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關之際,林敬之將自己的口才發揮的淋漓盡致,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把自己春天來北方洽談生意時,發現有很多地方出現了旱情,然后根據一本歷史雜記的古書,推測秋天有可能爆發蝗災,到以后提前屯積糧食,賄賂官員買荒地,再到賑濟災民,開荒地挖運河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
皇上分不清林敬之所說的是真是假,看向了全公公。
全公公立馬彎腰答道:“奴才只查明林家的確組織了不少難民在開荒地,挖運河,那些難民對林家感恩戴德,還幫著林舉人對抗城守王蒙的發難。
那個王蒙也的確是個貪官,奴才前兩天,已經把在王蒙府邸查抄的銀票,上繳給了齊公公,想來等過些日子,把王蒙等人的案情審明了,齊公公就會奏明皇上。”
齊德勝,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因為自皇上年幼時就陪在身邊,忠心耿耿,又能逗皇上開心,目前最受重用,接下來是畢公公,全公公,還有一個李公公。
當今皇上與朝中大臣關系不睦,一直將朝中政務交由齊公公代管。
聞聽全公公說罷,林敬之心中又是一凜,煸動難民與官府對抗,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王蒙是貪官,但在他還沒有落馬之前,代表的仍然是朝廷,又趕緊接著說道:“罪民之所以要賄賂官員買下那塊荒地,一來是可以組織災民,把那塊荒地開發出來,造福洛城百姓的子孫后代;二來就是可以賑濟北方流入洛城的難民!
皇太后,皇上,洛城林家現在賑濟的災民足有十五萬之眾,并且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當中!”
“什么,僅林家就賑濟了十五萬災民?”
原本皇上還對難民與官府對抗一事耿耿于懷,聞聽到這里,一聲驚呼,北方爆發大面積的蝗災,總難民的人數,也不過才五百多萬,而僅洛城林家,就賑濟了十五萬災民,若各地富豪都能想出這么好的主意,豈不是用不了四十家,就能解決掉全部難民吃飯的問題!
“罪名敢用項上人頭保證,林家賑濟的災民絕對有十五萬之眾!而且只會多,不會少!”
“既然林家如此好心,那為何不按朝廷的定價,去購買荒地?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賺取巨額的銀兩而已!”盧剛看了一眼林敬之,開口說道。
“不錯,林家是商宦,肯定還是以賺取銀兩為主要目的!”先前來御書房的半路上,全公公給林敬之說了幾個人名,現在其余的全都對上了,那么這第一個開口發難于林敬之的人,應該就是骨頭最硬,也最受皇上賞識的大臣,秦牧了。
這時,白喻生突然上前一步,開口道:“微臣到覺得林舉人的確是心存百姓,他之所以沒有按朝廷的定價購買,想來是家中沒有那么多的銀子吧!”
廳內幾個舊東宮大臣誰都沒想到白喻生會幫著林敬之說話,全都愕然的望向了他,白喻生臉色平淡,古井無波,只是對上林敬之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不錯,正如白大人所說,罪民家中雖然頗有錢財,但也沒能力按朝廷的定價,買下那么大一片荒地,秦大人與盧大人既然還懷疑罪民的動機,那不妨聽罪民算上一筆賬!
在蝗災爆發之前,林家提前屯積了近四十萬兩紋銀的糧草,而蝗災爆發一個月后,南方的糧價就上漲了十數倍,就按十倍來算,林家如果直接販賣掉糧食,可以賺取三百多萬兩紋銀。”
此語一出,幾位官員,包括正為銀兩發愁的皇上,皆是臉色一變,僅僅倒個手,就能賺取三百余萬兩白銀,這錢也太好賺了吧?
不過他們卻是不知道,要想賺這筆銀子,沒有預知蝗災的本事,是絕對賺不到的。
林敬之繼續說道:“而開發荒地呢?
罪民在開發荒地之前,就仔細勘探了一番,如果將那片荒地開發出來,能得良田五萬畝左右,按市價每畝十五兩紋銀計算,共得七十五萬兩白銀。
二等田地,約十二萬畝,按市價每畝八兩銀子計算,共得九十六萬兩白銀。
山田三十萬畝,按市價每畝四兩銀子計算,共得一百二十萬兩白銀,這些一共加起來,也不過才是二百八十一萬兩白銀。
而要算凈利潤,首先要減去購買荒地的三十萬兩白銀,然后再減掉難民們吃的糧食的價錢,也得幾十萬兩白銀,最后,還有開荒地挖運河時購買的鐵鍬,手推車,以及到了冬天給難民們散發的棉衣棉被的價錢,最后所剩的利潤,絕對超不過一百八十萬兩紋銀!”
直接倒手賣糧食,能賺三百多萬兩紋銀,而開荒地挖運河,不但耗時耗力,能賺的銀兩還只有一半,林敬之到底是將利益放在第一,還是將難民放在第一,結果可想而知。
“皇兒,以哀家看來,林舉人的確是將難民們放在了第一位,而且僅林家一家,就替我大乾王朝養活了十五萬災民,功大于過,不如你就赦免了他的罪名吧。”皇太后想了想,替林敬之說了句公道話,不過在心中,卻是對林敬之提起了防憊之心,以一介商宦世家,就有膽量煸動難民與官府做對,說明此人絕非純善,可甘愿為君王赴湯蹈火輩!
