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的身上有淡淡的煙草氣息。
很淡。
淡到,之前的喻青橙都沒聞到這股子氣息。
他抽不抽煙,她倒是不清楚。
只知道,這個時候,眼前這個叫作江黎的男生,就是拯救她的光,可以將她帶離這荒無人煙的山溝,帶她去安全的光明大道。
看到熟悉的高樓大廈,看到周圍熟悉的人來人往,那一瞬間喻青橙還是沒出息地哭了。
她的臉頰貼在了他的腰上,戴著頭盔,但是頭盔里面的喻青橙,眼睛已經通紅通紅的了。
吧嗒!
……好死不死的,竟然下雨了。
今天的天氣,本來就不太好,陰森森的,好似本來就要下雨的一樣。
雨水滴在了喻青橙和江黎的頭盔上面,模糊了視線。
很快地雨越下越大了,無法通行了。
江黎騎著摩托車,只能拐了個彎之后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和喻青橙兩個人打算在屋檐下方躲著雨。
他從摩托車上面下來,摘掉了頭盔,棕黑色的發微微地亂糟糟,那雙桃花眼卻是沉穩堅定,深邃到好似星辰大海。
“謝謝。”喻青橙也從摩托車下來,摘掉頭盔,遞給他。
江黎沒伸手接,只是看了喻青橙一眼,竟然難得一笑。
“又哭了?”
喻青橙點點頭。
剛想表示附和,隨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什么叫,又?
“那個司機太恐怖了,也太猥瑣了,我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那個眼神了,還有他抓著我的腿,給我留下心理陰影了。”
“至于嗎。”江黎抬起手,觸碰了喻青橙頭發一下。
喻青橙蒙了!!!
反觀江黎自己,也有點懵懵的樣子,咳嗽了一嗓子,清清了喉嚨。
“那個,等雨停了之后再走好了。”
“哦……”喻青橙點點頭,忽略了剛剛他的動作。
但是這雨,什么時候才能停呢。
密密匝匝的,而且雨下得很大,又快又急。
喻青橙摩挲著胳膊,暗自感慨著,真是老天爺今天都和她過不去啊。
轉頭看向江黎。
他兩只手抄在口袋里面,目視著前方,帶著一種目空一切的高貴,心里面不知道想什么。
從喻青橙這個角度,看得見江黎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很是外捉,讓人說不出來的居高臨下。
其實“男生”這種生物,給人居高臨下的感覺,真的和身高無關,那種氣度,風度,有時候就代表著一切了。
意識到自己看了他很長時間了,喻青橙趕忙收回了目光,隨意地瞟了一眼他的手。
修長白皙的手,劃了一道口,往下滴血。
喻青橙喊道:“你受傷了!”
“哦。”他順著她的眸光看過去,捏了捏手背,不以為意,“可能是被玻璃劃傷的。”
“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難不成我們一直站在這嗎,前面有個旅館,要不我們過去?先躲躲雨?也處理一下你的手。”
“也好。”江黎說著,脫下了身上的黑色棒球服。
然后。
將衣服放在身后用兩只手撐起來,側過頭看向了喻青橙,“進來。”
“啊?”
“啊什么,快來我懷里。”
“……砰。”
那一瞬間,如同火花在空中炸開一般,聒噪的聲音激蕩著喻青橙的耳膜。
她抬手按壓了一下撲通亂跳的心臟,這是對喻青橙而言從未有過的心動感,就像是心底深處有一頭小鹿,掙扎著活蹦亂跳著,要從她的胸膛里面蹦出來似的。
見喻青橙沒反應,有些不耐煩的江黎驀然走到了她的身旁,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攬過喻青橙的肩頭,把她往壞里一扯。
還沒等喻青橙回過神來,只見江黎的另一只手撐著他的外套,對她命令道:
“你撐著另一側,這樣跑過去。”
“哦哦,好!”
