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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真以為顧天涯會吃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唐朝會成了交易場。

  “我們洛陽陳氏,族中有人擔任地方官,地點分為四處,出任的都是縣令一職位……分別是河南道桃林縣,河東道甘凉縣,山西大槐樹,以及攏右的隴西縣。”

  “以上這四個縣,都有戶簿典籍所載的公主私產,自從武德三年至今,十年來一直是我們在掌管。但是公主剛才已經說了,過往的一切不予以追究,那么我們洛陽陳氏就按照當今地價,折算出這一批土地的相應價值。”

  “然而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說明,這四個縣由于地域不同所以地價肯定不一樣,比如河東道的甘凉縣,那邊屬于地廣人稀的位置,一畝良田哪怕是上等水澆地,它的世面售價也僅僅只有一貫……”

  “而河南道的桃林縣地處中原,土地的價格則是遠超別處,哪怕是最低等的劣田,一畝地也值三四貫。”

  這位陳氏官員正在滔滔不絕,忽然朝堂里有人冷笑出聲,打岔道:“河南道的地價不止三四貫吧?有本事你給我找出來幾處試試看。不管能找到多少,本王全都要了。”

  顯然這位說話打岔的是皇族之人,而且還是一位擁有王爵位格的人,他的用意不言自明,乃是替李秀寧爭好處。

  陳氏官員似乎早就料到如此,聞言之后面帶苦澀的嘆了口氣,點頭承認道:“好吧,我剛才的報價用了點小手段。河南道的那些土地,每畝最少能值五貫。”

  “五貫?你哄傻子去吧!”

  那位王爵再次說聲,冷哼道:“你說的這是劣田價格。”

  陳氏官員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臉無奈的再次點頭,道:“好吧,公主的那些私產不是劣田。而是天字號的水澆地,如今的市價大概在八貫上下。”

  那位王爵這才滿意,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李秀寧,道:“三姐你聽清楚了沒,千萬不要讓這些人給坑了。”

  說著又看向顧天涯,遲疑一下方才出聲,略顯不悅的道:“三姐夫你號稱是天下第一商道奇才,為什么卻不站出來和這些人議價?如果你站出來議價,他們安敢胡亂報價。”

  這話看似是指責,實際則是在暗助,畢竟雙方乃是親戚關系,李氏皇族不可能去站外人的臺。

  顧天涯朝他點了點頭,然而并未采納他的建議,而是大有深意看向朝堂眾人,緩緩說道:“世間地價,各有不一,若是我和昭寧一處一處和大家爭辯,那么這件事必然會演變成曠日持久的拖延,原因很簡單,買賣雙方都在乎利。利一旦卡在門檻上,不到最后一步是沒人愿意退縮的!”

  他說著停了一停,接著又道:“比如某處田地我和昭寧想賣五貫,然而在場諸位的心里價格僅有四貫九,也許就因為這最后的一百文錢,就會導致彼此之間僵持不下……”

  “若是擱在平時以往,我顧天涯肯定要跟大家慢慢的磨,磨到你們沒了心氣,乖乖按照我的出價付款。”

  “然而我現在拖延不起,整個大唐的士卒也拖不起。陛下已經發動了征召,無數府兵已經踏上了行程。我們漢家民族,馬上就要打仗了啊……”

  他說著再次一停,繼續又道:“根據昨日的各地飛禽傳書急奏,大唐的各個折沖府幾乎都已完成了征召。一千三百七十五座折沖府,匯聚了接近六十萬人的大軍,其中一線府兵約是二十五萬,因徭役而征的民夫則是三十多萬……”

  “這么龐大的人數,每天吃的糧食能把那些折沖府壓垮,所以大唐國律才會定下嚴例,府兵到達折沖府之后立馬要拔營。既不操練,也不演武,所有兵卒即刻啟程,全都要朝著我的幽云之地匯聚。”

  “所以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里,我將要面臨的是六十萬大軍到來。府兵們路有遠近,到達幽州的時間肯定不同,然而對于我顧天涯來說,我每一天都要迎接新的兵。”

  “偏偏我已立志,要給他們每個人配上兵和甲。那么也就意味著,當他們開始到達的那一刻我每天都要往外發放兵和甲。”

  “這是一件極為倉促的事,倉促到讓我幾乎沒有準備和喘息的空間,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爭搶時間。”

  “當府兵們在路上往這里趕的時候,幽云顧氏必須快馬加鞭的制造甲胄和兵器,不能有一絲耽擱,不能有一絲偷懶!”

