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走進小院,就歡快的叫了聲二叔父,撲到了林敬之的懷里,咯咯笑個不停,這可愛的模樣,當真是讓人喜歡的緊。
“妾身給二爺請安。”因為昨天林敬之不同意林周氏親自送兒子過來,所以林周氏此時捏著小拳頭,顯得很是拘謹。
“起來吧。”林敬之虛扶了一把,打算直接跟玉姨娘攤牌,就轉過身看向了玉姨娘。
林周氏見林敬之沒有開口讓自己離開,偷偷的松了口氣,她是真的擔心兒子吃不了習武的苦頭。
“玉兒,今天我把天兒找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收他為徒,教授他武藝。”
玉姨娘聞言柳眉一挑,就待拒絕,她這身武藝,可不會輕意外傳。
在這個年代,高明的武技一般都只傳自家人,并且是傳男不傳女的,敝帚自珍,而外姓的徒弟,一般只能從師傅那里學到些粗淺的功夫。
一看玉姨娘裸露在面紗外部的表情,林敬之就知道要糟糕,在她開口拒絕前,趕緊又道:“玉兒,你也知道,桂芳如今已經搬進了我的小院,而且過不了多久,就會與我完婚,到時天兒就是我的繼子,也等同于你的兒子了。”
在這個時代,小妾的地位極其低下,就像玉姨娘,雖然她也是林敬之的女人,但林敬之正妻與平妻的兒子見了她,甚至可以不用行禮,就更別說是她的兒子了。
所以林敬之這句話,絕對抬高了玉姨娘的身份地位,林周氏性子和善,聽到這一句也沒有說什么,現在的她還想著怎么與林敬之的幾位妻妾打好交道呢,甚至樂得能與玉姨娘攀上交情。
眸子閃過一絲詫異,玉姨娘強行收回了要說的話,她先是讓林敬之把林天放下,這才走上前,在林天的身上摸索了起來,過了片刻,收手道:“他的骨骼很普通,就是從現在開始習武,將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聽到這一句,林周氏不惱反喜,她正想著不要兒子習武呢,讀書,考取功名,才有前途。
林敬之則是大嘆可惜,這么好的一位師傅,給浪費了,想了想,他道:“沒關系,天兒能學多少,就算多少吧,反正將來他也是要讀書考取功名的,我之所以要他習武,只是想讓天兒有一具健康的體魄,而且將來天兒要去外省趕考,有武藝傍身,總歸要安全一些。”
玉姨娘了然,隨后開口道:“我會教他武功,但不會收他為徒。”
林周氏聽到林敬之先前的話,卻是怔在了當地,她沒想到,林敬之竟然是這個打算,要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文武全才!
看來自己是誤會他了,這個男人已經真的把林天,當成了他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瞧著林敬之的側影,她開心的笑了,并且打定主意,有關兒子的事情,她以后都不會再猜疑林敬之了。
“行,沒問題!”林敬之一笑,沒什么意見,只要愿意教就成,稱呼什么的,都無所謂,然后他拉過林天,開口道:“這位是玉姨娘,快叫姨娘。”
“天兒給姨娘請安。”林天乖巧的給玉姨娘鞠躬行了一禮。
“嗯。”玉姨娘用鼻腔哼了一聲,又道:“雖然習武是越早越好,但天兒現在才不到五歲,骨骼太軟,還吃不了太大的苦頭,不然日后會留下病根,在六歲之前,我只是幫他打好練功的基礎,暫時不會教他武功。”
“好的,你是師傅,你說了算。”
林敬之說罷,玉姨娘便讓二人跟著她一起跑步,因為林天還小,以前又是個嬌生慣養的,所以沒跑幾步,就累的小臉潮紅,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
“天兒,跟著二叔跑,不許停下來。”
“你能行的,快點來追我。”
每次超過林天一圈,林敬之就會用話語鼓勵,林天性子也是個比較堅韌的,就這樣,四歲多的他一直圍著院墻跑了七八圈,才再也抬不起大腿,一跤摔在了地上。
看著兒子小呼吸粗喘,滿頭大汗的模樣,林周氏的小心肝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把兒子所受的苦,全部轉嫁到自己的身上,此時她見兒子摔在了地上,連忙就要跑過去把兒子扶起來。
不過有人已經提前一步,把林天抱到了懷中。
這個人正是玉姨娘,玉姨娘見林天小小年紀,性格就這么堅韌,心中大是贊賞,說不準勤能補拙,這個小男孩長大以后,在武學一途中,也會有一番不小的成就。
把林天抱起來,玉姨娘徑直走到小院中間,然后把他放在地上,兩腿岔開,按了下去,因為小孩的骨頭軟,韌帶的彈性也好,跑了半天,又做了熱身運動后,玉姨娘也沒用多大力氣,就將林天按到了底,來了個大劈叉。
因為兩條腿只有稍許不適,所以林天并沒有哭泣。
這時林敬之與林周氏,也急步走到了近前。
