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盯著窗外,久久不語。
卡邁爾終于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茱蒂小姐哀怨地咬著嘴唇。
目光鎖在那張令她念念不忘的側顏。
但男人始終看著窗外。
不肯看她一眼。
她知道自己剛剛發出的那些感嘆,赤井秀一應該都聽得懂的。
而赤井秀一也的確聽懂了。
還做出了極為殘忍的回應。
你還是在逃避我么?
茱蒂感受到了男友的絕情。
或許,也是時候該放手...
“額,等等?”
“那是——”
順著赤井秀一投向窗外的目光,茱蒂也猛地看見了什么:
“黑色的保時捷...356A?!”
茱蒂震驚不已:
原來赤井秀一不是不理她,才故意看向窗外的。
而是因為窗外有:
“琴酒?”
畫風又瞬間從苦情變得諜戰:
“那是琴酒的車?!”
“好像是...”赤井秀一僵硬地點了點頭:
還真就想什么來什么啊...琴酒。
他心情很是微妙。
但目光卻還是迅速變得嚴肅而銳利。
“還看不清車內乘員的正臉。”
“但從輪廓上看,司機是個戴著禮帽的胖子,后座還有一個長發披肩的西裝男人。”
“加上這輛保時捷356A...”
真的是琴酒。
毫無疑問,這是琴酒的座駕!
“琴酒竟然親自現身了...”
茱蒂和卡邁爾努力地從震驚中冷靜下來,但效果卻不算太好。
沒辦法...跟蹤林新一的效果實在太好了。
他身邊冒出來的犯罪分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這次更是連琴酒都直接現身了。
“他、他也是來跟蹤林先生的?!”
“組織又要對林先生下手了??”
“不確定。”赤井秀一定睛觀察:“從定位上看,林先生的車還離這很遠。”
“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想跟車追蹤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們也偷偷給林先生安了定位器?”
“亦或者,還有其他人在更前方負責跟蹤,向琴酒通報位置?”
“那...”茱蒂猶豫著提出另一種猜測:“難道是偶遇?”
琴酒成天開著他那輛顯眼的保時捷在東京亂逛。
連小學生(柯南)都能偶然在路邊把他認出來。
運氣來了,與他偶遇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赤井秀一微微蹙眉,語氣不太確定。
“那我們該怎么辦?”
茱蒂語氣仍舊猶疑,但神情卻很堅定。
她恢復了平時那位女搜查官的精明與干練,悄然從懷中掏出槍械。
只要赤井秀一一聲令下,她就敢跟琴酒拼命。
“秀一先生!”
卡邁爾也表情嚴肅地主動請纓:
“要不現在就動手吧?”
“趁著琴酒還沒注意到我們。”
他牢牢握著手里的方向盤,目光死死地釘在前面不遠的那輛黑色保時捷上:
“秀一先生,讓我沖一次吧。”
“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能把那輛保時捷攔截下來!”
“這...”赤井秀一還沒表態,茱蒂卻已為卡邁爾這大膽的提議心動起來:
的確,琴酒可不是普通人。
此人洞察力之敏銳,就好像有種天然感知危險的第六感。
他現在沒發現他們的存在。
并不代表之后也不會發現。
只要跟得久了,琴酒就肯定能憑借他超人的警惕性和觀察力注意到,身后有一輛神秘汽車在一直跟著自己。
而以琴酒的身手,以伏特加的車技,還有他們對東京這個主場環境的熟悉。
如果讓他們提前察覺到危險,想再留住他們可就難了。
“所以要動手就趁現在!”
卡邁爾先生已然熱血澎湃。
他感覺戰勝琴酒、擊敗組織的機會,此刻就在他手中握著,就在他腳下踏著。
只要一踩油門,一擰方向盤,他就能把那輛保時捷撞得當場報廢!
“有把握嗎?”
赤井秀一語氣嚴肅地問道。
卡邁爾眼里在閃閃發光:“這個距離,對方又還沒察覺——”
“有,百分之百地有!”
“...”赤井秀一一時沉默。
他是相信卡邁爾的車技的。
既然卡邁爾這么自信地說了,那攔下那輛保時捷的成功率就一定是百分之百。
那么,要動手嗎?
決定權在他手上:
不動手,就有可能讓對方察覺到危險,加速逃掉。
動手,失敗了,琴酒會逃跑,戰斗也可能造成損傷。
成功了,明天就可以不用養蛆了。
“動手!”
赤井先生果斷地做出選擇。
這種敵明我暗的機會難得,實在不能錯過。
以有心算無心之下,或許就能一舉將琴酒擊破。
“好,大家系好安全帶!”
