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軍在調動人馬,明天可能要攻城。我讓吳大刀在碼頭備了船,形勢不好,你就和蘭姑她們去寧州。」
雁兒怯生生道:「雁兒想跟著公子。」
「傻丫頭,你跟著我,我還得分心照顧你。」
雁兒眼圈微紅,小聲道:「奴婢是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怎么會呢?」程宗揚安慰道:「我只是給你們安排一條後路。」
「可是夢娘還會繪圖,人家只會作針線……」
程宗揚壞笑道:「不是還有這里嗎?」
雁兒害羞地垂下頭,過了會兒小聲道:「奴婢那里好小,怕主人來不舒服……」
「傻丫頭,小一點插起來才舒服。」
安撫了雁兒,程宗揚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死丫頭一夜都沒來騷擾自己,這可太不符合死丫頭的風格了。
打開房門,程宗揚意外地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人,卻是蘭姑。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捧著一套銀首飾,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程宗揚納悶地說道:「這是干嘛?」
蘭姑笑道:「給公子道喜。公子新收了雁兒,按規矩要給新人備上一副銀頭面。料想公子未必記得,奴家就忝勞了。」
這規矩別說自己不懂,就是懂也未必記得,程宗揚打了個哈哈,留蘭姑和雁兒說話,自己去找小紫。
推開門,一股淫靡的氣息撲面而來。房內廉幕低垂,宛如暗夜。小紫靠在榻邊,懷里抱一只柔軟的枕頭,精致的面孔像小仙女一樣天真純美,璀璨的星眸卻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房內沒有看到卓云君,卻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地上鋪著巨大的黑熊皮,那女子正仰著身,屈膝跪臥在黑熊頭上。她容貌秀美,眉眼間有種彷佛與生俱來的冷漠和陰狠,不過此時她眉眼間的狠辣都被身體的戰栗沖淡。如果不是她身上黑色的皮衣,程宗揚幾乎認不出來這就是昨晚與自己玩命的女刺客。
程宗揚曾經想過把三點式泳衣照搬過來,但估計六朝的女性不太容易接受。但這會兒女刺客的衣著與三點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她身上的鹿皮水靠經歷過一番改制,與三點式泳衣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反過來。她皮衣胸前被剪出兩個圓洞,襠部也被剪開,雪白的肉體彷佛嵌在冰冷的黑色皮革中,愈發顯得活色生香。
程宗揚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這還是那個讓我當湖涂鬼的殺手嗎?」
小紫道:「不是啦,她現在是我養的奴隸。」
略微冷靜了一下,程宗揚道:「問出來了嗎?她們這幫殺手為什么要找咱們麻煩?」
「不知道呢。」
程宗揚險些被口水嗆住,敢情死丫頭這一夜什么都沒問,就拿這個女殺手在玩了。
「問口供一點意思都沒有。」小紫打了個呵欠,「你想問自己問好了,人家要去洗個澡,然後睡覺。」說著她揚聲道:「阿夢。」
那幾名刺客怎么也找不到的夢娘這會兒從房里出來,輕柔地扶起小紫,給女主人沐浴更衣。
程宗揚想問問卓賤人的事,這會兒也來不及開口,只好坐下來看著那名女刺客。
女刺客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眼底的恐懼怎么也遮掩不住。程宗揚暗道:落到死丫頭手里,只能說你祖上幾輩子都忘了積德。如果你不是心狠手辣的殺手,又是來對付我,我倒可以給你加那么一點點同情分。
當初看她兇惡的樣子,還以為她能堅持多久呢,沒想到這么快就認輸了,讓程宗揚頗有些索然無味,不然自己給她來個滿清十大酷刑,也不會有太多心理負擔。
「下面還用我問嗎?自己說吧。」
驚理沒有遲疑,將自己來江州的目的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了驚理的敘說,程宗揚才知道,一個多月前,臨安殺手行的中間人忽然得到一條消息:太尉府逃了一名侍姬,高太尉拿出兩千金銖的賞格,捉拿逃奴。
兩千金銖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使在寸土寸金的臨安,也足夠買下一處像樣的居所。這樣的重賞之下,江湖人聞風而動。但紛擾多時,都沒有半點線索。直到數日之前,忽然從晴州傳來風聲,傳言那名侍姬被人帶到江州。據說宋軍不惜觸怒晉國,大舉進攻江州,也與此有關。
拂樞、滅災、驚理三人當時正在晉國執行另一樁任務,龍宸總部的傳令,讓他們順路到江州查找。據總部說,有傳言暗示,那名侍姬在太尉府多年,知道高太尉不少不欲人知的秘事。即使找不到活人,能確認她的死訊,賞金同樣有效。
龍宸給他們的命令是盡量抓活的,問出太尉府的秘密,再滅口。
程宗揚聽了半晌,心里不禁暗罵。自己用腳後跟都能猜出來,這都是黑魔海搗得鬼。夢娘在自己身邊,從未拋頭露面,能指出她在江州,除了在自己手里吃了大虧的黑魔海還能有誰?
