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沒騙我?”江景明兩只手握住了張許的肩頭。
捏得張許挺疼的,不愧是親兄弟,在爹娘面前,兄弟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張許齜牙咧嘴:“應該,是真的!”
事情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他身為血液科的代表,和醫院其他系的醫生代表們,去了島城。
張許到了島城的第一個感覺就是——
風真特么的大大大。
海真特么的藍藍藍。
人真特么的多多多。
然后,在島城住了兩天晚上的張許,今天準備回濘城,臨走之前被安排到島城理工大學的醫學系去聽了一場講座。
本來講座也沒什么。
怪就怪在,這便秘還真便出問題了。
講座快結束,張許就擺擺手,和同事示意自己要去上洗手間,同事們說快去快回。
便秘之所以叫做便秘,就是蹲坑的時間太長了。
半個小時后之后,張許可算是蹲完了。
可是講座也結束了。
偌大的階梯教室空蕩蕩的,那幾個說好要等著他回來的同事,壓根就沒等著他。
好死不死,張許的手機正好沒電了,嚇得張許以為自己回不去了,滿校園地躥找同事。
他要是能記住同事的手機號也好啊!
還能借學生的手機打電話!
偏偏一個都記不住啊!
你說愁人不愁人!
躥到了理工大的食堂,飯菜的香味撲鼻,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張許尋思,買個煎餅吃了再去找同事也不遲。
然后,找了個窗口排著隊,就聽見隔著三四個人左右的位置處,一道仿佛穿透了時光閘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姨,要兩碗燴餅,一份掉渣餅,一碗餛飩,一碗羊肉湯,啊,再要兩個鹵蛋,一沓小籠包,一沓蟹黃蝦餃。”
“小姑娘,你男朋友挺能吃的啊。”
“啊不是,他只吃一碗餛飩,剩下的都是我的。”
張許聽著——
這聲音可生像言念!
老鼻子像了!
可前面一個190的大漢,直接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壓根就看不到這個說話的女人是誰。
張許剛要挪動幾步湊過去看看,就被身后的同事一把抓住了胳膊。
“可算是找到你了,快走吧,飛機要起飛了!”
“啊?可——”
“可啥啊,大家都等著你了!趕緊走!”兩個醫生把張許給拉走了。
張許不死心的又回頭看了幾眼那個窗口。
可好死不死的,那個190的大漢還是在那站著。
都說島城的男人長得高,但特么的這……高的不是時候啊。
思緒回歸。
江景明握著張許肩膀的手垂落了下來,眼神黯淡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你只聽見了我媽的聲音,根本沒看見我媽的人。”
“啊,是,是滴沒錯。”
“然后你就憑這個,跟我說看見我爸媽了?”
“可是我聽著聲音,很像啊好吧。”
“你現在聽我的聲音,像不像我姐夫?”江景明壓低了嗓音,忽然問道。
張許一愣,隨即豎起了大拇指。
“像,像極了!99!”
江景明的臉和聲音一并沉了下來:“所以你知道我現在很想掐死你嗎?”
張許:“…………”
“那,那說不定就是你爸媽呢。”
“你也說了,那是大學的食堂,我爸媽會去大學食堂吃飯?理由呢?動機呢?”
“說不定你媽純粹是改善伙食,畢竟你媽是個吃貨,誰不知道。”
張許的小聲嗶嗶,落入了江景明的耳朵里,空氣霎時冷凝了幾分,“你說什么?”
“我說,沒什么事,我先去忙了哈,我這出差兩天腰酸背疼的。”
江景明注視著張許的背影,擰著的眉始終沒化開,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老孟,你是不是在島城出差?”
“昂,怎么著?你要托我帶東西嗎?”
“不是,你幫我留意一下,可能在路邊,我爸媽忽然就冒出來了!”
