,剛好就摔壞了玉佩背面那一小塊光滑之地,襄郡王這才將這塊地方刻上甄字以作遮掩。

  這么想著,姜瑤手下一松,叮鈴一聲脆響,玉佩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才停下來。

  襄郡王猛然驚醒,姜瑤卻快一步去撿腳下的玉佩,跪地道,“公子,奴才不是故意的!”

  襄郡王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這小廝還真是一次都不會讓他失望!

  他一把奪過玉佩仔細的端詳。

  姜瑤眸子中微微現出些許遺憾,沒摔壞,連個裂縫都沒有,說來也是,內室是木制地板,自然比不得書房的大理石堅硬,玉佩掉在地上最多也就是震掉上面的浮土罷了。

  不過,這下應該可以讓她滾了吧?

  然而,讓她意想不到的卻是襄郡王牙咬了又咬,只斥責一句,下次當心。

  姜瑤應了,繼續手中的活計。

  一層錦袍,里面是一層棉衣,脫到最后只剩一層里衣。

  姜瑤手頓了頓,此刻不比那日在山中急著救人,讓她扒男子的衣服,總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怎么停了?”頭頂醇厚的聲音傳來,姜瑤暗罵一句妖孽,緊緊閉上雙眼,一把扯開了側面的系帶,失了束縛的里衣,順著結實的肌理滑落在地。

  姜瑤扒完便要往外跑,只是剛一轉身,衣領便被人提住了。

  男子往日異常悅耳的聲音,此刻卻格外惹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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