明知道他本意就是不想她淋濕了,是個很溫暖的男生,可聽到那句“快來我懷里”,還是讓喻青橙的心跳停不下來,以至于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句話,忘記了反應。
兩個人在雨中奔跑。
大紅色的摩托車被孤零零地放在路邊。
喻青橙和江黎兩個人都濕透了,很顯然那外套也沒什么作用,擋不住這滂沱大雨。
可是即便如此,江黎手臂、還有掌心的溫度,依然停留在喻青橙的胳膊。
她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胳膊,注視著此時此刻正在前面訂房間的江黎。
他站得很直,那頭發都濕透了,軟趴趴貼合著她的眉心,莫名的多了幾分溫順的感覺。
“不好意思,目前只有一間雙人房了呢。還要嗎?”前臺抱歉得對江黎說道。
江黎:“要。”
前臺說好。
給江黎訂了,房卡遞了過來,很恭敬。
喻青橙沒聽到倆人的對話。
直到江黎兩指捏著一張房卡走過來,她才納悶地問怎么就一張房卡。
“只有一間房了,先進去洗個澡好了。”
喻青橙的小臉成了萬花筒。
江黎挑眉:“你該不會以為我故意訂一間房的吧?”
還沒等喻青橙回答,他就自顧自哼了一聲,兩手抄在了口袋里面,性感的喉結上下微微滾動著,薄唇繃直吐出了三個字:
“想多了。”
喻青橙有些無語:“我明明什么都沒說。”
“那你心里不是這么想的?”
“我——好吧,我有點這么想過。”
“下這么大的雨,猝不及防的,旅館的房間肯定都滿,你不會用腦子好好想想嗎?“江黎注視著她,很是認真反問道。
喻青橙:???
言外之意,說她沒腦子嗎?
“算了……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誰跟誰計較呢。”
說著,江黎自顧自朝前走去。
郁悶的喻青橙忽然間有點討厭他。
不知怎得她忽然想起了上幼兒園的時候,那個她很討厭的男生,她的初吻就是給了那個男生的,可是事到如今,她連對方是誰,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3樓的房間。
雙人房,還算不錯的環境,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一個浴室,江黎倒是發揚了紳士的風度,讓喻青橙先去洗澡。
喻青橙去了浴室,把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了下來,看到旁邊掛了一件白色浴袍,還好還好,還有衣服穿。
簡單的泡了一下澡,她套上浴袍,將帶子系得嚴嚴實實的,隨即把衣服和褲子泡在了盆子里面,內衣和里面的褲子泡到了另一個盆子里面。
等江黎洗完了澡,她就洗衣服。
這樣洗完了,把衣服放在暖氣片上面烘烤,很快就干了可以重新穿了。
從浴室出來,喻青橙瞄到江黎脫了衣服光著膀子,抄著褲子口袋站在窗臺邊,不知在給誰打電話,語氣有些硬邦邦的:
“恩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雨太大,現在回不去,我在附近的旅館歇歇腳。”
喻青橙瞄了一眼窗戶外面,雨點劈里啪啦敲擊著窗戶。
這雨還不知道能不能停,要是今晚上都停不了,她豈不是要和江黎共處一室呆一晚上?
正想著。
掛了電話的江黎,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喻青橙的目光從他英俊的臉頰,緩緩往下,看到了他白皙的肌膚,還有一塊塊的腹肌。
沒數清楚有幾塊腹肌,喻青橙趕忙別開眼去,臉有點紅,她咳嗽了兩嗓子,頓時間有些口干舌燥。
“那個我洗完了,你去洗澡吧,別著涼了。”
“……“江黎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喻青橙趕忙轉過身去,兩只手捂住臉頰。
后者順勢拿過她旁邊沙發上的浴巾,嗤笑了一聲:“至于?你對誰,都這樣?”
“我怎樣了?”
“害羞?臉紅?”
喻青橙一愣,把手放了下來。
硬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這才敢偷偷地轉過身去瞄了幾眼,浴室的門已經關上了,很快的就傳來了嘩啦嘩啦的水流聲。
一口氣從喻青橙的丹田吐了出來。
江黎,她有點不知道怎么跟他相處。
尤其是單獨地共處一室。
很快的,曾佳怡給喻青橙打電話了,曾佳怡擔心地問她怎么還不回來,下這么大的雨,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喻青橙也不好意思說今天的經歷。
丟人啊。
差點被拖到深山老林那啥了。
更不好意思和曾佳怡說,自己和江黎在一個旅館,還在一個房間。
“額……我今天在孤兒院睡就行了,雨太大回不去了,我明天再回去好了。”
“哦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中途遇到什么危險呢。”曾佳怡拍著心口。
“沒啊,我好著呢。”喻青橙欲哭無淚,話說女人的第六感要不要這么準啊。
倆人正打著電話,喻青橙想著江黎怎么洗澡洗這么久。
咯吱一聲。
浴室的門開了。
“我怎么還聽到開門的聲音?青橙,你房間還有其他人嗎?”
