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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月夜刺客

  穿越是段強的夢想,不是程宗揚的,從來都不是。

  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穿越,更沒想過穿越之后要做些什么。

  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獸人與人類的血腥搏殺之后,程宗揚只想回去,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許虛偽,也許沉悶,甚至連激情也是廉價的,但至少那是自己所熟悉的。

  王哲淡淡道:「如果你回不去呢?」

  程宗揚沖動地說道:「那我就想辦法回去!」

  「那么在你想出辦法之前呢?在這之前,你總是要在這個世界里生活。」王哲道:「你想過怎么生活沒有?」

  程宗揚陷入沉思。

  在這個世界生活?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究竟能做什么呢?程宗揚問自己。

  作為一個英文系的畢業生,他所學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毫無用途。這個世界別說英國了,有沒有歐洲都是個問題。

  那么他還能做什么?

  賣拉鏈賺錢?用自己擁有的知識在這個世界成為富商?

  學會引導真陽的方法,利用自己的天賦做一個名醫?

  學會傳說中的絕世神功,當上武林霸主?

  這些都可以,但也都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如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在有成就之前,可能就已經橫死街頭,自己過去想要的功成名就、出人頭地,并不是在這種世界……

  「敢問師帥,這世上最有權勢是誰?」

  王哲淡淡道:「自然是當今天子。」

  當皇帝嗎?程宗揚沖動了一下,立刻又想起皇帝并不是個好活。秦始皇橫掃六國,人稱千古一帝,結果在出差的路上累死了。不分晝夜地加班,沒有節假日,沒有薪水,整天給別人發錢,偶爾娛個樂,還有一班該死的職員死死盯著,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升職的機會。

  程宗揚又問:「最自在的人呢?」

  王哲思索片刻,慢慢道:「也許是僧人了。斬斷俗緣,六根清靜,如山間野花,自開自落,不為塵世所累。」

  聽出他聲音中微微的嘆息,程宗揚不由一怔,我沒有聽錯吧?一個道家宗派的掌教居然在羨慕和尚?不過和尚可不是他想做的,什么山間野花自開自落,聽著就讓人泄氣。

  程宗揚琢磨半天,然后問:「有沒有那么一種行業,可以有花不完的錢,享不完的福,而且還不用做事?」

  王哲莞爾笑道:「你說的是神仙嗎?如果你知道怎么當神仙,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程宗揚只有苦笑。

  王哲望著他,忽然道:「你想從軍嗎?」

  程宗揚立刻答道:「不。我不想。」

  穿越到這個世界當個大頭兵?整天喝白水,吃陳米,啃馬肉,隨時都可能被半獸人咬死……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王哲緩緩道:「我有一個親人,身懷不治之癥,也找過許多名醫,但一直沒能治愈。也許,你身上的生死根可以幫上忙。希望你能在軍中留一段時間,讓我尋找出引導真陽的方法。」

  作一只小白鼠嗎?程宗揚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但看到王哲殷切的眼神,他又猶豫了。能讓這樣一個非凡人物出言懇請,可以想像這件事對王哲的重要性。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強行扣押在軍營中,但還是選擇了征詢他的意見,這份坦然讓程宗揚很欽佩。

  答應他嗎?如果王哲一直都沒找到引導真陽的方法呢?

  程宗揚猶豫半晌,然后道:「這件事很重要,能不能給我兩天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

  「可以。」王哲一口答應。

  程宗揚正要離開,王哲又叫住他,鄭重說道:「你身上的生死根事關重大,輕易不要泄漏。」

  …………………………………………………………………………………

  離開帥帳已經是深夜。程宗揚驚訝地表現,頭頂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銀河由南向北橫貫整個天空,就像一條璀璨的星河在頭頂流淌。而月光也毫不遜色,絲毫沒有曹孟德所說「月明星稀」的景況,而是星月齊輝,數不清的星光與明月一起,將草原映得一片明亮。