同時,也是暗自警醒,連商家都敢跟官府做對,那大權緊握的田機與鄭勝……
“母后所言甚是!”皇上應了下來,隨后看向了林敬之,開口道:“林舉人起身吧,聯恕你無罪!”
“多謝皇太后,皇上開恩!”林敬之緩緩的站了起來,低著頭,不著痕跡的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秦牧三人見林敬之又安然無恙的躲過一劫,恨得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并且把白喻生這個往日好友,也給恨上了。
狂士就是狂士,這類人或許某一方面有驚世之才,但易沖動,善嫉妒,做起事來只論自己是輸是贏,沒有相對公平的是非觀念,干不了大事。
“皇太后,皇上,學子以為可以適當的降低土地價格,說不準可以引各地富商大量的購買未開發出來的土地……”
林敬之猶豫了一下,多嘴了一句,話未說完,就見皇上一拍龍椅的扶手,猛然站了起來,興奮之色溢于言表,“好主意,林舉人這個主意不錯!”
大乾王朝土地遼闊,最多的就是田地,如果能多賣出去一些,還怕沒錢購買糧食賑濟災民?
年輕皇上也不問一問皇太后,就指著一名太監說道:“李真,你速去找尋齊德勝,把降低山田價格一事說與他知道,要他盡量想出辦法,把土地賣出去!”
“奴才遵旨!”李真應了一聲,連忙匆匆的跑出了御書房。
皇太后眼見皇上如此高興,嘴角也翹起了一絲弧度,不過想了想后,輕聲一嘆,“皇兒,賣土地的確是個好辦法,但等小齊子想出辦法,再經大臣們討論通過,實施下去,把銀子收上來,沒有半年,也得好幾個月,怕是解不了目前銀兩緊缺的急呀!”
“那就別上群臣討論了!”皇上回道。
“胡鬧!”皇太后臉色一板,“這等大事,不與群臣商議,如何能曉得弊端加以改善?”
皇上聞言連忙認錯,林敬之本能的插了一句,“那不如讓齊公公與朝中大臣一起商議定案?”
此語一出,皇上連忙叫好,皇太后也是微微點頭,林敬之正暗自竊喜,卻突見立在一旁的全公公射來幾道冰冷的目光!
‘不好,自己真是多嘴!’
現如今皇宮中的幾位太監甚受皇上重用,而自己這句話無意中就削減了那位齊公公對此事的獨掌大權,林敬之醒悟過來,趕緊低下頭,閉緊了嘴巴。
皇上又吩咐一名小太監出去傳旨,皇太后則將一又美眸盯在林敬之的身上,來來回回的打量,‘能根據春季旱情,推測出秋天會爆發蝗災,然后屯積糧草,開荒地,挖運河,以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賺取一百多萬兩白銀!此子如此精明聰慧,當真會沒有辦法化解目前朝廷無銀賑災的窘迫情形?’
林敬之似有所覺,只是雙眼盯著腳尖,一動不動。
看了林敬之半晌,皇太后打算嚇他一嚇,看這個少年天才,到底有沒有好的賺錢法子,如果沒有便罷,但若真的能詐出來個好辦法,那就是大乾王朝之福了,“皇兒,此次派遣欽差巡視南方,一路上斬殺了不少的貪官污吏,上繳的銀子足有百萬之巨,雖然不夠賑濟災民,但也解了燃眉之急,若是此時真把欽差大臣召了回來,你又去哪里弄銀子買糧食呢?”
皇上聞言眉頭皺起,不知該如何回答。
“依哀家來看,不如再讓孟愛卿往南邊走上幾天,小心行事,如果真的發現田機鄭勝有造反的意圖,再召回京師不遲。”皇太后說罷,就見林敬之的俊臉都變白了。
流洲的形式,林敬之是再清楚不過了,在王蒙對林家下手之前,鄭勝都答應與田機結為親家了,若是那位欽差大臣果真再往南走,不用幾天,只要一天的時光,那二人就會揭竿造反,到那時,林家安能保全?
“皇太后,流洲形勢已是極其嚴峻,萬萬不能再讓欽差大人南下了!”流洲有林老太君,和他的眾多嬌妻美妾,以及親族家人,林敬之顧不了許多,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唉!林舉人,哀家與皇上也是因為國庫空虛,被逼迫的實在沒有辦法呀,你且起來,哀家會讓皇上傳旨,命孟大人小心行事,定不會逼反了流洲官員。”
如果給那個孟子德配上三副傳說中的鍘刀,簡直就是包青天轉世投胎!這個走一路,殺一路,沒放過一名貪官的青天大人,早就惡名響遍南方五洲了,林敬之哪敢再讓他往南邊行走?
狠下心,咬著牙道:“學子倒有個收斂銀錢的辦法,只不過……”話說了一半,林敬之向幾位官員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