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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嫁禍于兇

  飯田先生背部的插頭壓痕,能證明他曾經在室內受傷。

  而佐藤美和子又通過調查和推理證明,這個“室內現場”唯一可能的選項,就是死者自己的家。

  可他家里又偏偏沒有什么搏斗痕跡,看著不像是現場。

  “經驗告訴我,當證據和證據之間起沖突的時候。”佐藤美和子信心十足地分析道:“其中存在問題的,必然是更容易作假的那一方。”

  “原來如此,佐藤前輩...”

  在前輩的點撥之下,高木涉也想通了這一切:

  “要在作案后簡單地偽裝現場很容易。”

  “但死者的傷情和生前經歷,卻是根本做不了假的。”

  “所以...問題必然出在這個現場!”

  “而在作案后偽造現場那個人,顯然不會是那個行事毫無顧忌、也不需要有顧忌的縱火犯。”

  “所以兇手必然另有其人!”

  “而這個兇手...”

  高木涉說著說著,又尷尬地卡起殼來:

  “這兇手會是什么人啊?”

  “他為什么要偽造現場?”

  “這個...”佐藤美和子也因這些問題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飯田先生是單身獨居,也沒什么親戚,公司同事也都說他人緣很好,沒跟什么人結下仇怨。”

  “從他的社會關系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嫌疑人。”

  兇手會是什么,這個問題一時半會根本回答不了。

  “至于他為什么要偽造現場...”

  佐藤美和子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卻又始終抓不到要點。

  “真奇怪...”高木涉在旁邊小聲嘟囔著:“兇手為什么要偽造現場,讓人看不出死者曾經在室內與他發生過搏斗?”

  “還有那個縱火犯。”

  “飯田先生最終是死在小巷里的,那個縱火犯來放火的時候,應該會看見他的尸體吧?”

  “那家伙看到有尸體在這,怎么還敢繼續在這放火?”

  “不怕警方把這條人命算在他的頭上?還是說,那個縱火的瘋子根本不在乎?”

  “這...”佐藤美和子微微一愣。

  緊接著,她那雙大眼睛便精神十足地亮了起來:“高木,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佐藤前輩...你想到什么了?”

  佐藤美和子沒有回答。

  她只是猛地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飯田先生的家,是那種沒有院子、更沒有院墻的,MINI青春版一戶建獨棟小樓。

  因為沒有院墻的阻隔,所以從一樓的窗戶望出去,就能直接望到小巷,望到小巷對面的鄰居。

  “高木,我們到那個房間看看。”

  佐藤美和子先是在客廳里一番勘察,緊接著又指向了一間同樣位處一樓、靠近小巷、窗戶直對著對面鄰居的房間。

  這看著像是飯田先生的臥室。

  走進這臥室之后,佐藤美和子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一臺隨意擺放在墻邊的電風扇。

  那電風扇的電源線就隨意地垂落在地上,插頭亦是如此。

  “找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電源插頭。”

  佐藤美和子的聲音里暗暗帶著激動:

  “這很有可能就是飯田先生在生前和兇手發生搏斗的那個‘室內’現場。”

  “他背上的傷痕,應該就是他在這摔倒后壓到地上的電源插頭,才會形成的。”

  “嗯。”高木涉點了點頭,但語氣也沒有太過肯定:

  因為他們經過勘察發現,飯田先生平時不怎么收拾家具電器,不用的插線板、電風扇、吸塵器,都是隨意亂放的。

  所以他家里有好幾處地方,都有這種散落在地上的插頭。

  即使在這間臥室的地板上發現了電源插頭,也不能說明,這里一定就是那個室內搏斗現場。

  “不,就是這里。”

  佐藤美和子神色悄然變得堅定。

  她指著那臥室桌上擺放的棒球和棒球手套,對高木涉說道:

  “看到了嗎?一個棒球運動愛好者,一般都會買齊棒球、手套、球棒這三件套。”

  “可這里只有飯田先生的棒球和棒球手套。”

  “那他的棒球棒去哪了?”

  “這...”高木涉動手在這房間里找了找。

  還真的只能找到棒球和棒球手套,找不到棒球棒。

  “難道...”

  高木警官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是被兇手拿走了?”

  “沒錯。”佐藤美和子點了點頭:

  “剛剛淺井跟我們說過,死者后腦勺的位置上有程度不輕的鈍器打擊傷。“

  “而且他還推測,致傷工具應該是一種木質類棍棒。”

  “木質類棍棒...”

