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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你本該是個死人

  「哦,是這樣的。」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團雖以野戰見長,但最為擅長的還是城戰。我軍多是步卒,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戰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不知道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鐵為機括,將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接在一起。」

  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墻?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個時辰,而勾結之緊密,更勝于掘土立木排列成的柵墻。」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不知道算過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幫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墻,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這樣算來,一條就需要一百個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單是拉鏈就需一萬銀銖。」

  一萬銀銖,那就是將近一千匹戰馬,做成木城,還不如配備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這點,面色微變,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條馬鞭就帶著風聲呼嘯而至。

  「無恥!」

  「啪!」的一聲脆響,程宗揚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火辣的痛楚從鼻梁一直延伸到耳后,程宗揚一下被打傻了,捂著臉痛得雙眼含淚。

  月霜杏目圓睜,俏臉上滿是怒火,手里握著皮鞭,氣得肩膀都在顫抖,「你這個該死的奸商!身為六朝子民,你不上陣殺敵,為國出力,還趁火打劫!」

  好心勸解卻惹來這一鞭,程宗揚爬起來,伸手一摸,掌上都是鮮血,怒由心起,吼道:「你為什么打我?」

  月霜寸步不讓,「你這種小人本就該打!」

  「我什么地方是小人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聽師帥說了,他邀你入伍從軍,你一口拒絕了。危難關頭,你一個男人,不從軍殺敵,反而貪生怕死,見利忘義,拿國家大事當買賣,就是該打!」

  聽月霜這樣說,程宗揚只感到哭笑不得,國家興亡,確實匹夫有責,但自己只是一個意外穿越的不速之客,這個國家并不是自己的國家,非生于斯、非長于斯,要自己去扛什么興亡之責,真是莫名奇妙。

  問題是,月霜怒氣沖沖,這些話說出來她一定不能理解,程宗揚可不相信除了王哲,還有人會相信自己的離奇遭遇,無奈之下,只能用別的方法解釋。

  「軍人的責任是打仗,商人的工作就是賺錢,如果你覺得保家衛國是你的責任,那我賺我應得的份,又有什么地方做錯了?我有逼著你們買東西嗎?覺得貴了,大可以不買啊。」

  「你!」

  聽到程宗揚的話,月霜更為恚怒,舉手又是一鞭。程宗揚這次學乖了,她手一動,就急忙閃到一邊。

  文澤連忙攔住月霜,「程兄是軍中客人,雖然志向不同,也不能揮鞭相向。若是師帥知曉,必然會有所責備。」

  「敗類!」月霜恨恨收起馬鞭,一跺腳,轉身離開。

  文澤扶起程宗揚,「程兄沒事吧?」

  程宗揚臉上挨這一鞭著實不輕,若非月霜傷后無力,大概不會只是破點皮而已,連肉都要被抽掉一大塊。

  無緣無故挨了一鞭,程宗揚一肚子的冤枉氣,沒再搭理連連告罪的文澤,逕自回到自己的帳篷。

  摸了摸臉龐,受傷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像火燒一樣霍霍作痛。居然打在臉上!真是沒教養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程宗揚心有余悸地想,如果這一鞭再上移一點,抽到眼睛,恐怕眼睛就廢了。

  想起月霜鄙夷的神態,程宗揚就滿腔怒火。即使自己真是這個世界的人,真是六朝子民,剛才又做了什么過分的事,需要被這樣抽一鞭了?這個女人雖然漂亮,卻有暴力傾向,真是要不得。

  這地方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那個正義女神總有一天會拿刀逼著自己上陣殺敵,說不定還會背后來一刀,給自己一個為國成仁的機會。

  往哪里去呢?程宗揚雙手枕在腦后,擰眉思索。

  自己對這個世界僅有的認識,就是這里是草原,東南方向是大雪山,過了大雪山,就進入六朝內陸。文澤說,他們出塞已經有三個月,如果除去戰斗和駐營的時間,這里離六朝內陸至少有一個月的路程。