黑魔海這一手可真夠黑的,夢娘究竟是不是太尉府逃走的那名侍姬,還是個迷,黑魔海直接就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自己連喊冤的地方都找不到。話說回來,夢娘是太尉府侍姬,知道太尉府秘辛的說法,倒真有幾分可信。夢娘失去記憶,大有可能是黑魔海施法從她腦中抽取信息的結果。
黑魔海從太尉府擄了夢娘,一邊太尉重金懸賞,結果自己橫插進來,劫走夢娘。按道理這個時候夢娘對黑魔海已經沒什么用處,可黑魔海吃了虧,豈肯善罷干休?起初他們不知道星月湖的下落,隱忍未發。到星月湖八駿在江州現身的事情傳開,黑魔海才出手,利用夢娘這枚已經沒有用的棋子,把禍水引到江州。至於找不到活人,死人也行的傳言,九成九是黑魔海放出的謠言,目的就是給自己多找點麻煩。
對於黑魔海的主事者來說,夢娘是不是真在江州并不重要,只要星月湖的人在江州就夠了。可笑這些江湖人,糊里糊涂就成了黑魔海驅使的棋子,因為貪圖賞金,被黑魔海借刀殺人。
程宗揚心里也有些納悶,不過區區一個太尉府的侍姬,黑魔海又是抹去她的記憶,又在她身上布下禁制——用得著這么麻煩嗎?至少在夢娘身上設下禁制,就有些說不通,黑魔海根本沒有理由保護夢娘的貞潔。
程宗揚搖了搖頭,有死丫頭在,夢娘的事用不著自己操心。在夢娘恢復記憶之前,也不太可能從她身上得出什么有用的線索。其實,現在最理性的作法,是把夢娘送回太尉府,看是不是他們找的侍姬——畢竟兩千金銖的賞格實在是夠夸張的,連自己聽著都動心,難怪這么多人來掙錢呢。
程宗揚道:「你是龍宸的殺手,被我們抓到,是不是不服氣啊?」
「不敢。」驚理道:「我們當殺手的,一旦被人抓到,能保住性命已經萬幸了。」
想到昨晚這賤人可惡的模樣,程宗揚這會兒心情大爽,「那位紫媽媽告訴過你吧?我們這里不養閑人。你除了一張嘴吃飯,還會干些什么?」
「奴婢能給主人洗衣燒飯,主人有興趣,還能用奴婢的身子取樂。」
程宗揚嘲笑道:「我二十銀銖買個丫頭,還是處女呢。」
門外傳來一聲風情十足的笑聲,蘭姑推門進來,「公子,紫姑娘已經說了,這些女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傷天害理的事都干過許多,也不是什么三貞九烈的烈女。現在既然落到咱們手里,也用不著客氣,便讓她們到水香樓接客。」
「不會吧?」
小紫的處置讓自己大是意外,像驚理這樣的女殺手,何時把普通人放在眼里過?讓她去青樓接客,比殺了她還難受。
想了想程宗揚又道:「不妥吧?」
畢竟這些賤人是殺手出身,真要動手殺了客人,水香樓立刻就得關門。而且還容易走漏風聲,指不定會引來什么麻煩。
蘭姑笑道:「不瞞公子說,這些賤人倒比平常的婊子還好使喚些。聽紫姑娘說,她們都是會武的,連人都殺過。城里那些傭兵都是粗胚,折騰起來,倒是她們還受得住。只要改個名字,瞞了身份,在樓里不妨事的。」
驚理已經沒有一點作為高明殺手的矜持和驕傲,像待宰的羔羊一樣,默默聽著兩人的交談。
程宗揚在驚理身上探了一遍,她也是被死丫頭用同樣的手法封住丹田,一身武功半點也施不出來。
程宗揚松開手,「當婊子你愿意嗎?」
驚理連忙點頭。
「那好。」程宗揚對蘭姑道:「每次抽一個銅銖,賺夠十枚金銖,可以讓她贖身。讓她們也有個盼頭。」
蘭姑笑道:「公子是善心人。瑤兒,跟媽媽來吧。」
「不用著急,在水香樓開間房,讓我先用過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