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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奪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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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幾外,從不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石雙成這一聲喊,聽聲辯位,她應該就在教學區中央那個小廣場上。還沒等華真行搭腔呢,眾人呼啦一下就全跑過去了,只有曼曼還站在華真行身邊問道:“她要找你打架,你跟她打嗎?”

  華真行:“先過去看看再說吧,較量一番也無妨。”

  華真行心里明白,石雙成純粹是故意的。眾人剛才并未隱藏行跡,她在橋上運轉陣樞,應能將谷中的動靜察探的一清二楚,沒必要問他在哪兒,也知道大家都在這里等她,跑小廣場喊那一聲就是想搞動靜呢。

  石雙成擺手道:“你才無理取鬧呢!擅闖困陣,受罰五日,我也認了,還順手幫他們造了一座清修洞府。但修士拜山,互相切磋印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廣任:“那也得主家高興才行,否則便成了登門挑釁。”

  等華真行趕過去的時候,連三位老人家都到場了,而且有人將椅子板凳啥的都搬過來了。石雙成一見到他,便大步走近道:“你就是華真行?”

  廣任在一旁勸道:“小師叔,我們此番是登門做客,切不可無理取鬧。”

  華真行打架,從來不逞什么匹夫武勇,能扔手雷就扔手雷、能上機關槍就上機關槍、實在不行還有火炮呢,面對高手最好動用軍隊,這是殘酷環境中總結的生存經驗。

  所以若是誰來找他打架,他是毫不介意把身邊的人都集合起來揍對方一頓的。

  石雙成:“華真行,你高興不?”

  華真行笑了:“多謝你和廣任道長萬里迢迢跑這么一趟,養元谷本就應該好生招待。受罰五日已畢,擅闖困陣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假如你想試試身手,我們也樂意奉陪,方才你說要單挑,是單挑我一個呢,還是單挑我們這些人啊?”

  華真行點頭道:“你貴客,既然剛剛破關想印證修為手段,我也樂意配合。”

  石雙成:“那好,我們不憑法寶、符箓,就以本身的修為相斗,否則便算欺負你。”

  至于所謂的江湖規矩,他沒聽說過,三位老人家從小教他的道理,也都是關于該不該動手、該怎樣動手,可沒具體說過該用槍還是用炮。

  一聽這話,曼曼便上前一步與華真行并肩而立,其他好幾個人也都站到了華真行身邊。石雙成怔了怔,然后也笑了:“同道切磋而已,又不是對敵之戰!我聽長輩夸過你,如今五境初成,正想試試身手,就單挑你一個!”

  楊老頭:“修士手段很多在于法寶,就像戰士的刀槍。”

  柯孟朝:“可是若讓小華動用神隱槍,實在太過兇險。”

  楊老頭已經找了張椅子坐了,兩條腿都盤上去了,一只手還端著茶壺,此刻搖頭道:“不妥,不妥!”

  石雙成:“前輩,有何不妥?”

  墨尚同:“干脆不要用神通術法,就比拼自身法力境界,各持一凡器相斗。”

  柯孟朝:“說了半天,還不是打架嗎?”

  墨尚同:“就算不動用法寶、符箓,以他們的修為也遠遠不能收放自如。”

  楊特紅:“那你們說怎么辦?”

  柯孟朝皺眉道:“普通的木棍,能承受五境修士的力道嗎?”

  墨尚同伸手將長棍拿了過去:“我來驗一驗。”左右手各持一根掂了半天,終于點頭道,“沒有問題,還不至于承受不住。”

  石雙成插話道:“幾位前輩,你們說怎么斗?”

  楊特紅:“一人給根棍吧!”說著話一招手,兩根長棍帶著破空聲呼嘯而來,每根都有四米多長,頂端削尖,棍身有土雞蛋粗細。

  石雙成卻搖頭道:“不行,就要放開手腳單挑,你們不能插手,否則輸贏算誰的?”

