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一就是想十天十夜也想不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兇殺案,是怎么會演變成恐怖襲擊的。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
整座水水晶大樓都被炸了。
這棟大樓就像是被塞了一串萬響鞭炮的紙箱子,在澤木公平摁下按鈕的一瞬間,炸開無數火光烈焰。
霎時間,地動山搖,山崩地裂。
樓似乎要塌了。
“喂喂...搞什么...”
林新一被炸得有些懵了。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先前水水晶碼頭上的游艇爆炸可能不是意外發生的事故,而是被澤木公平遙控引爆的。
這家伙在水水晶各處安裝了無數炸彈,那艘游艇上的炸彈估計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他原本的殺人計劃,就包括用炸彈炸掉大樓,把剩下幾個目標一波帶走。
事實就是如此。
但是...
他媽的,為什么?!
林新一根本沒辦法接受如此魔幻的事實:
剛開始還在小打小鬧玩暗殺偷襲的兇手,怎么就突然變成炸彈狂魔了?
還有能引爆一棟大樓的炸彈,這得是多大的炸藥量啊!
曰本的爆炸物管理部門都是瞎子嗎?
一個小小的品酒師,是怎么弄到這么多爆炸物的?
就他現在搞的這規模、這場面,麻原彰晃望塵莫及,本甘拜下風。
知道的說是澤木公平干的,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李梅復活,米國佬又派飛機轟炸東京了。
“我現在真的是在查兇殺案嗎?”
“兇殺案至于搞出這場面??”
林新一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但他卻來不及多想,多說什么。
因為和他世界觀一起崩塌的,還有這幢大樓,這座修建在水下十米的海底宴會廳。
澤木公平同樣在這海底宴會廳的外墻安設了一枚炸彈。
在這枚炸彈被引爆的那一剎那,原本堅不可摧的防水玻璃墻瞬間崩塌。
成噸的海水從這破裂的洞口中瘋狂涌入,將那些阻擋在海流面前的一切吞沒殆盡。
畫風突然2012起來。
可澤木公平...他已然是一心求死。
他就那么神色呆滯地站在那里,任由洶涌而來的海水將自己吞沒。
林新一也顧不上這個自尋死路的罪犯,而是迅速反應過來,大聲地提醒著同伴注意安全:
“快抱住柱子,別被海流沖走了!”
貝爾摩德和毛利蘭也都反應迅速,及時抱住了身旁的柱子固定自己。
而只要頂過這一波海水涌入時的沖擊,讓海水灌滿這“海底宮殿”內側,等等再從那被炸開的洞口里游出去,應該是不會出現什么危險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
只見那洶涌的海流席卷而來,竟是將那輛停放在宴會廳中間的跑車給當場掀翻。
那沉重的跑車在海潮中連連打滾,向著毛利蘭所在的位置無情地傾軋而去。
“毛利小姐!”
林新一緊張地大喝出聲,但聲音卻被海嘯淹沒。
他離毛利蘭的位置有些距離,也來不及出手相救。
毛利蘭同樣被這猝不及防的襲擊駭了一跳,反應慢了半拍。
“糟了...”林新一心頭一緊。
而就在毛利蘭要被那海潮淹沒,被那跑車壓中身體的緊要關頭...
一道堅定的身影站了出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下意識地,貝爾摩德撲向了毛利蘭。
她用力地將毛利蘭推到了一邊,自己擋住了那輛翻滾而來的跑車前面。
“克麗絲小姐!!”
毛利蘭震驚地大喊出聲。
她還想再說什么,但海流卻是已經將她徹底淹沒。
終于,浪潮平息,一切都浸入了水底。
林新一睜開眼睛,借著海面上透來的光亮,看著周圍的一切:
貝爾摩德還活著的,而且好像也沒有受到什么嚴重的傷勢。
但是,她卻被壓在了那輛跑車下面,根本無法動彈。
在現在這種被海水徹底淹沒的情況下,貝爾摩德困在跑車下無法脫身,其處境顯然極度危險。
體內的氧氣遲早會被耗光,她就算不被壓死,也會被活活淹死。
“怎么會這樣...”
“她...她竟然會為毛利小姐做到這種地步。”
“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林新一的目光里寫滿了錯愕。
他隱隱猜到貝爾摩德對毛利蘭有種特殊的感情,但他沒想到,這種感情竟然會如此之深。
這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但林新一現在也來不及思考更多。
看到貝爾摩德被壓在那不能動彈,他下意識地游到她身邊,幫著去搬動那輛將她牢牢壓在下面的跑車。
可貝爾摩德卻沖著他搖了搖頭。
她伸出手,讓林新一看向另一邊:
“糟了,毛利小姐...”
