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能御金珠,華真行隨即就想到了白天所見,又打算試試御水。他倒了一杯水,用手撈了一些灑向空中,試著將它們分別停住,結果這些小水珠卻收攏成了一團大水滴。難怪楊老頭說御水最輕松也最難,因為水無形很容易催動,卻不好精細掌控。
華真行又試圖將這一滴水懸空分成兩半,結果把自己的腳打濕了,因為分開的一半還被他的神識托在空中,另一半卻沒控制好灑落。華真行試了半天,發現自己只能攝取一團水滴在空中飄來蕩去,并簡單變化其形狀,想化為霧氣顯示字跡還差得很遠呢。
既因為手法不夠熟練,也因為掌控不夠精微。
華真行練習得很認真,既然那海神可以做到,理論上自己也能啊,只是下的功夫還不夠……半小時之后他累了,腳下的地也被打濕了一片,但終于摸索出了第一個非常有用的“技能”,就是能夠將神識收攝到不大的范圍內,凝聚環境中的水分化為水珠。
這意味著,將來華真行無論到哪里都不會渴著!哪怕沙漠中,空氣也是有濕度的,只是相對濕度很低而已。只要環境中有水,就可以凝聚出來,隨著功力越來越深、手段越來越精,他能凝聚水分的范圍就會越大。
華真行隨即又意識到,這已不僅是御物之功了,他無意間也融入了神識淬煉之法,雖然與從礦金中提煉純金并不完全相同,但思路是類似的。他又掏出手機上網查了一下,發現果然已經有人研制出了這種高科技裝備,可以凝結大氣環境中的水分。
御水之術很難在短時間內就能掌控自如,華真行休息一番,又開始用那枚金珠練手。珠子在空中飛舞,劃出一條條金色的軌跡殘影,路線就是受神識控制。這感覺簡直有點違反力學原理了,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物體怎么會改變運動狀態呢?
其實是有外力的,源自看不見的神識,消耗的是另一種能量。華真行感覺珠子的運行軌跡仿佛不受慣性影響,想拐彎就拐彎、想停住就停住,但在慣性特別大的時候去改變其軌跡,那一瞬間的消耗也會陡然增大,甚至可能會不慎傷到元神。
舉個極端的例子,比如一座山倒了下來,非要用御物之法想把它撐住,結果不僅沒效果,反而瞬間就傷了元神。華真行剛才玩水只是打濕了地面,此刻玩金珠可差點釀成了事故,金珠向前飛得太快了,前方就是落地窗的玻璃。
在金珠將將就要砸中玻璃的時候,華真行將它的去勢控住,導致金珠突然定在空中伴隨著一陣奇異的震顫,然后失去控制落地。雖然沒砸中玻璃,但玻璃上卻出現了一片放射狀與同心圓交錯的裂痕,約有碗口大小。
這怎么辦?第一次住進莊園里最好的豪華套房,剛剛過去一個時辰,就把看海景的弧形落地長窗給弄裂了,據說這還是防彈玻璃啊!
華真行仔細觀察了玻璃上的裂紋,發現小金珠并沒有直接直接砸中,玻璃被隔空震裂的,畢竟剛才距離太近了。玻璃是雙層夾膠結構,裂開的只是里面那層,外層還保持完好。慶幸的是,玻璃上只有裂紋,并沒有碎開濺落。
“這也不算難辦嘛,差點忘了我也不是一般人!”華真行隨即松了一口氣,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撫過其中一道小裂紋,同時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搞得神神叨叨的。
其實神叨那套都沒用,真正有用的還是神識粹煉術,那一道小裂紋神奇地消失了,玻璃就像經過了重新煉制一般。既然能搞定那就不用著急了,華真行剛才嘗試御物消耗已經很大,是修士那種特有的元神疲憊。
他又回到床上稍事涵養休息,等歇過來再繼續修窗戶,哪怕今天不睡了也得搞定。一個小時后,當他再度來到窗前,還沒有開始修玻璃呢,卻愣住了。外面正在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劃出一條條水跡,這些水跡莫名改變了路線,竟變化出一行文字。
“有人在找你們的煉金工廠,想襲擊。”
華真行的第一反應,就是展開神識尋找那個“發送”文字的人。理論上來講神識籠罩范圍是個球形,但會受到地面、周圍各種物體的阻隔,在各個方向上能延伸的距離并不一致。
華真行在運用中也體會到,神識籠罩的范圍是可以變化形狀的,操縱由心、收放自如,只要不超出自己的最大能力就行。比如他今天就曾將神識感應的范圍控制成一個長方體區域,便是東國銀行所在的辦公樓。
但在搜尋特定目標時,這么做的缺陷就是能感應的距離太短,想更遠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神識束成一條線,然后環繞周身旋轉掃過,有點像偵測雷達的原理。但是柯夫子曾提醒過他,若無必要千萬不能以神識亂掃,那樣對普通人不禮貌、對修士犯忌諱。
華真行重點搜尋的就是落地窗所對的方向,從樓下的棕櫚樹、椰子樹到圍墻內的菜地,再到遠處的海灘……