將林天按到底,玉姨娘又雙手扶著他,伸出一只腳,在林天后邊的大腿根部輕輕踩了一會,接著抱起來,把讓他前后腿換了個方向。
“天兒,你痛不痛?”終是沒忍住,林周氏一臉緊張的問出了聲。
若是一點也不痛,那也不可能,不過二叔父曾給他說過,男子漢是不能輕易流淚的,所以林天不哭,他緊咬著嘴唇,用力的搖了搖頭。
這時,林敬之微微一笑,對著他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林天見狀,眸子一彎,也咧著嘴笑了起來。
玉姨娘幫林天做了一會拉伸動作,就讓他站了起來,開口道:“接下來你想玩什么我都不管,但有一點,你不能躺下來休息。”
這話一出口,林敬之就聽明白了,左右不過是讓林天多運動而已,小孩嘛,一邊玩,一邊就把身體給鍛煉好了,于是他抬手一指,將立在大院門口處,隨著林周氏一起來的幾個小丫環叫了過來,“你們幾個過來,日后早晨就由你們送天兒過來,來了以后不要回去,只管陪著天兒玩好就成,嗯,要多做些游戲。”
只是陪主子玩自然是好差使,不過玩什么游戲呢?幾個小丫頭皺著眉頭,沒了主意。
林敬之見狀自然有辦法,直接把老鷹抓小雞的玩法教給了她們,于是不大功夫后,小院內就響起了陣陣清脆的笑聲。
好久沒玩這游戲了,林敬之也過了把癮,他當老母雞,護著身后一群丫環小雞,林天要多運動,自然就是老鷹了。
他原本要林周氏與玉姨娘也一起下來玩的,但林周氏卻是連連搖頭,她性子本就靦腆,而且是主子身份,可不能像那群小丫環般無拘束的瘋跑大笑。
玉姨娘則輕輕搖了搖頭,她自小到大,從來不玩小孩子做的游戲。
正當林敬之護著身后的小雞崽,累的滿頭大汗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聲,隨后就見侍墨一陣風的跑了進來,也不給幾個主子請安,就慌忙道:“二爺,城守王大人下了請帖,請您盡早去千里香酒樓敘事。”
來了!
林敬之眸子一瞇,將請帖接到了手中,翻開看了看,大概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北方爆發了大面積的天災,而朝廷又沒有足夠的錢糧賑災,所以打算將城中有名有姓的富豪全部聚在一起,籌措些銀兩。
每逢亂世,英雄輩出,同時,也是官員撈取政績的好機會,若是王蒙能安頓好洛城的數萬流民,將來報上去,也將是大功一件。
當然,如果反之,若是鬧出什么動亂,那他城守位的位置,就得騰出來,換個人來坐了。
由于早就料到王蒙會有此舉動,所以林敬之不見半分慌亂,沉著的吩咐道:“侍墨,待會我會出府一趟,你就別跟著去了,你留在府上,讓廚房多熬些稀飯,嗯,要稠一些,可以讓人吃飽肚子,里邊記得要添些紅豆與少量的食鹽,另外,你再把開棚濟粥要用的物什全部整理齊備,等我一會回來,咱們林家就第一個開棚濟粥,接濟北方的流民。”
“是!”侍墨應了一聲,原本要走,但又想起來一事,就走上前,耳語了幾句。
林敬之聞言點了點頭,然后擺手示意侍墨趕緊下去準備。
原來昨日晚間,林家的暗衛見大道上流民甚多,可以趁亂出手了,就在一處偏僻的樹林中,果斷出擊,將月姨娘的娘家人,和林樂全部斬殺,埋在了地下。
聽到林敬之說要出府,玉姨娘便走回房間換了身干凈的衣衫,她院中的丫環則打來清水,幫林敬之把臉上的汗水與浮塵洗拭干凈。
安頓好林周氏,要她看著林天玩耍,累了也不能休息太長時間,林敬之與玉姨娘,便并肩走向了府門方向。
來到門口,護衛們早已牽來了馬匹,自那黑色的駿馬被玉姨娘馴服以后,就變成了她的專用坐騎,林敬之則只能騎次一級的白馬。
出了府門不久,林敬之就遇到了一撥又一撥的流民,這些流民二三十人一大群,三四五個一小堆,應該是來自一個地方的,而且是全家都跑了出來避難。
瞧著這些人麻木的表情,與蓬頭垢面的模樣,林敬之心中一緊,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大善人,但若要對此視若無睹,也是沒有可能的。
因為,他還有良心。
為了能早點回來開棚濟粥,他雙腿一夾馬腹,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由于大街上人多,所以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們一行人才來到了千里香酒樓的門口,飛躍下馬,他也不停留,就與玉姨娘一前一后走了進去,比他來的早的人已經聚在了大廳當中,其中最顯眼的就是穿著一身官袍的王蒙,這個洛城的城守大人。
隨著他的走入,大廳人的眾人都望了過來,然后點頭示意,繼續與身旁的人聊天,不過也有例外,比如王蒙王大人,就緊緊盯著他的身影,目光吞吐不定,意味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