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則成與方無鋒盯著那個圖案看了好一會,才一臉激動的回過神來。他們皆是經商數十年之人,哪里會看不出來這個圖案的價值?
“忠義伯可是打算用這個圖案入股,交由草民與方家生產,待賺了銀子,再按各自所占的份額拿取利潤?”余則成聞聽林敬之說他那里沒有貨,要自己找繡娘生產,便按著自己的猜測說道。
方無鋒同樣也是這般猜測,開始思考是否可行。
不過林敬之卻是搖了搖頭,從余則城的手中取回了刺繡圖案,“不,本伯爺也不瞞你們,我現在急缺銀子,如果你們兩家同意合作,那我可以把這副圖案在并洲與河洲的經營權賣給你們!
本伯爺可以保證,在這兩大洲,不會再賣給別人。
還有,忘了告訴你們,我此行身邊帶了不少內廠的廠衛,他們此次跟來,就是監視不讓其他商家仿造我手中的圖案。你們都是在商場中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商人,這其中的利潤有幾何,想來心中應該有數吧。”
余則成與方無鋒聞言皆是眉頭一皺,他們以前還從來沒與人這般合作過。而且以前也沒有不準他人仿制圖案的先例呀!
這真能防的住?
如果真能,利潤自然是相當的龐大,不過若是防不住,利潤相比之下就非常有限了,所以考慮了好一會后,二人仍是沉默不語。
主要原因是防得住與防不住的結果相比較起來,利潤數額相差太多,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該出多少銀兩,買下這個圖案。
“林伯爺,本官的職責是處理并洲一地的政務,對于商場規則,也多少有些了解。不過本官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不準其他商家仿制刺繡圖案的說法。你若是讓內廠的廠衛留下來,查處仿制的商家,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侯光耀聞聽林敬之竟然要把內廠的廠衛留下來,查處商家,輔助賺銀子,心中升起了一絲怒火。
單不說林敬之此舉是不是有違商道規矩,就是利用內廠的廠衛,來查處打擊潛在對手賺銀子,就是犯了大不違!
這內廠的廠衛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皇上的親信!是皇上的私兵,眼線,豈有調用他們,來打擊商業對手,賺銀巨額銀兩的道理?
這個林敬之,當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雖然侯光耀盡量壓抑著胸中的怒火,但在座的眾人,都聽出了一絲不勁,尤其是余則成與方無鋒,二人只是商賈,更是嚇的膽加心驚,生怕這位知洲大人不敢拿林敬之怎么樣,卻把怒火撒在他們的身上。
程威也覺得林敬之此舉不妥,不過他是軍隊里的將軍,對于地方政務,并不想插手多管閑事。
林敬之眼見侯光耀臉色沉了幾分,也不著惱,只是伸手在腰間,把皇太后親賜的那柄寶劍取下,緩緩的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這把寶劍,侯光耀如梗在喉,再也說不出話來。
在朝堂之中,能讓皇上賜劍的,除了用完還要收回寶劍的欽差大臣,就只有在軍中立下不世戰功的將領。
而能讓皇太后賜劍的,那就說明此人甚得皇家重用。
憑借這一點,侯光耀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林敬之翻臉的,不然日后林敬之萬一在皇太后面前多說他幾句壞話,就能讓他丟了烏紗帽。
“侯大人,以前有沒有人仿制別家圖案,本伯爺不管。但如果我把圖案賣給了商家,卻有其他經營刺繡之人把圖案竊來賺取利潤,那我可是不依!”林敬之并不想和侯光耀翻臉,但又不能實話實說,說此次賺取的利益,都是用來購買糧食,賑濟災民的。
所以只能板下臉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哼!”侯光耀微不可察的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林敬之的霸道極為不滿。
程威見狀笑著插言,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林伯爺,你的想法雖好,但只是留下幾名內廠廠衛,如何能把并洲全境,那些仿制圖案的商家全部抓住?”
“這就得勞煩侯大人了。”林敬之臉色緩了緩又道:“我所說要查處的,只是那些大的刺繡商戶,而若是一般平民百姓自己繡些貨品賺點小銀子混口飯吃,是不必理會的。”
余則成與方無鋒聞言只是心中苦笑,你都和侯大人鬧矛盾了,人家哪里還會盡力幫忙查處仿制繡品圖案的商家?現在這樁生意在他們二人眼中似乎變成了雞脅,食之無肉,棄之又覺得可惜。
侯光耀不想與林敬之在明面上鬧翻,沖著林敬之抱了抱拳,開口道:“本官會盡力而為。”
“有侯大人這句話,本伯爺就放心了。”林敬之哪里不曉得,侯光耀只是在嘴上說說,他也不拆穿,又道:“我打算在并洲留下二十個廠衛,讓他們輔佐侯大人,調查捉拿仿制刺繡圖案的商家。
查處方式么,第一要把仿制的刺繡全部沒收,交給余家!第二,要根據其仿制刺繡所賺取的利潤,罰沒總數兩倍的銀兩!”