  楊特紅笑瞇瞇地問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嗎?”

  廣任有些著急,前行兩步道:“此棍亦能傷人,就怕控制不好。”

  楊特紅:“無妨,有我們在呢,也不怕他們誰傷著誰。”

  楊特紅兩眼放光道:“陸吾神符,這種好東西你居然有這么多?姑娘啊,你這是沒經驗,以后用符箓別這么掏出來,假如對方有高手,你根本就沒有用它們的機會。”

  約高樂也開口道:“真正的敵人,第一時間還不是奪符,只要擊殺你這個持符之人,符箓再強大也沒有用處。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自以為寶貝多就有恃無恐。”

  石雙成掏出一把符箓道:“這是陸吾符,若用于神力加身,最多可持續一刻鐘,若用于護身,則可起效半個時辰。”

  楊老頭嗖的一聲就盤著腿從椅子上出去了,石雙成眼前一花,又發現楊老頭已經坐回去了,手上正抓著那把符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過去的。

  楊特紅:“我聽說過他,成天樂這小子還挺大方的!”

  東國姑蘇萬變宗宗主姓成,名于樂,東國語讀作“愉悅”。據說上學的第一天,老師就把他的名字喊成了“成天樂”,后來大家都管他叫成天樂,就連他自己都認同了這個名號。

  華真行看出來了,楊老頭就是故意嚇唬她呢,否則奪符還用親自飛出去嗎?就是為了加點特效,讓石雙成的印象更深刻。

  石雙成回過神來道:“我之所以未加防備,因為大家并非敵人,只是同道切磋而已。那些不是陸吾神符,就是陸吾符,但也足夠防身了,萬變宗的成宗主送了我十張。”

  陸吾符的妙用,是在神力加持的同時有大法力護身,就像瞬間變成了體魄強大的妖修,最長可持續一刻鐘。但它還有一種用法,就是僅僅護身而已,最長可持續半個時辰。

  雙方約定不動用其他的獨門神通秘法,也不動用法寶、符箓,就是各持一根棍子比拼修為手段,還不得破壞廣場上的方石地磚,誰被打出小廣場就算輸。

  “既然是送你的,你應該會用。”楊老頭將十張陸吾符又扔還給了石雙成,墨尚同也一人扔了一根棍子。

  石雙成往自己肩膀上拍了一張,無形的法力激蕩,符箓隨即化為飛煙,她又上前往華真行的肩膀上也拍了一張。華真感覺形神被一股護持之力包裹,卻絲毫不妨礙他的行動。

  石雙成:“廣任,你可不能吹黑哨。”

  華真行接棍在手抖了抖,廣任吹不吹黑哨不知道,但三個老頭已經暗搓搓地吹了黑哨。這根棍子并非法寶,但經過了祭煉可以承受修士的法力,就是他平時用得最順手的感覺,長度和韌性都剛好。

  準備已畢,眾人都退到了鋪著石板的小廣場外,石雙成問了一句:“誰當裁判?”

  楊特紅指著廣任道:“他陪你來的,就由他來仲裁,免得你懷疑我們偏袒。”

  石雙成持棍前沖而來,一看她持棍的姿勢,華真行就知道遇上了會家子。這件武器與其說是長棍不如說是長槍,這么長的槍身重心并不好掌握,正面對敵切忌劈掃之類的大動作。

  華真行趕緊側步低身,用槍尖去挑槍身。架住槍身之后的變招,是從左下方到右上方的一個翻刺,按招式講就叫蛟龍探海,人貼著對方的槍身鉆過去向前刺。

  “你是客人,你先動手。”

  “那我就不客氣啦!”

