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哪里的?鎮上的嗎?”
杜懷抓了抓腦袋,“這我可不知道了。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彭辰換了話題,“店里住了多少人,杜兄還記得嗎?”
“住滿了。”杜懷說道:“我到的晚,只剩了通鋪。”
“那女人住的上房?”
“反正她沒在通鋪,”杜懷嘿嘿一笑,“多半住的上房,好接客。”
“是妓女?”
杜懷道:“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哪兒有女人住腳店的?”
“只有一個女人?”
杜懷肯定地說道:“住店的就她一個。”
“你說她還跟著一個男人?”
杜懷遲疑了一下,“我記不清了。”
彭辰站起身,“打擾了。(平南文學網)杜兄弟他日若是路過穎川,薛大俠一定親自出面道謝。”
杜懷咧開嘴,“客氣!客氣!哎,明日便是婚宴,今晚我和彭兄弟、程兄弟好好喝一場!”
彭辰笑道:“我等還要回去稟告薛大俠,改日再來打攪,告辭!”
“姓杜的沒說實話啊。”程宗揚道:“我瞧著他說的不盡不實,像是藏著什么不肯說出來。”
盧景也有同感,說道:“能問出這些已經不錯了。再問下去,他起了戒心反而不妙。”
“往好里說呢,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這十二人里面,有一個女人,其余十一個都是男人——是男是女總算分清楚了。”
“還有一個老人,一個少年。”
“郁奉文、杜懷,還有妓女和至少一個嫖客。加上拉琴的老人,臉上有疤的少年。”程宗揚撫掌道:“不錯不錯,已經有一半了!”
相比于剛剛接手此事時的一片空白,如今的收獲已經遠遠超乎自己的想像,可尋找的難度沒有絲毫降低,反而更顯得棘手。
馬車上帶著鴿籠,盧景用炭條寫下“石崤杜懷”,然後把紙條卷好,塞進鴿足下系的銅管中,抬手放飛。
昨日接到飛鴿傳書,潁陽侯那位門客連夜送來五百金銖,包括找到郁奉文的余款二百金銖,還有預付下一個人的三百金銖。兩日工夫,就拿到了八百金銖,這生意著實做的。不過程宗揚也明白,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最初的三百金銖這會兒就該原樣奉還了。
盧景看著鴿子飛走的方向,摸著下巴道:“在邙山啊。”
時間緊迫,兩人沒有在石崤停留,問完話便趕返洛都。
程宗揚道:“盧五哥,你不會是要把洛都的青樓都找一遍吧?”
盧景摸出一把蠶豆,蹲在車廂的廂的角落里慢慢吃著,半晌沒有言語。最後他拍了拍手,對車外道:“到上湯停一下。”
駕車的仍是蔣安世,雖然他也化了妝,用的車馬也與鵬翼社無關,但畢竟跟著跑了兩天,若有人留意,只怕會看出不妥。因此到了上湯,兩人便讓他先返回洛都,自己在鎮上尋找。
盧景扮作嫖客,來找以前相好的妓女,在上湯詢問了一遭,結果沒有得到任何線索。只打聽出孫老頭老實怕事,從不敢沾惹麻煩,店里即便有女子,也只會是路過的,至于是什么來歷,就無從知曉了。
天色已晚,折騰了兩天盧景卻毫無倦色,他趕到長興腳店,在滿是灰燼的火場里踱著步。
“一間上房住的是妓女和一名嫖客。郁奉文、杜懷、拉琴的老頭睡的通鋪,如果疤臉的少年單獨住一間上房,那么就是十一個人,通鋪還有五個人。”
“腳夫!”程宗揚道:“既然是腳店,住的肯定是腳夫。”
盧景點了點頭,“不錯。”
“那我們去找腳夫啊。”
“洛都九市——單是有名號的就有九個,其余還有金市、直市、槐市……在市中謀生的腳夫不下萬人,想找幾個腳夫,那才是大海撈針一樣。”
程宗揚嚇了一跳,“這么多?”
之所以能在槐市找到郁奉文,好歹是因為得知他背了五張琴,又是遠來的書生,很可能會到槐市販賣,這些腳夫可全無線索。
兩人靜默下來,盧景白眼望天,像入定一樣想著什么。程宗揚在燒焦的火場中漫無目的地看來看去,試圖找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線索到這里似乎已經徹底中斷,但程宗揚實在是不甘心。如果一開始就什么都找不到也就罷了,可已經知道有一名妓女當日曾經在這里停留,卻無從入手,那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虎頭!”盧景雙眼忽然一翻,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程宗揚一臉愕然。
“那書生說起要成親的拳師,又提到肩上好大一個虎頭,我原以為說的一個人,”盧景飛快地說道:“但杜懷肩上分明沒有虎頭!郁奉文提到的是當時在場的另外一個人,一個在堂上賭錢的,肩上刺著虎頭的漢子!”
程宗揚道:“是洛都的游俠豪士?”
“不!肩刺猛虎,在腳店博戲,九成是當地的地痞!”
盧景再去鎮上打聽,很快得到消息,鄰近的下湯有個綽號坐地虎的地痞,時常到鎮上來往,他肩上便刺著一隻虎頭!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程宗揚摩拳擦掌,“揪他出來!郁書生和杜拳師不好下手,一個地痞有什么客氣的?他要不肯說,直接往死里打!”
盧景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毫不含糊地說道:“先禮後兵!”
一條粗壯的漢子席地而坐,他光著膀子,胸口黑乎乎一片巴掌大的護心毛,捧著一隻油膩的豬肩啃得不亦樂乎,在他肩頭,一隻刺青的虎頭隨著肌肉的動作不住晃動,仿佛在發出低沉的吼叫。
坐地虎模樣雖然兇惡,卻不難打發,盧景找到他時,這位坐地虎剛在賭場上輸得乾乾凈凈,見著兩人帶的酒肉,就像餓狼一般,接過來便吃。只是坐地虎開口便給了兩人兜頭一桶涼水,“初九那天?沒有!我沒在孫老頭的腳店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