孟長川:“……”
地下室,方琛正在閉目養神,他一天沒吃飯沒喝水,除了嘴唇蒼白沒有顏色之外,其余的么什么異樣。
比起付明杰的焦慮和不安,方琛顯得氣定神閑。
“砰——”
門又開了。
短暫的光明過后,一道同樣被綁著繩子的身影,被甩到了方琛的旁邊。
江景明什么都沒說,緊跟著就出去了。
方琛注視著身旁的方溪,吸了口氣。
方琛:“……我讓你來救我,不是讓你把你自己也搞進來!”
“你倆是一伙的?”付明杰不解地問道。
“你過得還好吧?”方溪看向方琛,眼底多了幾分關切。
方琛懶得理她,廢物。
重新閉上了眼睛。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付明杰又餓了,跟上一次一樣,如同蛆蟲一般緩緩地蠕動著自己被綁的身體,到了橘子皮的旁邊,用嘴巴咬著一塊橘子皮吃了下去。
吃了三塊,眼看著還剩最后一塊干癟的橘子皮,付明杰側眸。
“哎,你們倆要不要吃塊橘子皮?”
方琛:“……”
方溪:“……”
方家已經亂套了。
方琛和方溪,被綁架的消息,傳到了方老太太方曉萍的耳朵里,方曉萍接到綁匪電話之后,差點一個高血壓直接暈過去。
派人去查綁匪的電話來電,可是查不到。
是一個暗號電話。
“老夫人,要不要找黑客來查查?這年頭,黑客都很厲害的。”管家說道。
“那還不快去找黑客?小溪要是有什么閃失,你還給我一個孫女嗎?!”
“聽說黑客界,一個叫做K的人很厲害,我現在就去老夫人找!”管家趕忙說。
“快去快去!”方曉萍現在急得團團轉。
她聯系陸景溪,可陸景溪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聯系不上!
真是快急死方曉萍了。
K做事,向來只問一句,找誰。
對方說了方琛和方溪的名字。
K一聽之后,干脆利索地回了句:“不找。”
至于為什么不給找,K連說都不給說!
管家把K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了老太太。
方曉萍一拍桌子:“一個黑客罷了,好大的膽子!是嫌我們給的錢少了?”
“可是一千萬,這還少嗎?老夫人?”
“給他加到五千萬,再問問他!”方曉萍不喜歡獅子大開口的人,但眼下為了找到方琛和方溪,只能指望這個黑客界的鼎鼎大名了。
“不找。”K還是這么說。
管家:“您是嫌棄我們給的錢少?”
“給一個億也不找。”K斬釘截鐵,態度很氣人。
方老太太不想指望一個外人了!
靠不住的!
晚上,陸景溪才給方老太太回了電話。
方老太太正在焦急的頭上,忍不住朝著陸景溪發了脾氣:“你怎么不接我的電話?”
“我在劇組拍戲。”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外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呢。
陸景溪的臉色冷了,對著電話,聲音沒有波瀾:“有事嗎?”
“唉……景溪啊,”方老太太的聲音頓時又好了很多,“方琛和方溪丟了,我現在很著急,你能不能幫幫我找找他們?”
“好。”陸景溪依然是嗓音淡淡。
方老太太知道,陸景溪這是有氣了,但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方老太太只能唉聲嘆氣。
當天晚上,方老太太召開了方家的視頻會議。
連同方晴晴、陸景溪等,都在。
受邀參加會議的人,禁不住議論紛紛,不明白方老太太要做什么。
眼看著自己的孫女、侄子、外甥等都在了,
方老太太一聲令下:
“我今天把話撂在這了,你們誰先找到方琛和方溪,我就把我在方氏集團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給誰!”
此話一出,全場唏噓。
方老太太的股份總共占80,這下子一下子給了百分之五十!
這是打算交出方氏集團寶椅的節奏嗎?
誰不答應,誰就是傻子!
陸景溪掛了視頻,走出了房間。
同走廊上的江景明對了個正著。
夜風正涼,窗戶開了一半,吹著靠在墻上的江景明,江景明兩只手交疊放在后腦勺,一身深灰色的睡衣,長衣長褲,慵懶又絕味。
陸景溪:“還沒睡?”
江景明:“陸景溪,你舉報我。”
陸景溪:“……?”
