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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敗在了一坨翔上

  長發男總算回過神來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然后才慌忙改口補救道:

  “我、我今天去過后山。”

  “對,早上剛爬完山,才回來吃午飯睡覺來著。”

  “要是山上留下什么和我有關的東西,可也沒辦法證明我殺人啊!”

  “呵呵。”林新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里有這么多警察作見證,我們的談話也是有錄音的。”

  “現在才想改口,未免有些晚了。”

  “你越是這樣反復無常地改變證詞,這供述在法庭上就對你越不利。”

  “所以,岡田先生...省省吧。”

  “我...”長發男一時語塞,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林新一看得沒錯,他早就開始慌了。

  從現場逃回家還沒多久就被人堵在門口,他又怎么能不慌呢?

  不管他有多謹慎,給他用來處理證據的時間都太短了。

  留下鞋印的鞋子、沾到鮮血的衣服、有他指紋的手槍,他能想到的、能來得及處理的,也就只有這幾樣最為重要的物證。

  萬一還有什么他沒想到的地方呢?

  長發男很緊張。

  尤其是在林新一表明身份,讓他知道這個“小白臉”,就是警視廳那個無案不破的王牌管理官后。

  他的氣勢弱了許多,林新一不知不覺地占據了主動:

  “我先不說有什么證據,只說說這案件發生的過程。”

  “首先,從沿途淌下的血跡可以判斷,當時那名死者、也就是那個西瓜頭瘦子,已經因為槍傷而流失了大量鮮血,身體變得虛弱了許多。”

  “你可能就是看到了他蒼白的臉色,所以才更堅定了殺人的信心。”

  在長發男那愈發緊張的目光中,林新一開始還原現場:

  “你悄然靠近到他身旁,一把揪住他那只尚且完好的,當時正握著手槍的手,把它往一旁的樹干上撞。”

  “因為你的力氣很大,所以這一撞就把死者的手腕撞得出血淤腫。”

  “他吃痛之下無力握槍,于是那把槍就掉落在那棵樹下。”

  “而在他的手背上,也留下了他手背和粗糙樹皮劇烈碰撞時蹭到的木屑和灰塵。”

  “......”長發男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因為林新一說的這些內容,跟他當時做的分毫不差:

  “在把槍從對方手中砸落之后,你順勢把他抵在那棵樹的樹干上,用雙手扼住了他的喉嚨,想要用最大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活活掐死。”

  “所以死者的后背上,才會也站著那么多從樹皮上蹭下來的木屑。”

  “但你沒想到的是,死者當時雖然虛弱,但還是有一股狠勁。”

  “他猛地爆發出一股力量,雖然只有那么一瞬間的爆發...”

  “但還是成功地掙脫...不,也算不上掙脫。”

  “應該說,他把你推倒了。”

  林新一回憶起,那棵大樹下方不遠處的,出現大面積倒伏情況的草地。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死者被兇手以騎乘位壓倒在地上,扼喉行兇時留下的痕跡。

  但后來,他發現那血衣的胸口正中部位有一個血手印。

  最重要的是,死者在窒息瀕死狀態下,大小便失禁排出的那些排泄物。

  這些排泄物的分布位置不正常。

  死者穿的是比較寬松的四角褲,不會對排泄物的運動造成太大阻礙。

  如果他是以站立位,站著被人抵在樹上掐死的...

  這些排泄物應該只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從襠部沿著褲管向下墜落。

  如果他是以仰臥位,躺著被人壓在地上掐死的...

  這些排泄物從肛門出來之后,應該會在死者瀕死的掙扎中,被他自己的屁股壓得稀爛、四溢而出。

  以至于連臀部上方的腰骶部都會沾到。

  但死者卻兩種情況都不是。

  他的排泄物從內褲后襠出來,竟然會溢到內褲前襠。

  屎拉到了內褲前面。

  這說明什么?

  說明死者瀕死的時候,他的體位應該是屁股朝天,顏面朝下的。

  換言之,他才是騎在別人身上的那個。

  兇手反而是被壓在下面的。

  “當時,死者本來是被你壓在樹干上。”

  “但他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了力量,用手在你胸前一推,讓你的身體向后傾斜。”

  “你失去了身體重心,身體在向后倒。”

  “但你仍然沒有松開扼住死者喉嚨的手,反而是在自己倒地的過程中,順勢把死者的身體也給帶倒。”

  “就這樣...”

  “你躺在了地上,而死者卻順勢壓在了你身上。”

  “而這時他在爆發之后已經沒有多大力氣,雖然壓在你身上,卻還是無法阻止你的扼喉。”

  “他只是在無意識的掙扎中揪住了你的衣服,做著微不足道的抵抗。”

  “很快,他就在窒息中徹底地失去了抵抗之力,死在了你的手中。”

  林新一說完了自己還原出的整個案發過程。

  那長發男已經聽得如坐針氈、如芒刺背,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一模一樣...