假如他發現不了對方,那只能說明要么對方的境界比他高太多了,要么對方的位置在他神識多能探查的極限距離之外。華真行不信自己找不到,因為根據楊老頭的判斷,那人應該就是海神幫的“海神”,修為也是三境。
對方能將神識運用的這么精微,直接在玻璃窗上“寫信”,距離必然不會太遠。華真行觀察玻璃上的水跡文字,已有了一些推測。
水跡形成的過程很緩慢,字跡也有些歪歪扭扭,顯然那人的操控能力也接近了極限。能用茵文書寫,應該比當地絕大多數土著都強了,但這個人接受的教育好像并不正規。
不論是白天還是此刻所見,對方寫的文字就是簡單的茵文單詞,并沒有注意語法和時態等方面的講究,而且是按照當地土語習慣的語序的排列。所以對方應該是本地居民,母語是當地土語。
華真行一邊想一邊搜,樓下沒有,莊園里也沒有,神識一直延伸到海灘上,從南到北掃過,終于發現了!那人躲在莊園的東側門外,在那一排門衛建筑的最北端,露出半邊身形正望向這邊的窗戶。
華真行一時有些愕然,對方并不是什么水元素人或者外星異形,此刻也沒有“隱身”,身形輪廓分明就是個姑娘!聽說海神幫的主要成員都是碼頭工人,華真行一直以為其頭領“海神”是一位魁梧大漢呢。
可她為什么沒穿衣服?華真行隨即反應過來,不是沒穿,而是被雨水打濕了。在這個季節大家穿得都很清涼,就那么薄薄的一層布料,濕透了緊貼在身上,乍看就像什么都沒穿。
神識所見便是元神心像所顯,不受雨幕、柵欄、屋角阻擋的影響。看腰身、雙肩、腿部纖柔的線條,姑娘的年紀應該不大,按當地人的標準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
當地土著除非營養不良,否則按東國人的標準發育得都挺早,這姑娘身材已經相當有料了,曲線誘人但不過分夸張。以波浪形容身姿,用在這早熟的少女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不僅有輪廓之形,還有韻動之質感。
華真行感覺,這樣以神識窺視似乎很不禮貌……但又有點舍不得不看,同時心中納悶,楊老頭會不會猜錯了,此人也可能不是海神幫的首領。
看見對方沒有隱身,而且身上也被打濕了,華真行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氣。假如那姑娘離這么遠操控水滴在玻璃上顯出字跡,還有余暇隱身,同時以御水之法拂開雨絲,那可真有些超出想象了。
盡管如此,她御水之精妙也遠在華真行之上。但是華真行的心態倒是挺好,他首先想到的是——原來神識御物之功,還可以有這么大的進步空間呢!
華真行轉身進屋,拿來了一只馬克筆,在玻璃上反寫道:“你是誰?”
他可沒有對方那么精妙的御水手段,但是可以用筆寫字啊!雨滴不停的落在玻璃上,水跡緩緩變化,又出現了一行字:“我叫曼曼。”
腦海中幫她音譯成東國語,可以叫“曼曼”,華真行又寫道:“為什么幫我?”
曼曼:“你是好人,你也很強。”
華真行:“謝謝夸獎!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曼曼:“新聯盟,你才是真正的頭領,不是夏爾。大頭幫的地盤出了事,我就注意了,然后發現了你。”
這段字跡有點多,因此曼曼寫得時間有點長。華真行被她夸了,感覺有點更不好意思,同時也有些小得意。
再拿筆寫字則顯得自己不強啊,所以他干脆把雙手背到了身后,那支筆仍然懸在空中,御水不精,難道還不能御眼前的一只馬克筆嗎?
馬克筆的屁股在空中走得歪歪扭扭,但筆尖卻控制得很穩定,就像一支會自動寫字的神筆,留下的字跡還挺工整:“你一定是有事,不妨直說!”
曼曼:“你果然很強!”
雖然雨跡顯字看不出語氣,可是華真行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反應。他下意識地挺了挺胸,配合背手的身姿盡顯強者風范,同時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就是在這么短的距離內,弄支筆凌空寫字嗎?以對方御水術之精妙,居然還會覺得自己很強?
這姑娘難道有點傻,或者是……嚴重偏科,除了玩水幾乎不會玩別的?
想到這里華真行將筆收了回來,以神識傳音術直接開口,說的是當地土語:“不要夸我,你的控水手段也非常精妙,我遠遠不及!”
曼曼姑娘顯然是被驚到了,玻璃上遲遲沒有顯出字跡來,過了好半天她才繼續寫道:“好厲害,你是大巫強者!”
華真行差點被逗樂了,但還是很矜持的繃住了表情。曼曼對他的形容,用東國語不太好翻譯,華真行想到的詞就是“大巫強者”。聽上去則像是“大污墻者”,就似某種行為藝術家,感覺一下子就變得很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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