茱蒂和赤井秀一都下意識攥緊了扶手。
卡邁爾此刻儼然成了主角。
他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
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引擎在他腳下放聲轟鳴。
冥冥中似乎有激昂的音樂響起。
“上了!”
在其他司機猝不及防的震驚目光之下,這輛汽車直接原地起飛。
一飛就如閃電般直沖上前。
然后一個漂亮的甩尾漂移。
直行的汽車瞬間化作橫沖的重錘。
那輛古董保時捷的單薄身形,瞬間在這頭鋼鐵巨獸的撞擊之下,不受控制地斜撞出去。
而這一切都在老司機卡邁爾的計算之下。
只見那黑色保時捷一頭沖上空無一人的人行道,好死不死地卡在一棵行道樹下。
前面就是無處可逃的墻。
而后方的空間又被卡邁爾橫車阻擋。
車里的人再也無路可逃。
“成功了、我成功了!”
卡邁爾激動地攥緊了方向盤,眼中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別放松警惕。”
赤井秀一仍舊保持著冷靜。
他率先持槍推開車門,小心地靠近那輛已然被撞得報廢的黑色保時捷。
茱蒂、卡邁爾也隨后下車,一左一右地持槍包抄上來。
而出人意料的是,車里沒有任何動靜。
里面坐著的兩個人,好像...
都已經在剛剛的車禍里,被撞暈了。
“這...”望著那兩個埋頭倒在座位上的黑衣人,茱蒂表情古怪:
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結果,就這?
“這就結束了?”
“我們...贏了?”
勝利來得太過容易,讓人都覺得不太真實。
“是的,我們贏了!”
卡邁爾先生倒是沒想這么多。
他憨厚的臉上寫滿激動,還有勝利的喜悅:
“我們成功地把琴酒活捉了,哈哈哈哈!”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極致的緊張過后,帶來的是極致的興奮。
卡邁爾忍不住大笑出聲。
但這笑容卻戛然而止。
“情況不對。”
赤井秀一突然冷冷出聲。
他打開那輛報廢保時捷的車門,將里面那長發男人的臉一掰過來:
“這不是琴酒。”
只是一個模仿琴酒打扮的黑衣人。
身上帶著的槍還不是琴酒愛用的伯萊塔M92F,而是雜兵專用的大路貨TT33。
疑似是黑衣組織的嘍啰。
而前面暈倒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伏特加”,也是個假伏特加。
車的確是琴酒的車。
但人卻都是假的。
讓嘍啰頂替的。
而這種在組織里一點有用情報都接觸不到的低級雜兵,抓多少都沒意義。
“假、假的?”茱蒂和卡邁爾都錯愕地張大嘴巴:“這怎么可能?”
“我們明明是在跟蹤林先生的時候,和琴酒偶遇的。”
“他難道還能未卜先知,提前給我們設下陷阱不成?”
“難道我們對林新一的監視,都、都被組織提前察覺到了?”
“可能吧。”赤井秀一語氣很是凝重:“自愛爾蘭在伊豆的襲擊過后,林先生本就是各方勢力的關注焦點。”
“琴酒會猜到林新一身邊有情報部門的眼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
“琴酒應該也不確定我們的存在。”
“這恐怕不是在給我們設陷阱。”
“而是為了保證某個行動的進展順利,順手設下的保險。”
“也就是說...”茱蒂和卡邁爾也都猛地反應過來:“琴酒可能正在附近執行某項任務,又擔心情報部門的干涉,所以提前設下了替身來轉移視線、拖延時間?”
“糟了...”他們臉色一變:
“林先生有危險!”
“沒錯。”赤井秀一點了點頭:“我們得盡快趕去保護林先生了。”
“還有...”他目光突然落在車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別再說話了。”
“琴酒那家伙...安了竊聽器。”
與此同時,米花町某廢棄工地。
爛尾的大樓,荒蕪的沙地,生銹的鋼筋,這里荒涼得讓人無法想象,它就在米花町的市中心。
但在泡沫經濟的余波之下,這種爛尾工程在東京都其實很常見。
所以這柯學世界的犯罪分子們,才總能在這熱鬧的市中心里找到沒人的地方,上演各種電影里才能看得見的綁架、槍戰和非法交易。
此時此刻,這廢棄工地里便藏著兩個罪犯:
琴酒,還有伏特加。
他們坐在一輛轎車里。
但這輛轎車卻并不是他們平時出門必開的黑色保時捷——
連小學生都知道琴酒開的是保時捷356A,琴酒豈不知自己的車有多高調、有多明顯?