林新一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剛剛被海流吞噬的那一剎那,毛利蘭竟是不小心嗆了水。
在這近十米下的海底,嗆水是極其危險且致命的事情。
在海底,嗆進呼吸道的水甚至都沒辦法吐出來。
她現在在止不住地咳嗽,表情無比痛苦。
“去救她!”
貝爾摩德用那焦灼的眼神,拼命地向林新一示意著。
“......”林新一陷入沉默。
在這短暫的無聲對視中,他終于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貝爾摩德對毛利蘭那毫無保留的愛。
簡直就像是一位母親。
而林新一也知道,現在必須趕快把毛利蘭救上岸。
不然的話,她會活活地在水底把自己嗆死。
于是,迎著貝爾摩德那堅定而決絕的目光,林新一轉身游向毛利蘭。
他毫不客氣地用手緊緊捂住了毛利蘭的口鼻,防止她因為咳嗽嗆進去更多的海水。
再然后,林新一鎖住她胡亂擺動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掙扎,耽誤游泳動作。
就這樣,他帶著毛利蘭迅速游出那個被炸彈炸開的裂口,從被水淹沒的宴會廳進入了大海。
林新一的游泳速度出奇得快。
即使是在海底,他的身形依舊保持著靈活和迅捷。
沒過多久,林新一就已經把毛利蘭帶到了海面以上,并且將她送上了岸。
“咳咳咳咳...”
毛利蘭無力地趴在岸上,連連地吐出了好幾口海水。
她總算脫離了危險,也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林、林先生...”
毛利蘭的聲音有些無力。
現在她的呼吸道里還有殘留的積液,讓她不復平時的精神,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這種狀態下的她,顯然是沒辦法再下水救人了。
“克麗絲小姐她還沒逃出來!”
毛利蘭的臉上寫滿了焦灼,還有震撼。
她也完全沒有想到,在剛剛那種危急時刻,貝爾摩德竟然會那么奮不顧身地去救她。
這個被她視為敵人小心提防著的千面魔女,竟然為了拯救她的性命,而把自己陷入了絕境。
毛利蘭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但她卻真正地感受到了貝爾摩德的愛,這種感情,絕不會是虛假的表演。
“林先生...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毛利蘭全然忘了,貝爾摩德理論上還是敵人。
不,就算是敵人,她也會本能地伸出援助之手。
更何況是舍命救了她的貝爾摩德。
她不想看到貝爾摩德死去。
可毛利蘭卻又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下水就是死路一條。
如果她下去救人,恐怕人沒救出來,自己也得跟著搭進去。
“交給我吧!”
“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林新一神色鄭重地向毛利蘭點了點頭。
然后,他轉過身縱身一躍,再度潛入了大海。
水下,灌入海水的宴會廳中。
貝爾摩德正在進行著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思考。
是的,她不覺得自己能活下來。
一輛跑車壓在她身上,把她困在這海水里,讓她無法呼吸。
而毛利蘭已經嗆水脫力,肯定沒辦法來救她。
能救她的只有林新一,按照她對自己這個學生的了解,他不可能有搬動這輛跑車的力氣。
她只能呆在著黑暗冰冷的海水底下,等待著死神帶走自己的生命。
“我馬上就要死了啊...”
貝爾摩德在心里輕輕呢喃。
出乎意料地,此刻的她感到的不是痛苦和絕望,而是釋然。
她并不后悔自己的“自殺”行為。
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她完全是本能地,出手拯救了那位天使小姐。
就像那位天使小姐,在一年前的紐約,這樣出手拯救了她一樣。
對貝爾摩德來說,毛利蘭的出現,就像是在她那黑暗的人生里投下了一束光。
這束光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
“這樣也好...”
“以這種方式死去,對我這種人來說,或許是一種救贖吧?”
她體內的氧氣已經幾乎消耗殆盡,窒息的痛苦開始自胸肺蔓延全身。
她幾乎就要忍受不住地松開口鼻,讓那冰冷的海水灌入體內,痛苦無比地溺死在水里。
而在這生命的最后一刻,貝爾摩德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學生,林新一。
面對死亡,能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貝爾摩德的心態也悄然發生了轉變:
“我好像...虧欠他太多了。”
她不禁想到了,這個孩子因為她而遭受的痛苦。
因為她的強烈反對和暗中阻撓,林新一永遠失去了他的愛人。
這都是因為她對宮野一家狹隘的恨。
“真是夠可笑的...”
“明明我自己都在擁抱著‘光明’。”
“但那孩子唯一美好的東西,卻被我無情地打碎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貝爾摩德終于開始反思。
她對林新一感到愧疚。
如果讓她重來一次,或許,她可以試著不再用這么冷酷殘忍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My
貝爾摩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這時...
就像是做夢一樣。
一如一年前的紐約,在她人生的至暗時刻,天使帶著光明降臨。
有人向她伸出了溫暖的手,把她救出了那無盡深淵。
林新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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