  程宗揚不禁開始懷念段強,那家伙好歹還混過野外生存的訓練班,自己在草原走上三天就可能餓死,看來只有等軍團班師,回到內陸再想辦法了。

  想到段強,跟著就想到紫玫,自己在飛機上離奇失蹤,穿越到這里來,那場面試自然是泡湯了,不曉得紫玫找不到自己,會有什么反應?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心中一痛,程宗揚情緒大壞,士卒送來的午飯也沒有吃,一個人倒在鋪上蒙頭大睡。中間文澤來過一趟,以為程宗揚睡得正熟,也沒有打擾他。

  天色將暮,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程道友在否?」

  程宗揚一下子坐了起來。是藺采泉。太乙真宗四位教御中,商樂軒眼高于頂,夙未央沉默寡言,那個卓云君干脆就當他不存在,連正眼都沒看過他一眼。相比之下,還是這位笑容可掬的藺采泉看起來順眼些。

  程宗揚在臉上摸了一把,那道鞭痕已經淡若無存。他心里一動,看來王哲所言非虛,自己身上可能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程宗揚拉開帳門,「藺教御請進。」

  藺采泉含笑道:「打攪了。」然后躬身進入帳內。

  帳內狹小,藺采泉隨意坐在鋪上,目光左右一掃,笑道:「文澤辦事倉促,這里的青草也未除去,小兄弟睡得慣嗎?」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有這些草作墊子,比在沙土上舒服多了。」

  藺采泉含笑看著他,過了會兒才道:「小兄弟身上真陽之濃,是藺某生平僅見。不知道小兄弟修煉的是哪種功法?」

  程宗揚雖然不知道他的來意,但當日王哲交待過,生死根的秘密輕易不能泄漏,于是只好裝傻,「陽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許……因為我是童男子吧。」這個程宗揚沒有撒謊,至少穿越之后,他還是童男。

  藺采泉大笑搖頭,「所謂童子之身陽氣濃郁,不過是愚人妄傳而已。生生謂之道,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陰陽相濟,才是道法真諦。」

  原來還有這一說,看來童子功都是騙人的。程宗揚為難地說:「可我真的沒練過什么功法。」

  藺采泉徐徐道:「知道藺某為何對小兄弟另眼相看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知道反正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帥。

  藺采泉道:「因為你本該是個死人。」

  程宗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道自己穿越的時候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魂魄?程宗揚身體一動,看到自己的影子才松了口氣,這老家伙,真是嚇死人不償命。

  「我這不是好好活著嗎?」

  「小兄弟可知真陽外溢,只有何種情形才會發生?」藺采泉不等他回答,便說道:「其一,散功。體內真陽一旦散盡,輕則淪為廢人,重則喪命。其二,羽化。命之將終,真陽流散,形之于外。」

  經過藺采泉的解說,程宗揚才知道真陽是通過經脈丹田的氣息,運轉聚煉而成,與人體的真元相合為一。不懂修煉之道的人,可能有些先天氣血旺盛,陽氣充沛,但根本不可能煉聚出真陽。

  而煉氣之法,首先就是用丹田蘊集真陽,根本不可能出現自己這種真陽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流出體外的情形。所以藺采泉一見到他,就大為驚訝。除去散功和羽化,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程宗揚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他傳功,以至于真陽未能與他體內的真元融合而流逝。

  「這就好比有金銖萬貫,小兄弟卻不知使用之法,更不知藏儲之道,讓這萬貫金銖平白流失。」

  「真有這么好嗎?」程宗揚有些不確定地說。藺采泉這番話,讓他也有些心動。

  藺采泉輕拂袍袖,淡淡道:「小兄弟可愿入我太乙真宗門內,研習道門秘法么?」

  程宗揚來了興趣,「什么秘法?」

  藺采泉揚手一招,掌心現出一只旋轉的太極圖,然后依次生出金、木、水、火、土諸種異相,流轉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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