什么?
要在并洲留下二十個內廠廠衛?
聞聽林敬之嘴中所說的數字,侯光耀與程威皆是臉色微變,要知道皇上手下的內廠廠衛,人數是有限的,林敬之是從哪里尋來這么多內廠廠衛的?
二人皺起眉頭,細細思量,又瞄了幾眼桌案上那把雕有七彩鳳凰的寶劍之后,漸漸的,心中有想法。
能調動這么多的內廠廠衛辦理私事,這二人別的不敢說,但卻可以肯定林敬之要想把皇太后與皇上全部瞞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林敬之此次來并洲商談生意,要么稟明了皇太后,要么稟明了皇上!
是經過皇家點頭允許的,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可要多多配合了。
侯光耀與程威,心中都有了計較。
“請忠義伯放心,本官一定會全力配合內廠廠衛,把所有膽敢仿制余家與方家刺繡圖案的商家,全部拿獲!”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侯光耀語氣一轉,表明了心跡。
程威也是同樣,表明若有需要,他一定會出手幫忙內廠廠衛,鎖拿仿制圖案的商家。
這二人說話時語氣肯定,沒有半點敷衍之意,聽到余則成與方無鋒的耳中,自然讓二人高興不已,只要官府真的能花費大力氣查處仿制刺繡的商人,那這其中的利益,絕對大的超乎想象!
而如果能成功拿下這門生意,兩家就能度過目前被鄭家與鄧家壓著的頹敗局面了。
林敬之沒有細想侯光耀與程威,為何會突然轉變了態度,見這二人都愿意盡最大的能力幫助自己,便舉起酒杯,敬謝二人。接下來他心疼玉姨娘會餓到肚子,讓她去旁邊的包廂用飯,隨后也沒有立即與余方兩家商談購買并洲與河洲刺繡經營權的銀兩數目。
在并洲,林敬之的選擇有很多,所以打算壓一壓,讓這兩家的家主著急上火,盡可能的多加些銀兩。
待眾人吃完酒宴,天色已經黑了,待下得樓來,只見這條繁華的大街上,有很多商家在門口掛著紅燈籠,光線雖不甚明亮,但也能瞧清楚腳下的路。
先前林敬之掏銀付賬時,侯光耀與程威都客氣的想要自己請客,不過都被林敬之給拒絕了,這時程威開口道:“忠義伯,此刻天色黑了,路上恐不安全,要不要本官撥些軍士,隨身保護?”
侯光耀聞聽程威的話,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什么叫做天黑不安全?這可是在源泉城,并洲的洲府城池之中!
若是連這里都不安全,那他這個知洲也不用當了。
“不用了。”林敬之笑著拒絕,“我下榻的客棧離此處并不遠,程大人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
“即如此,那本官就先行告辭了。”程威說罷,分別對著林敬之與侯光耀抱了抱拳,然后就干凈利落的翻身跳上馬背,領著六十余名軍士,當先離開。
隨后侯光耀也抱拳告辭,接著林敬之給余則成和方無鋒說,自己會在源泉城多住幾天,讓他們回去后,好好商談一個合理的價格,并在話語中稍稍暗示,如果銀兩數目太低了,他就只好與鄭家還有鄧家合作了。
余則成與方無鋒聞言心中一凜,連忙告辭,二人同去了余家,細細商計銀兩的數目。
待人全部走了,林敬之才翻身跳上了馬背,他此行把十數名內廠廠衛全部帶在身旁,所以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招手叫來胡安,開口問道:“你在并洲有多少名屬下?夠不夠二十個?”
“回伯爺,下官在并洲的屬下,一共有二十八名。”胡安答道。
“那好,明天你就挑出二十個,讓他們日后主要負責調查和捉拿仿制刺繡圖案的大商戶,記得,將來抓到人之后,不可太過強硬,更不許把人關入大牢!只要依著我訂下的規矩,稍微罰沒些銀兩便成。”林敬之生怕這些內廠廠衛會攪亂到地方,細細囑咐。
胡安忙彎腰點頭,“下官記下了,請伯爺您放……小心!”
話說了一半,胡安耳尖輕顫,突然一聲驚呼,手掌在馬背上輕輕一拍,就騰空而起,擋在了林敬之的身前。
“鏗”
人還未落地,就把腰間的鋼刀抽將了出來。
與此同時玉姨娘同樣嬌顏大變,也不說話,陡手就朝著大街左右兩旁的房頂上,甩出了數十根長長的鋼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