  他說著又是一停,目光忽然看向在場所有人,道:“除了顧氏自己制造,我還需要向外采購,而采購的對象是誰呢,正是諸位朝堂官員身后的家族。你們的家族位于大唐各地,運送兵甲的路途必然有所不同,近的可能幾天就到,遠的也許要一個多月。這就意味著,我仍然需要搶時間。”

  “除此之外,還有鑄幣也需要時間,這才是真正的頭等大事,乃是我針對高句麗的三個謀略重中之重。”

  “此事不但關系著我向大家采購之時的付款,而且還關系到府兵們到達之后領取的第一次軍晌,另外還有周邊各個小國的軍隊,我若是雇傭他們肯定也要給錢。一切事,都要錢,而錢從何來?全都要從我的鑄幣之中支出。”

  “鑄幣,銅料乃是基礎。剛才李氏皇族的這位兄弟質問我,為什么不肯站出來和大家爭講價格?現在我顧天涯實話實說,我沒有任何精力跟你們爭講。只要你們報價,只要你們報的不算離譜,那么,我和昭寧咬牙全認了。”

  整座朝堂大殿,一片寂靜無聲。

  只要是人,就有良心,當大家聽到顧天涯一番言辭懇切之后,心中豈能不生出濃濃的敬重之情。

  然而,敬重歸敬重。

  所謂利益面前,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尤其是這些位列高層的朝堂大佬,更是一個兩個全都屬于心志堅硬之輩。

  他們確實在心中敬佩顧天涯,但卻不妨礙他們趁機占便宜。

  只見仍是那位陳氏官員再次開口,接上不久之前的報價話題,并且語氣隱隱透著強硬,顯然不不擔心顧天涯和昭寧不同意。

  只聽這人毫無顧忌的道:“陳氏掌管的四個縣官產,總共土地計有三萬五千畝。由于地域不同,導致地價偏差,河東道的值三貫,河南道的值八貫,我們陳氏對此取個折中價格,準備按照一畝地四貫的價格計算。”

  大殿中有幾個皇族頓時暴怒,厲聲道:“放你媽的屁,折中價應該是五貫才合適。一畝地你少報了一貫,三萬五千畝就是35000貫。洛陽陳氏好大的膽子,真以為我們秀寧三姐欺負嗎?”

  然而陳氏那位官員絲毫不畏,直接轉頭看向顧天涯和昭寧,昂然道:“就是這個價格,不會再多一分。如果顧領主和平陽公主感覺不爽,大可以直接把我們洛陽陳氏打落塵埃。”

  顧天涯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道:“可!”

  昭寧立即抬腳站出,點點頭道:“本公主的夫君已經答應,那么就按照你的報價交易。一畝地,四貫錢。”

  陳氏那位官員生怕會有人打岔,連忙開口道:“官產的八成需要上繳府庫,只有兩成才算是私底下的油水,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支付的僅僅是兩成。”

  昭寧再次點點頭,道:“不錯,兩成。”

  “那就是八百文?”陳氏官員急急再次追問一句?

  昭寧淡淡看他一眼,第三次點頭道:“不錯,是八百文。”說著微微一停,緊跟著補充又道:“但是本公主先前已經說了,我要求的付款方式乃是赤銅。”

  說著又是一停,語帶深意再道:“之前盧國公第一個站出來和我了斷私產,并且程家給出的誠意比你們要足,故而本公主予以折扣,僅僅收了他家一畝地五百文……你們洛陽陳氏沒這個資格,必須實打實的給我每畝地八百文。”

  陳氏官員顯然早有預料,聞言立刻出聲道:“公主的三萬五千畝私產,每畝我們支付八百文。這個賬目不難計算,總價應該是28000貫錢。然后再折算赤銅的世面價格,洛陽陳氏應該向您交付6萬7000斤赤銅,對不對?”

  昭寧冷冷一笑,淡淡道:“賬目算的倒是清楚!”

  陳氏官員拱了拱手,語氣頗顯莊重的道:“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算清楚。”

  昭寧不置可否,而是再次開口,道:“不過有件事本公主需要提前說明,那就是赤銅的交付必須盡快,如果拖延太久,休怪本公主懲罰。我給你們陳氏定下十天時間,十天之后若是不見赤銅必然進行懲處。每拖一天,加價兩成。”

  陳氏官員嚇了一跳,連忙道:“6萬7000多斤赤銅,即使是負載三千斤的牛車也需要裝滿二十多輛。從洛陽到幽州,十天時間怕是……”

  昭寧毫不留情的打斷,道:“你們可以不用牛車,直接采用健馬負載,每匹健馬駝負200斤銅,只需要三百多匹健馬就能啟運。健馬奔速遠超牛車,壓根用不了十天時間。”

  “好好好,就用健馬!”陳氏官員滿臉驚喜,忙不迭失的點頭答應。

  這時忽聽顧天涯開口,語帶深意的道:“其實赤銅不需要運到幽州,而是運到河北道的顧家村。從洛陽到顧家村,健馬只需要三天就可到達。剛才昭寧給了你們十天時間,是把你們采買和籌備貨物的時間也算上了。”

  陳氏官員哈哈一笑,臉色略顯傲然的道:“六萬多斤赤銅而已,犯不著出去采買。放眼大唐各個世家和門閥,誰家的庫房里面都能拿出來。”

  顧天涯點了點頭,微笑道:“這樣更好,又能幫我爭搶到一些時間。”

  那位陳氏官員卻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面帶遲疑的試探問道:“您剛才說要把赤銅運到顧家村?”