  “說的不就是那桿離奇失蹤的棒球棒嗎?”

  佐藤美和子信心十足地給出結論:

  “兇手一定是在作案之后,把那根作為兇器的棒球棒從現場帶走、并處理掉了。”

  “這...”高木警官又憨憨地愣了起來。

  他又發現了一個令其疑惑的地方:

  “可兇手不是把匕首給留下來了嗎?”

  “既然他想到要處理兇器,為什么只帶走棒球棒,不帶走同樣作為現場的匕首呢?”

  “很簡單。”

  佐藤美和子微笑著給出回答:

  “因為一般兇手處理兇器,目的是抹消自己可能在兇器上留下的痕跡。”

  “而這個兇手處理兇器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幫助偽造現場。”

  “你想想,如果一根帶血的棒球棒留在屋子里,又被警方找到的話。”

  “警方還會如他所愿,相信這屋子里什么都沒發生過嗎?”

  “唔....”高木涉還是有些不能理解:“那直接把棒球棒扔出屋外,跟那柄匕首丟在一塊不就行了?”

  “不。”佐藤美和子搖了搖頭:

  “高木,等你案子辦得足夠多了,你就能憑經驗注意到:”

  “一般的兇手持械作案,都只會自帶一種兇器。”

  “而棒球棒和匕首,是兩種兇器。”

  “出現兩種兇器的案子,一般都是兇手在室內殺人時,因為與死者搏斗糾纏的需要,順手從現場拿的。”

  “更不要說,棒球棒本身體積龐大。”

  “從常理上判斷,少有人會自己攜帶棒球棒上門作案。”

  “所以...”

  “如果他把棒球棒也留在現場,我們警方勢必會懷疑,這個棒球棒是他從現場附近順手拿的。”

  “而附近什么地方能拿到棒球棒?”

  “當然只有室內,只有死者的家。”

  “所以兇手必須帶走并處理掉那根棒球棒,不然的話,我們就會意識到死者可能在自己家里跟人發生過搏斗。”

  “而我們一旦知道這一點...”

  佐藤美和子微微一頓。

  她轉過頭,透過這臥室的窗戶看向小巷對面,那已經被燒成廢墟的火場:

  “就會開始懷疑,那個縱火犯是怎么會跑到死者家里的。”

  “就會開始懷疑,那縱火犯到底是不是兇手了。”

  言至于此,即使是反應稍慢一拍的高木警官,也隨之全然反應過來:

  “我明白了...”

  “這就是那個兇手偽裝現場的目的——”

  “他是想讓把殺人的罪名,順手安在那個縱火犯頭上!”

  他咽了咽口水,補充著講清思路:

  “當那縱火犯在小巷對面放火的時候。”

  “飯田先生可能還沒死。”

  “兇手和飯田先生,可能還在這間臥室里搏斗。”

  “而這間臥室的窗戶正好對著小巷對面的鄰居家,也就是這次火災的起火點,那縱火犯潑汽油放火的地方。”

  “所以,兇手在擊倒飯田先生之后,他很可能會意外地從這臥室窗戶中看到,小巷對面有人在潑汽油縱火。”

  “他意識到那個縱火者可能就是最近在新聞上臭名遠揚,讓警方束手無策的連續縱火犯。”

  “于是,兇手選擇把室內的搏斗現場收拾整齊。”

  “等那縱火犯離開之后,他再把失去抵抗能力的飯田先生,搬到屋外的小巷,在那里將其一刀殺害。”

  “這樣一來...”

  高木涉神色激動地說道:

  “室內沒有搏斗痕跡,尸體又在室外靠近火場的地方。”

  “當我們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認為,死者是在見義勇為阻止縱火犯的時候,被那縱火犯殘忍殺害的。”

  “殺人的罪名就全然扣在了那個縱火犯身上。”

  “除非那個縱火犯被成功逮捕,不然我們基本沒有可能發現,人不是他殺的。”

  “可要在東京的茫茫人海里抓到那流竄作案的縱火犯,又哪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真的幸運地抓到了他,發現了真相,我們也已經稀里糊涂地把調查的黃金時間給浪費掉了。”

  “到時候,真兇估計早就處理干凈了一切痕跡,等著跟我們警視廳裝無辜了。”

  說著說著,高木涉愈發唏噓感嘆:

  “這個兇手...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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