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袋君惠態度極為熱情。
她完全是一個合格的粉絲。
不僅認識林新一,還認識林新一身邊的人。
都不用貝爾摩德等人做自我介紹,島袋君惠就搶先喊出了他們的名字:
“你是林管理官的女朋友,克麗絲小姐對吧?”
“先前在那個水水晶的案子里,我在電視上看過您。”
“沒錯,的確是我。”貝爾摩德禮貌地還以微笑。
島袋君惠又看向服部平次。
作為小名人,服部平次早已熟悉這種場景。
他矜持地咧開嘴角,等著粉絲報名字:
“你...你就是那個在外交官夫人毒殺親夫案里,輸給毛利蘭小姐的服部平次吧?”
巫女小姐睜著她那純潔的大眼睛,激動不已地說出了服部平次自己都不想提及的黑歷史:
“聽說您本來是去東京都找林先生挑戰的,結果連林先生的弟子都沒戰勝不說,最后還甘拜下風地拜入了林先生門下呢!”
“我...沒錯,就是我。”
服部平次嘴角抽搐,臉色有些發黑。
但本來就黑的臉再黑也不明顯。
島袋君惠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緊接著就又鎖定在了遠山和葉身上:
“這位美貌而智慧的可愛小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就是...”
“哎?”和葉小姐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會認識自己這個無名之輩。
還夸她美貌而智慧。
要知道...夸她美貌的人多得是,夸她智慧的人,嘿,還真是第一次見。
難道是因為,自己也是林新一的弟子?
所以島袋君惠聽過她的名字?
第一次遇上能認出自己的粉絲,遠山和葉心里還隱隱有些激動。
然后她就聽到:
“您應該就是...”
“換了發型的毛利蘭小姐吧?”
遠山和葉:“......”
她的臉頓時變得跟她青梅竹馬一樣黑了。
“果然是您!”島袋君惠還細細打量了一下親密站在一起的服部與和葉:“看來傳聞沒錯...”
“聽說毛利小姐您和服部先生不打不相識,是相交莫逆的摯友呢!”
“哼!”和葉小姐氣呼呼地扭過頭去。
嘴巴鼓得更像是糯米團子了。
“好了好了。”
林新一叫停了這尷尬的開場見面。
他也沒有要與這位粉絲小姐互動的心情,只是開門見山地說道:
“島袋君惠小姐,我們今天來這里,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詢問你。”
“紗織小姐的事...你現在知道了么?”
“紗織?”島袋君惠微微一愣:“林先生,您是為紗織來的?”
看她那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還對神社外發生的騷動一無所知:
“我已經三天沒見過紗織了。”
“紗織她...她怎么了?”
“這個...”林新一小心地組織起詞匯。
而那已經被嚇得心神不定的黑江奈緒子和海老原壽美,卻是已經按捺不住地拉住這位巫女小姐,說出了發生在門脅紗織身上的恐怖事件。
“什、什么?!”
島袋君惠臉上寫滿震驚:
“紗織她遇害了?”
“這、這怎么可能...”
巫女小姐身形微微顫抖,連帶著那素白的長袍寬袖,也隨之在半空中泛起點點漣漪。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訝異,悲傷,還有不敢置信。
“紗織她怎么會遇上這種事情...”
“到底是這么殘忍,竟然...”
島袋君惠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水,聲音幾乎哽咽。
而黑江奈緒子和海老原壽美則是迫不及待地向她咨詢:
“君惠,你是巫女,你能不能幫我們問問長壽婆婆...”
“這到底是不是人魚大人在...在降罪紗織啊?”
“這...”島袋君惠一時語塞,像是有些為難。
林新一看到這話題又有封建迷信泛濫的苗頭,當即插話道:
“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你們可以等會再跟島袋小姐咨詢。”
“至于現在,島袋小姐...”
“我來只是想問:”
“你最后一次見門脅紗織是什么時候,她身上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島袋君惠一陣思索,很快就詳細地回答上了林新一的問題。
回答的內容都沒什么價值。
跟黑江奈緒子、海老原壽美一樣,島袋君惠最后一次見到門脅紗織也是在三天之前。
而且都說那時候門脅紗織一切正常——如果說有那里不正常,那也只能是她過于一貫的“害怕人魚報復”的迷信狀態。
“林先生,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
“如果幫不到您的話,要不,您在這等等?”
島袋君惠主動為偶像林管理官出著注意:
“人魚祭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紗織的父親每年都會過來參加祭典,到時候您可以向他問問。”
那老酒鬼畢竟是紗織的父親,按調查程序,林新一之后肯定是得找他問問。
所以島袋君惠的這個建議倒也算有效。
“島袋小姐。”
“島上出了這么大的事,遇害的還是您的摯友。”
“等等這場祭典,還要照常舉行么?”