  程宗揚剛睡了一覺,精神正旺,看到這樣的美景,他舍不得再回到那個狹小的帳篷里,索性爬到山丘高處,觀覽草原的夜色。

  空氣像水一樣清涼,沁人心脾。無邊的青草在夜風中緩緩搖蕩,月色與星光像水滴一樣凝聚在青草的葉尖,隨風閃動,宛如一片用無數珍珠匯集成的潮水,明亮而且鮮活。

  程宗揚在草地上躺下,盡力伸展四肢,感受著夜風從身上拂過的舒軟感覺。整具身體仿佛與身下的草原融為一體,向天地盡頭遠遠延伸開去。無數繁星映襯下的夜幕,仿佛嵌滿華美寶石的天鵝絨,柔軟地蓋在身上。天空與大地離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掬起銀河中微涼的星塵,聽到它們碰撞時水晶般悅耳的輕響。

  程宗揚沉醉在這美不勝收的無邊夜景中,紛亂的心緒變得恬靜,呼吸漸漸柔和。整個人就像一顆釀在酒中的漿果,不熟透,不醒來。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就在程宗揚醉心于這個陌生時空的美景時,一個人影風一樣掠過靜寂的草原,黑色的背影透出濃濃的殺機。

  山丘下背風的坳處,有一頂小小的帳篷。軍團的士卒大多八到十人一帳,而這座帳篷只住了一個人。因為這頂帳篷的主人是一個少女。

  下午的戰斗中,月霜肋骨斷了兩根。王哲雖然沒說什么,但韓庚整個晚上都陰沉著臉,一回軍營,就下令收走了她的馬匹和武器。

  月霜大為不滿,「我也是第一軍團的士兵,為什么我就不能上戰場?我的劍術雖然不好,但半獸人的勇士也斗不過我!」

  韓庚的回答只有兩個字:「閉嘴!」

  月霜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哽咽道:「我知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拖了你們的后腿,這種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韓庚頓時慌了手腳,壓低聲音道:「不許哭!師帥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戰場間生死懸于一線,刀箭無眼,萬一傷了你,我們后悔都來不及。」

  「不讓我上戰場,要我還有什么用?」

  韓庚道:「只要你傷勢痊愈,莫說上戰場,就是你獨領一軍,師帥也必定允可。」

  月霜驚喜地揚起臉,「真的!」

  韓庚肅容道:「先養好傷再說。」

  月霜臉色又垮了下來,「可我的傷什么時候才能好啊。」

  韓庚沉默片刻,將那粒藥丸遞給月霜,「夙教御為你煉制的。可以激發體內真陽,驅除寒氣,你先留著,待治好外傷再行服用。」

  月霜接過藥丸,「韓師哥,謝謝你。」

  韓庚心里微嘆一聲。自從月霜當年被人重掌擊傷后,入體寒毒始終驅除不去,這十余年來,她名藥奇方不知吃過多少,寒毒之傷僅能壓制,不能根治,也虧得太乙真宗勢力雄厚,夙教御等人尋遍天下,各種名貴藥物源源送來,師帥更不惜損耗真元,續上她斷裂的經脈,才保住她一條小命。也因此師帥喪失了將九陽神功全功的可能,十余年來停留在第八陽境界,再無寸進。

  這些都是月霜所不知道的。上陣殺敵,都是他們這些男兒的事情,只要她能一生平安就足夠了。

  臨走時,韓庚又想起一事,「對了。師帥要我告訴你,下午救你的那個年輕人也在軍中,明日找個機會,你該向他當面道謝。」

  一想起程宗揚那不要臉的一捏,月霜就恨得牙癢。那個無恥之徒!月霜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韓庚走后,月霜小心地解開衣服。

  折斷的肋骨已經被重新接好,放上固定的木板,用繃帶纏緊。活動時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比她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于內傷嘔血,她早就習慣了,多一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還有一處,是乳側的抓傷,那個混蛋就是抓住她受傷的部位,下流地揉捏。還要向他道謝!月霜憤憤地想著。然后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粉嫩的酥胸上竟然完好如初,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紅色印痕,竟然已經愈合了。

  月霜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記得獸蠻人的利爪像刀鋒一樣穿透自己的皮甲,撕開肌膚,衣甲都濺上血跡,怎么會短短兩個時辰,就痊愈了呢?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鋪上,思索著明天要向師帥再要一把佩劍,或者是天策營配備的大刀也不錯。

  半夢半醒間,一聲細微的異響驚動了月霜。她從小在這支大漢最精銳的軍團長大,對危險的警覺遠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邊睜大眼睛。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帳篷,向下緩緩劃開。穿著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割破皮帳,然后挑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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