  他們都是修士,以兩根長槍相斗,不僅比拼速度、力量、反應、技巧,也在比拼修為法力。石雙成的長槍隱含著急劇的震顫,雙槍交擊時把雙方給震開了,法力順著槍身直接沖擊形神。

  華真行后退的時候就松手了,但是長槍受法力的操控未隨身形而退,擺動中向石雙成急刺而去。石雙成原地打了個旋,用槍尾將其擊飛,長槍又回到了華真行手上。

  真正的兵械格擊,哪怕雙方勢均力敵,也很難你來我往打很多招,勝負乃至生死往往都在轉瞬之間,那又不是拳擊臺上記點數。

  對方的槍身是架住了,華真行將槍尖也躲開了,但他自己的長槍卻沒有翻挑過去,人更沒有鉆過去,而是向側后退了好幾步,手中長棍也在急劇地擺動。

  槍如游龍亂飛走,有時是剛剛接觸便移換位置,有時是硬碰硬崩開……華真行喊了一句:“你也會五式棍擊術,是丁老師教的嗎?”

  石雙成:“祖傳的,怕不怕?”

  華真行剛剛收槍在手,石雙成穩住身形前沖,槍尖已經點過來了。華真行以槍為棍,斜著用力猛磕,兩人的長槍又再度蕩開。和普通的器械格斗不一樣,震得他們都把手松開了,很多招式都沒施展出來,但是長槍也沒有被磕飛。

  比拼勁力的話,華真行發現對方并不弱于自己,修士之間相斗,也很難完全施展開棍法、槍法。可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兩人都不能動用其他的神通秘法,這架就有點不好打了,看樣子還得多較量幾個回合。

  各自吹牛間,華真行突然感覺到不對。小廣場的邊長只有五十米,這么小的范圍內,五境修士元神展開,誰也不存在什么偷襲的余地。兩人的長槍都已經離手飛空,就在廣場中央御物相斗,人和人的距離已經拉遠,石雙成的長槍在交擊中被砸了回去。

  這顯然不是石雙成已力竭,她再度持槍在手,扎了一個馬步向前就沖,氣勢立刻就完全變了,華真行居然有種面對千軍萬馬的感覺。

  華真行:“怕什么,我從小打架就被輸過。”

  石雙成:“這么巧啊,我也是!”

  楊老頭站起身道:“石雙成,這一手古戰場上的馬槊功夫,誰教你的?”

  石雙成:“當代地師游方教我的馬槊沖陣術,結合修士的神識法力,更加銳不可當!華真行,要不要再來?”

  槍尖所指,不論他在什么位置都已被神識鎖定,御長槍格擋卻沒有擋住,槍身甚至擦出了火星。

  就聽砰的一聲悶響,華真行胸口被刺中,人飛出了小廣場,翻了個跟斗在草地中站穩,緊接著就聽廣任的聲音道:“石雙成勝!”

  兩人重新站好位置,廣任剛一出聲,華真行便持槍前沖,神識鎖定了石雙成的形神。剛才他吃了個虧,就不應該陷入游斗,更不應該讓對方有沖刺加速的機會!

  不料石雙成卻笑了,持槍對沖而來,法力交擊,石雙成借力飛到了天上,并沒有跟他硬碰硬。華真行雖然鎖定了對方的形神,但他畢竟不會飛啊,僅憑雙腳也跳不了那么高。

  華真行撿起棍子道:“再來就再來!”

  廣任:“等我喊開始。”

  不等廣任說話,華真行主動開口道:“我又輸了!請問你是怎么發力的?”

  石雙成剛才利用兩人交擊之力往天上飛,落地之后再沖回來,實際上是走了一個從天上到地下來回的折線,卻始終在加速。

  他倒沒有收不住腳沖出小廣場,再轉回身時發現石雙成已落地,還是與剛才一樣的招式,持槍疾沖而來。

  她是把交擊騰空、落地下撲的速度和力量都用上了。華真行則是站在原地剛轉身啊,互懟肯定是吃虧的,就聽砰的一聲,他又被捅飛了出去。

  華真行連輸兩陣,居然還笑了,撿起長槍道:“再來一次!”