  就像他殺人時,對方就在旁邊看著一樣。

  這種具體到每一個動作的還原,不禁讓人覺得恐怖。

  長發男愈發心虛害怕,但表面上還是強撐著反懟道:

  “你、你在這編什么故事呢?”

  “我還是那句話...想證明我殺人,就拿出證據來啊!”

  “這就給你證據!”

  林新一站起身來,顯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忘了我剛剛說的嗎?”

  “在你殺人的時候,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其實是你!”

  “就算死者沒能給你造成傷害,沒能從你身上留下證據。”

  “但你的身體和地面親密接觸,真的就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嗎?”

  “想想吧...”

  “當時那塊草地旁,還長著什么植物?”

  “你的腦袋被壓在地面上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扎得慌?”

  長發男沒敢回答,只是心虛地順著林新一的提醒,默默地回憶了一下:

  當時忙著掐自己小弟脖子,還沒顧著細細體味。

  現在回過頭想想...當時自己的脖子被壓在地上,后頸好像還真覺得有些扎得慌。

  扎到他的是什么?

  “可能是蒼耳的種子。”

  林新一給出了答案:

  “那草地旁長著一簇蒼耳,地上掉著很多蒼耳的種子。”

  “而蒼耳的種子是有刺的。”

  “我已經派人去現場進行勘察工作了。”

  “如果你倒在地上,皮膚被蒼耳子的刺扎到。”

  “那你猜一猜,從現場地面采集到的蒼耳子的刺上,能不能鑒定出你的DNA?”

  “......”長發男說不出話了。

  如果現場地面的蒼耳子上真能找到他留下的DNA,那他再怎么狡辯都沒用了。

  這將會一個鐵證!

  該死...這家伙怎么能從那死人拉的屎里,把他當時被壓在地上的情況都還原出來?!

  長發男越想越絕望。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泡屎上。

  “不...隨便你怎么說吧!”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長發男仍舊在硬著頭皮負隅頑抗:

  “反正我沒殺人。”

  “如果你真能從那什么蒼耳子上鑒定出我的DNA,那就鑒定吧!”

  他在賭,賭自己當時壓到的不是什么有刺的蒼耳子,只是樹枝、草根什么的。

  或者賭自己就算被蒼耳子的刺扎到了,上面也鑒定不出他的DNA。

  總之,不能急著認罪。

  看看警察的底牌再說。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好,那就讓我們等這個DNA的鑒定結果。”

  “不過...”林新一微微一頓,說出了讓長發男更為絕望的話:

  “除了你可能留在現場的DNA以外,你就真的那么確定,自己沒從現場帶走什么嗎?”

  “額?”長發男不明所以。

  而林新一卻是走到他身后,看了看他那一頭披落在肩的長發:

  “洛卡爾物質交換定律告訴我們,凡物體與物體之間發生接觸后會存在物質的轉移。”

  “這種轉移是相互的。”

  “你的DNA有可能留在現場。”

  “現場的東西也有可能被你帶在身上。”

  “比如說...蒼耳子。”

  蒼耳子渾身都是刺。

  而蒼耳的繁殖途徑,就是利用種子身上的刺,讓路過的動物沾到身上,并把它帶到其他地方。

  于是,林新一試著去撩了撩這個長發男的長發:

  “看吧——”

  他從那堆亂糟糟的發絲里,撩出了一顆略顯枯黃的蒼耳子:

  “這就是你從現場帶走的東西。”

  “當時你躺在地上,頭發和地上的蒼耳子纏在一起,就把這顆蒼耳子給帶走了。”

  看到這顆藏在自己頭發里的種子,長發男的眼睛馬上就給瞪大了:

  他自己都沒感覺到,身上竟然沾到了這種東西!

  該死...早知道留個光頭了...長頭發害人啊!

  長發男一陣后悔莫及。

  然后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不對...這、這就是一顆蒼耳子而已,能說明什么問題?”

  “蒼耳這種東西我家門口就有,被我沾到身上,難道很奇怪嗎?”

  “這怎么就能證明我到過現場呢?”

  “蠢貨。”

  林新一冷冷地澆滅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就跟人類一樣,在自然條件下,每一株植物的DNA也都是不一樣的。”

  “只要把你身上的這顆蒼耳子和現場生長的那簇蒼耳做DNA對比,就能知道,你到底是從哪沾到的這顆種子!”

  “還、還能這樣?!”

  長發男徹底傻了:

  還有這種破案方法?

  植物也能做DNA鑒定?

  “當然可以。”

  林新一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雖然和已經在刑偵領域運用多年的人類DNA鑒定技術相比,想把植物DNA運用在刑偵上,技術難度相對較大。

  而作為一個生物學外行,他也根本不知道,在現在這個年代,相關的鑒定技術有沒有成熟。

  但林新一就是有這樣的信心:

  “技術不成熟沒關系...”

  “等我發完論文,自然就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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