  顧天涯笑瞇瞇看他一眼,道:“鑄幣的地點,設在我的故鄉,至于為什么要設在那里,你們心里應該有所明悟。”

  這話才一說出口,不止是陳氏官員面色一變。

  只見在場的文武官員全都臉上一驚,有人下意識開口小心翼翼的問道:“聽您剛才這話的意思,莫非是那位老人家要出手幫您鑄幣嗎?”

  那位老人家是誰?

  如今顧老爹的身份已經不是隱秘。

  最起碼大唐的高層都知道,當年那位‘窮兇極惡’的謫仙一直隱居在顧家村。

  鑄幣!

  謫仙!

  滿朝文武在這一刻全都陷入震驚,他們已經隱隱約約想到了某些東西。

  果然只見顧天涯哈哈大笑,直接向眾人揭穿謎底道:“你們猜的不錯,鑄幣正是由家父親自出手。至于為什么要請他老人家出手,我想在場諸位應該能夠明悟。”

  他說著微微一停,語氣猛然有些‘驕傲’,刻意裝作‘傲然’又道:“縱觀歷朝歷代,任何朝代的錢幣都有私鑄情況出現,而為什么會有私鑄出現呢,究其愿意無非是官鑄之幣容易效仿。”

  “正因如此,我顧天涯才想到了家父。若是由他老人家出手,采用他手中的一件仙器鑄幣,那么等到錢幣鑄造出來之后,我敢保證當今天下沒有人可以仿造……”

  能夠躋身朝堂的沒有傻子,誰都能預想到這件事的意義。

  只聽一個文臣語帶肅重,滿臉憧憬的道:“這就意味著,顧領主鑄造的新幣價值將會無比堅挺。因為它不但用料充足,而且還無法被民間仿造。錢幣一旦解決了私鑄問題,必然會成為所有人的追捧。”

  這人說著一停,猛然眼中爆閃光彩,他雙目霍霍盯著顧天涯,語氣分明流露出激動,大聲道:“顧領主,你先前曾表態說要向我們采買兵甲。那么下臣想要問一句,您采買兵甲的時候能不能用新幣付款?”

  顧天涯哈哈大笑,道:“正如你所說,顧天涯本意也。”

  滿朝文武登時興奮起來。

  他們將會成為第一批入手新幣的人。

  第一批新幣,又號稱是初鑄之幣,不但用料可以保證扎實,而且還帶有特殊的紀念意義。在場很多人已經開始在心里盤算,他們得到新幣之后肯定不會花出去,而是直接藏進家中的庫房,作為傳家寶一般留給子孫。

  整座朝堂大殿的氣氛活躍起來。

  這種活躍十分特殊,因為它透著一股追逐利益的驚喜,但是他們根本不會想到,顧天涯想要他們滋生的根本不是驚喜……

  而是狂熱!

  只見顧天涯猛然轉身,朝著大殿門外輕喊一聲,道:“嫦娥你在嗎?可以進來了!把你手中的幾種新幣母錢拿出來吧,讓今日在場的好朋友們全都看一看。他們是大唐的文臣武將,有資格提前目睹新一代的錢幣!”

  嗯哼!

  滿朝文武明顯一驚。

  他們剛才聽清了顧天涯的某個用詞,用的赫然是‘幾種錢幣母錢’,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這新幣不止一種啊。

  有人終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小心翼翼開口試探道:“顧領主,您剛才說話用的詞匯是幾種母錢?這,這是否是說……”

  顧天涯大有深意看他一眼,悠悠然笑道:“吾妹馬上就來,驚喜即刻揭曉。”

  也就在他說話之間,大殿門口人影微微一閃,赫然是顧嫦娥飄然而入,但是誰也沒想到后面竟然還跟著好幾個女子。

  第一個女子,竟然是李建成的妻子鄭觀音。但見她手里托著一方木匣,上面用金黃色的絲綢罩著,顯得神秘十足,兼且絲絲貴氣。

  第二個女子,則把大家嚇了一跳,原來竟是長孫皇后,她手里同樣也托著一方木匣,仍是金黃色絲綢罩著,再次襯托了里面東西的神秘。

  然后是小青和小柔,以及譚笑和松贊阿雨,顧氏四位小妾,緊隨其后進門。

  手中,赫然也都托著一方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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