江景明漆黑的桃花眼,攫住了陸景溪的鳳眸。
“人是我綁架的。”
陸景溪皺眉,然后下一秒就否認了:“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我要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不回這個白馬闌珊了。”
然后。
反被江景明抓住了胳膊。
側著身子,他啟唇:“那你覺得,是誰綁架的?”
“反正不是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江景明:“……”
陸景溪松開了他的手,仰頭瞧著他。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江景明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陸景溪難得很認真地說道。
“如果我說真的是我做的呢。”在她走到了玄關,江景明的聲音從她的身后,響了起來。
陸景溪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臉隱匿在大片的暗影之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那雙狹長的眼睛,也是忽明忽暗的,薄唇粉紅,有光澤,表情清潤如同朗月。
這樣的人,綁架了方溪和方琛嗎?
陸景溪手里的外套被她抓得生疼。
“給我一個理由。”
“報復。”
“然后?”
“我爸說了,個人利益和江家利益發生沖突時,不傷害我媽的前提下,先保全個人利益。”江景明聲音沒什么波瀾。
“你的個人利益是什么?”
“你,”江景明說著,又緩緩補充了兩個字:“全部。”
陸景溪的心臟被什么給撞了下。
隔空,這么對望著。
江景明:“舉報我,收購方家,我幫你實現你的光芒萬丈。”
陸景溪:“那你怎么辦?”
“我不重要。從來。”
陸景溪抿唇,聽到這話,她一點都不開心。
警察發現方溪的時候,方溪的嘴唇都在發抖,好似成了個篩子般。
她受到了驚嚇。
自食其果的驚嚇。
因為。
她在地下室里面,被單獨關在了一個房間,綁著繩子,身上的衣物完好,但是她的眼睛上戴上了立體眼鏡,然后屏幕里面播放著9D的場景。
同一個場景:黑色的保時捷朝著她這邊撞過來。
明知道是假的,是特效。
可,逼真的立體效果,還是讓方溪的臉嚇得白了。
而且。
不止一遍。
她整整一晚上,都在體會“被車撞在眼前”的感覺!
方溪雖然冷靜自持,也不是個沒感覺的,一開始還好說,奈何這還是一遍又一遍的。
這種報復,方溪體會夠了。
她以后別說開車了,別說撞人了,坐車都有陰影了。
方溪雖然是被綁架的那一方,但之前她撞陸景溪的事情,也已經暴露了。
現在方溪面臨著——故意殺人的審判。
此時,陸景溪已經回了迪拜,正在方氏集團的總部,完成了股份的交接。
董事長的辦公室只有方曉萍和陸景溪兩個人。
按照約定,方曉萍兌現自己的承諾,將自己50的股份給陸景溪。
剛簽完合同,合同生效之后,秘書忽然跑進來了,在方曉萍的耳朵邊說了這件事。
方曉萍大驚失色:“你說小溪涉嫌故意殺人被帶走了?怎么可能?”
“老夫人,千真萬確的,現在可怎么辦呢?”
“……”方曉萍仰頭,看向了高高在上的陸景溪。
“景溪啊,你放過小溪吧!我的股份都給你了。”
“一碼歸一碼。”陸景溪收好了合同,說。
“景溪,算我求你……你放過我孫女吧!”方曉萍顫抖著拉住了陸景溪的手。
“沒門。”陸景溪聲音淡淡。
“景溪……”方曉萍像是都要哭了,再次拉住了陸景溪的手,“你就看在平時我對你這么好的份上,你就放過小溪吧!”
“你對我好嗎?”陸景溪反問。
她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看一個開車撞自己的人的奶奶,需要帶什么感情呢?
方曉萍想要給陸景溪跪下,陸景溪也不攔著,只是淡淡說:“你跪吧,我有事先走了。”
身后是方曉萍痛苦的求救聲。
陸景溪剛走到樓下,就被兩個保鏢給攔下了。
“陸景溪小姐,請你交出你手里的合同。”其中一個保鏢,公式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