而他這次又提前察覺到了林新一的異樣。
伏特加更是大膽地推測出,林新一可能會和FBI有聯系。
這意味著現身接近林新一,已然成了一件具有風險的事。
既然如此,以琴酒的謹慎、多疑,又怎么可能直接開著那輛拉風的保時捷出來?
這不是公然亮出身份,將自己置入險境了嗎?
于是琴酒便事先留了個心眼,讓兩個雜兵偽裝成自己和伏特加,開著那輛再顯眼不過的保時捷356A,遠遠地在周邊區域徘徊。
這本來只是他多疑之下的保險措施。
結果,沒想到...
還真的在路上就吊起一條大魚。
“該死,這幫混蛋...”
“把大哥的保時捷都給撞壞了!”
聽著監聽器那頭傳來的動靜,伏特加不由心痛如絞:
作為大哥的司機。
只有駕駛技能點滿的偏科戰士。
那輛保時捷幾乎成了他存在的全部意義。
現在保時捷沒了,他也像是少了什么。
“不要緊,反正還有備用的。”
琴酒語氣淡然,目光陰冷。
他其實有好幾輛長得一模一樣的保時捷356A,藏在家里備用著。
不然就按他的加班強度、工作性質,這車天天跟著他沐浴槍林彈雨、客串頭文字D,時間長了哪里經得住折騰?
“現在也不是心疼車的時候了。”
“至少它幫我們保住了一條命,不是么?”
“也是...”伏特加總算勉強解開心結。
隨后便是一陣義憤填膺:
“老大!”
“你也聽到了吧——”
“竊聽器剛剛傳來的那個聲音...”
“是赤井秀一,是赤井秀一啊!”
他在大哥面前構陷...揭發林新一多久了。
這次可算是抓到鐵證了。
“我猜得沒錯...”
“林新一這小子果然跟FBI有聯系!”
伏特加眼中閃過睿智的光:
“看來宮野志保真的沒死。”
“她被FBI救走之后,就向FBI告發了林新一的秘密。”
“而FBI則借著宮野志保的關系,策反了這個不忠不義的叛徒!”
“林新一啊林新一...”
“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可算是背叛...”
伏特加欣喜若狂...痛心疾首地罵道:
“你怎么能辜負大哥的信任,為了一個女人背叛組織!”
“...”琴酒沉默著沒有附和。
他只是緊緊皺著眉頭,仔細回憶著先前從竊聽器里得到的信息:
“赤井秀一的同伴說,‘難道我們對林新一的監視,都被組織提前察覺到了’。”
“聽他們對話的意思...”
“FBI似乎只是在秘密監視林新一。”
“林新一本人不一定知道這件事情。”
琴酒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或許...就像赤井秀一說得那樣,他們是注意到了愛爾蘭上次對林新一的襲擊,才本著‘守株待兔’的心思,秘密出現在林新一身邊的。”
“林新一的真實身份,他們恐怕還未察覺。”
“而今天和我們的遭遇,也只是他們對林新一進行例行跟蹤時發生的意外。”
“哈?”伏特加一陣錯愕。
他萬萬沒想到...
“大哥,你、你怎么還幫那小子說話?”
“FBI可都已經出現在他身邊了啊!”
“說什么‘在監視林新一’....我看赤井秀一和他同伴是事先就注意到了竊聽器,所以才故意在我們面前演戲呢!”
“不能因為他們說什么,我們就信什么啊!”
“大哥...“伏特加痛心疾首。
在這個遍地內奸的破組織里,當忠臣可太難了:
“你不會還對那叛徒抱有幻想吧?”
廢話。
好不容易才培養出這么一個得力臥底。
那是說扔就能扔了的嗎?
而且要是林新一真當了叛徒,那貝爾摩德呢?
難道貝爾摩德也當了叛徒?
還是投靠了FBI?
這未免太匪夷所思。
那可怕的后果更是讓琴酒想都不愿意想,也本能地不愿相信。
不過...就像伏特加說的那樣,疑點的確存在。
而FBI的意外現身,更是讓林新一先前暴露的那些疑點,顯得更加可疑。
所以考察是必不可少的。
有些事必須立刻得到驗證。
“放心吧。”
“我會有自己的判斷的。”
琴酒悄然握緊了手里的槍。
那冷冽的眼神如同鷹隼,遠遠地望向工地入口的方向:
“基爾馬上就要帶著林新一和毛利蘭從這里經過。”
“他到底是不是你所說的叛徒...”
“就讓我們親手驗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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