“沒人啊,”喻青橙硬著頭皮說道,“是我剛剛洗完澡的時候,沒關門,風吹的。”
也不知道曾佳怡是信了沒有,反正喻青橙不敢多聊了,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然后。
看向了江黎。
他從浴室出來,腰間圍著一條浴巾,還是光著膀子,棕黑色的發絲微微垂落著,和那發絲一起修飾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
喻青橙朝上瞄了瞄天花板,咳嗽了兩聲,耳朵根沸熱滾燙。
“放心,我里面穿內庫了。”江黎從她旁邊走過,聲音清淡得說著,倒了杯水。
喻青橙剛想松口氣,
誰知這人喝著水,下一秒忽然惡作劇似的轉過身來,微微瞇起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底夾雜著幾分玩味:“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不穿內衣,也不穿內庫?“
待到江黎的話音剛落,喻青橙的臉“蹭!”的一下就熟透了。
有些無地自容!
趕忙抱緊了胳膊,又順勢并攏了兩條腿,那么站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我那是因為——女孩子穿濕衣服會著涼!而且滋生細菌,會感染婦科病,然后我打算等你洗完了澡,我就進去洗衣服。”
她磕磕絆絆說著,卻是很認真地在解釋。
“洗完了,然后,然后把衣服放在暖氣片上烘干,很快就能穿,又不是不穿。”
等到她說完,江黎笑了笑,“你解釋這么多做什么,我又沒說你暴露癖。”
喻青橙眨了眨眼。
倒不是因為江黎的話。
而是江黎的笑容。
他竟然也會笑,輕輕的柔柔的,如霧氣般的轉瞬即逝,但是很真實的笑容,晃了一下喻青橙的眼睛。
江黎隨意地甩了甩頭發,棕黑色的發絲忽然之間水珠四濺,幾滴水濺到了喻青橙這邊,涼涼的,有點冰冷的感覺。
然后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黎朝著她這邊走來。
喻青橙嚇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的手,探了過來。
“啊!”
扯著嗓子的喻青橙尖叫了一聲,趕忙裹緊了身上浴袍,“你想做、做什么?!”
“拿毛巾。”
他一只手伸過來,清冽的呼吸若有若無拂過了她的耳畔。
氣息癢癢的。
江黎看了喻青橙一眼,又很淺淡地笑了一下,隨即饒過喻青橙的肩膀,拿起她身后的白色毛巾,掛在了自己肩頭,揚長離去。
喻青橙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心里暗暗咬牙。
江黎,
好像越接觸才知道,這人還有兩副面孔呢。
喻青橙來不及多想了,沖進了浴室,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進去之后,卻傻眼了。
被她泡在水盆里面的衣服,已經被洗干凈了!
不僅是她外面穿著,還有里面穿的,都被洗干凈了!
難怪他這么長時間沒出來,她還以為他在里面泡澡。
環顧四周。
暖氣片上,江黎的和喻青橙的內庫放在一起晾著。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就像是S號和XL的對比。
她的太小,他的很大。
喻青橙的臉再一次“蹭蹭蹭”燒著了。
但,等等!
不對啊。
他說自己穿了,這不是沒穿嗎?
她被江黎給耍了!
喻青橙郁悶地沖到了客廳,看到斜靠在沙發上玩游戲的江黎,腰間的浴巾往下劃了滑了兩厘米,她趕忙控制不住自己好奇往下看的眼睛,只注視江黎的臉。
“你騙我。”
“什么?“他沒抬眼皮,低著頭玩手機。
“你說你穿……穿了。”
“我穿又怎樣,不穿又怎樣。”他姿態很是散漫。
“那你為什么給我洗衣服?”喻青橙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