林新一有些在意地問道。
“嗯...”島袋君惠收斂悲傷,有些無奈地回答道:“人魚祭典是我們美國島每年最重要的事情。”
“那么多尊貴的客人都是為了這場祭典而來的,不可能臨時停辦。”
“所以,我也只能暫時忘掉紗織的事情,繼續去主持這場祭典。”
“林先生...”
她微微一頓,有些為難地說道:
“如果你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就先去忙祭典的準備工作了。”
“等祭典結束,我一定竭力配合您的調查,為紗織查出那個兇手!”
“好。”林新一點頭表示同意。
但他卻沒有就這樣放巫女小姐離開,而是又緊接著問了一個問題: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島袋君惠小姐...”
“我聽說三年之前,在您家神社的倉庫,曾經燒死過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
此言一出,空氣頓時陷入死寂。
一旁黑江奈緒子與海老原壽美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島袋君惠倒是仍舊神色如常。
她只是微微一愣,作回憶狀,沒過多久便回答道:“嗯,是有這件事情。”
“當時這件事鬧得挺大,算是轟動全國的新聞呢。”
“大家都說燒死在火里的是一只沒有雙腿的‘人魚’。”
“不過按照福井縣縣警的說法,那應該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女人。”
“因為身份一直查不清楚,再加上現場被燒成了一片白地,根本勘察不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就算查到了死者身份,估計也沒條件偵破這個案子。”
“所以警方也就干脆以‘不明游客入室盜竊并意外引發火災’為結論,直接對這個案子做了結案處理。”
“什么?”林新一眉頭一皺:“死者身份都沒查清,竟然就直接結案了?”
“福井縣縣警都是干什么吃的?”
“簡直是胡鬧!”
他有些不滿地直接出言批判:
案子本身有難度,查不出不怪你。
查不出來可以先積壓著,以后刑偵技術提升了、或者有新的線索出現了,說不定還有偵破舊案的希望。
可直接結案算什么?
這意味著調查永遠不會被重啟,永遠斷絕了真相重現人間的可能。
福井縣縣警這明顯是為了年底沖KPI,為了破案率的數據好看,就敷衍著把案子結了。
用的借口還是毫無根據的“意外”。
這怎么能不讓林新一生氣。
他最討厭這種濫用“意外”二字的同行了。
“這也不怪那些警官了。”
島袋君惠倒是神色淡然。
甚至還替福井縣縣警說話:
“那場大火把現場燒得只剩灰燼,尸體也被燒得只剩白骨。”
“我想警方就算想追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東西。”
“他們已經盡力了。”
“這種陳年的火場命案,本來就是刑偵界的難題。”
島袋君惠用非常專業的口吻評價道。
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不由地將崇拜而憧憬的目光,悄然投到了林新一身上:
“林先生,說起來...”
“您以前好像就偵破過,這種根本不可能被偵破的陳年火場命案呢!”
這位粉絲小姐簡直比林新一自己都熟悉他。
林新一回憶許久,才想起島袋君惠說的是那個案子:
“你說的是...月影島的那個案子?”
“嗯,沒錯!”島袋君惠用力地點了點頭:“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故事。”
“您從遙遠的過去找到了證據,幫那位受害者的兒子,堂堂正正地報了這壓抑了十幾年的血海深仇...這是多么偉大的事情!”
淺井成實的故事,在月影島案件之后也曾上過報紙。
不過外人都不知道他在島上潛伏兩年是為了策劃殺人,只以為他是在那里秘密收集仇人的犯罪證據。
于是月影島這個案子,就有了一定的傳奇性質。
忍辱復仇的兒子,主持正義的神探,兩人攜手戰勝了那幾乎不可能戰勝的邪惡。
島袋君惠對這個故事尤為喜愛:
“我想只有林先生您,才有能力偵破這種幾乎不可能偵破的案件吧?”
“那這次...”說著,她語氣變得復雜起來:“這次您來調查三年前的火場命案,難道...”
“難道是已經發現了什么線索,可以創造跟上次在月影島一樣的奇跡么?”
“不。”林新一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也說了,月影島的那次只是‘奇跡’。”
“奇跡這種東西,可是很難再現的。”
他之前能破月影島那個案子,完全是出于幸運。
幸運在死者麻生圭二在被大火燒死前,還用暗號留下了染著鮮血的遺書。
遺書又被保管在保險柜里,幸運地沒有被大火燒毀。
之后這保險柜又恰好被島上的老警察帶回了家,小心保管了十幾年都沒有丟棄,也沒有損毀。
這一切都是那么偶然,仿佛是天意注定。
要是沒有這“冥冥天意”,即使是林新一,也不可能偵破得了這種陳年的火災舊案。
要他在這里復制之前在月影島的奇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偵破門脅紗織的案子就算不錯了,至于三年前的火災命案...
只能說隨緣,看運氣,盡力而為。
“這樣啊...”
島袋君惠深深地感慨著。
“光明...也總有它照不到的地方呢。”
她的聲音漸漸呢喃不清,讓人聽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