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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死散一空

  驚理從一間酒肆閃身掠出,她眉梢眼角還帶著柔媚的風情,但眼神已經變得冷厲,“里面是空的,并沒有動手的痕跡,似乎是主動收拾物品離開。看灶內的灰燼,大概是昨日午後的事情。”

  程宗揚道:“六個時辰之前。鎮上死了不下百人。”

  程宗揚是從鎮上殘留的死氣作出推斷,鎮上的死氣已經淡得對自己沒有任何益處,而且極為蕪雜,似乎鎮上突然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大批人口死于非命,隨後其余的居民都離開了鎮子。

  “是土匪嗎?”

  “天子腳下,如果出現這么大一股土匪,洛都的官員都可以去死了。”

  即使土匪,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就殺掉這么多人,更不可能把鎮上的居民全部裹挾一空。

  程宗揚道:“剛才那個女孩肯定有古怪,先找到她!”

  鎮上突遇橫禍,整個鎮子的人死散一空,那個女孩突如其來的在山澗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消失,雖然是大白天,程宗揚仍不由背後一陣發涼——不會是撞鬼了吧?

  兩人挨家挨戶地找過去,幸好鎮子很小,不過一刻鐘就已經找遍,結果沒有任何線索。

  “往周圍找!”程宗揚發狠道:“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蒸發了?”

  兩人從鎮子周圍開始,逐漸往外擴張,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程宗揚還是在南荒的時候,跟著謝藝學過一點分辨行跡的技巧,這次跟盧景混了幾天,倒是學了不少手段。

  只是這些手段此時都毫無用武之地,周圍可以判斷時間的痕跡,最晚也是六個時辰之前,從那之後,鎮上似乎就沒有任何一個活人。

  程宗揚無奈之下,飛身掠上一棵松樹,準備看看遠處是否有線索。誰知剛踏上樹枝,鼻端便聞到一縷香氣。那香氣如蘭似麝,香柔淡雅,正是那少女身上的氣息。

  程宗揚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心里推算片刻,然後從樹上躍下,往另一棵松樹掠去。功夫不負有心人,當程宗揚第七次攀上松樹時,又聞到那股淡淡的香氣。

  有了方位和距離,程宗揚只用了一次就找到另一處位置。又連續找到兩次之後,程宗揚可以斷定,那個少女絕非尋常,很可能有一種特別的法門,使她能夠在瞬間越過十幾步的距離,如果這是輕功修為的話,恐怕連小狐貍都不是她的對手。

  程宗揚越走越遠,不多時,一間破舊的小屋出現在山林深處。那是獵戶們棲身的木屋,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貴族在山中建起苑林,獵戶們都已經被驅離邙山,那間木屋也荒廢多年,連房頂都塌了一半。

  程宗揚盯著木屋,心里嘀咕著,這樣一個絕美的少女居然在荒山野嶺出沒,住的這種連雨都遮不住的破屋——難道是傳說中的狐貍精?

  六朝的確有狐族,比如姓蘇的妖婦,就是狐族出身。大多數狐族男女都默默無聞地混跡在人類當中,極少被人揭穿。倒是不時有傳言說,某地的花魁其實是狐族女子,後來突然消失,其實是被人認了出來。程宗揚覺得里面一大半恐怕都是牽強附會。

  假如那少女真是狐女,倒是有趣。據說狐族女子妖媚入骨,一顰一笑都蕩人心魄。在床上更是橫生,足以滿足任何一個男人的幻想。如果可能,程宗揚絕不介意再添一個狐女當侍奴。

  正想入非非間,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程宗揚回過頭,只見剛才那個少女小心翼翼地走來,她衣擺濕了半邊,鞋子也濕透了,一路在落葉上留下一串纖秀的足印。她低著頭,兩隻白嫩的小手仿佛玉盞一樣并在一起,一步一步輕柔地走著,像是在施展某種奇怪的法訣。

  程宗揚估算一下距離,如果自己一個突襲,有九成的把握能把她擄走。但這么強搶,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

  程宗揚咳了一聲,然後從樹上躍下。少女吃了一驚,抬眼看到是他,玉臉頓時變得雪白,她并著手,小心往後退去。

  程宗揚停下腳步,開口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少女臉上露出一絲驚惶,她搖著頭,慢慢退後,耳側的髮絲忽然微微閃爍了一下。程宗揚暗叫不好,連忙去追,卻晚了一步,那少女又一次失去蹤影。

  程宗揚毫不遲疑地轉過身,果然那少女在自己身後十幾步的位置出現,正急切地往木屋跑去。

  說是跑,但那少女速度一點都不快,程宗揚兩個縱躍,就追到少女身後,接著腳尖用力,身體弧線一閃,擋在了少女面前。

  那少女猝不及防,一頭撞到程宗揚胸前,她并起的小手整個印在程宗揚衣服上,程宗揚只覺得胸口一涼,變得的,那少女手中掬的竟然是一捧水。

  “我的水……”少女低叫一聲,委屈得仿佛要哭出來。

  程宗揚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免得她再像剛才一樣消失。

  少女驚惶地說道:“放開我……”

  程宗揚可以斷定,這個少女并沒有修為,與鎮上的命案應該沒有關系。他好奇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在這里?”

  “不要……”少女拼命掙扎,但她的力氣還不及一個農婦,根本掙不脫程宗揚的手掌。

  “只要你告訴鎮上發生了什么事,我就放開你。”

  少女急得快哭出來,“我不知道……”

  忽然木屋中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嗽聲又乾又啞,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少女叫道:“婆婆!婆婆!”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縷勁風,朝自己脖頸疾射過來,程宗揚頭一偏,一邊擰身揮出匕首,誰知那道烏光在背後尺許處突然上挑,緊貼著他的眼角擦過,卻是一根烏木簪。

  程宗揚驚出一身冷汗,那根烏木簪出手的角度精妙之極,如果不是簪上力道不足,自己這下就要吃上大虧。

  程宗揚拉緊少女,然後一腳踢開破舊的房門。

  木屋的房頂榻了半邊,另外一半也千創百孔,破舊不堪,但地面打掃得乾乾凈凈,看不到一點灰塵。木屋一側堆著落葉,昨日剛下過雨,屋里還有雨水的痕跡,可那些落葉片片乾爽,顯然是剛換過的。

  ((一住小說界)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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