  石雙成:“你既然這么喜歡挨揍,我不介意成人之美,但是你得加張陸吾符了。”

  石雙成哈哈笑道:“這在沖陣中也叫落馬術,古之大將身批重甲落馬,還可順勢使出致命一擊。我從天而降,訣竅就在于落地的那一腳,若是普通人加速而回,腿骨恐怕就斷了,而修士是可以承受的,更何況我有陸吾符護身。你也有陸吾符,可不能怪我欺負人,要不要再來?”

  華真行轉念便明白過來了,石雙成剛才前沖時故意借雙槍交擊之力飛到天上,落地加速往回沖的那一腳很重要。她跺的不是那一塊石板,而是以神識鎖定了整片地面,否則石板都會被她跺碎、腳也會陷進去。她借力回沖加速再施展馬槊沖陣術,華真行站在原地剛轉過身,當然是擋不住的。

  真是土豪做派,這么珍貴的陸吾符,僅僅就是為了跟人切磋就用掉了兩張。廣任又喊開始,這次沒有任何花俏,兩人同時持槍前沖,石雙成使用的仍是馬槊沖陣之術。

  雙槍交擊擦梢而過,華真行的長槍嗖的一聲就不知飛哪兒去了。他根本就沒有將勁力灌注到槍身上,這完全是個耍詐的虛招。這樣一來他就躲不過對方的槍尖了,華真行也不管是否被槍尖刺中,張開雙臂就把槍尖抱在了懷里,雙手握住槍身往地下一滾。

  楊特紅:“對,再給他加一張,以防萬一。”

  陸吾符護身之效最長能維持一個小時,前提是沒有耗散。華真行硬生生挨了兩擊,剛才那張陸吾符已經快頂不住了,再挨一下說不定就會受傷,于是石雙成又給他加了一張。

  華真行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尷尬地道:“輸了就是輸了,要是真的對敵相斗,我早沒命了,剛才只是利用規則開個玩笑而已。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你的戰陣馬槊術,實在令人佩服!”

  他為何這么說?按照規則,誰被打出廣場算誰輸,他方才是利用規則在耍賴。他是留在場地中了,但若沒有陸吾符護身,就等于被石雙成一槍扎進地下去了。榻雙手抓住槍身不放,借力將石雙成給掄到場外,而石雙成落地時卻毫發無傷。

  這一招是誰都沒想到的,簡直跟找死一樣。槍尖被抱住了、槍身被抓住了,華真行就等于被石雙成一槍扎在了地上,槍身豎起,反而把她挑飛了出去。

  石雙成及時松手了,遠遠地落地站穩。廣任一臉古怪之色,咳嗽一聲還是不得不說道:“按照規則,是華真行道友贏了。”

  華真行這也是沒有辦法,因為這場比斗受到的限制太多,與其說是斗法,不如說更接近于比武。原以為拿到平時最順手的長槍是占了便宜,不料石雙成更擅長,他想了半天也沒有辦法破了對方的馬槊沖陣術,因為場地就這么大,五境修士又能完全鎖定形神。

  這時墨尚同開口道:“古戰場上,想破馬槊沖陣,常常就用此招,需要一高手舍命相搏以奪槊,給其他同伴創造殺敵機會。”

  石雙成倒是大大方方地說道:“行,算你聰明,第三場是你贏了。辛虧這棍子結實,否則早斷了,你也沒辦法把我挑飛出去。但是三局兩勝,還是你輸,要不要再來了?”

  華真行:“不用再來了,我認輸,你贏了!今日如此相斗,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再斗下去也是差不多的結果,未免太不知趣。你這一手馬槊沖陣功夫好漂亮,能教我不?”

  石雙成雙手叉腰大笑:“沒問題!我占了你養元谷這么大的便宜,區區一套馬槊沖陣的功夫,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只要你想學,這段時間我可以隨時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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