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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3、一派春光難掩藏

  來者速度很快,但接近西葛里與五名血奴葬身地的時候又變得很謹慎,遠遠地就停下腳步,似是在仔細觀望周圍的情況,然后緩緩靠近。

  看其形容是一位老者,腰背卻挺得很直,眼神也很銳利,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一直拖到腳脖子,還戴著一個帽兜。

  月光下放下帽兜,此人留著一頭微卷的黃發,發質和發色很好,可不像老人,但其臉色比月色更蒼白,額頭、眼角、臉頰上都帶著深深的皺紋。

  他仔細察看了西葛里與五名血奴留下的殘骸,神色很凝重,還不時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然后只見他微微一怔,抬眼向華真行所在的方向看來,喝問道:“閣下是何人?”

  華真行與他的距離有兩公里呢,居然被發現了。石點頭法陣的主要妙用就是隱匿痕跡,但并非毫無端倪。

  一位大成高手若展開神識查探,其他地方都挺正常,只有這里查探不清,那么就算沒有窺破法陣內的情形,也會察覺這里有問題。

  老者或許并未發現華真行,可能就是察覺了這里有異,于是開口試探。

  這令華真行稍感意外,離得這么遠還能這么快便準確察覺他的藏身處,假如不是事先就有懷疑、特意延伸神識到極遠處定點查探,那么此人的手段則相當不簡單啊!

  既然已經暴露行藏,華真行便收起了石點頭法陣,出了樹林走下山丘,就在山腳下遠遠的站定。老者似是有些吃驚也有些猶豫,但還是主動走了過來,在數十米外停下了腳步。

  老者又開口道:“你是誰?”同樣的問題他問了兩遍,氣勢上難免就弱了下來,感覺好似很忌憚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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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真行:“我就是這里的主人。”

  老者盡量擺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冷哼道:“好大的口氣!剛才就是你殺了我的人嗎?”

  華真行:“我叫風自賓,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這里就是我家的院子。我也知道你是誰,瓦內幕僚長,請問你為何擅自闖入幾里國境內?”

  瓦內愣住了,神情不禁有些驚慌,目光下意識瞟向四周,口中道:“風自賓?勛爵先生,我無意與你為敵,請問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瓦內顯然知道風自賓的身份,也知道他是一個不好惹也不能惹的人,假如動了風自賓,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這對絕不可暴露行藏的血族而言極為不利。

  有史以來血族最常見的作死方式,就是在選擇血食的時候搞錯了對象。

  可是風自賓一開口就叫破了瓦內的身份,這令瓦內很緊張,任何一位血族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緊張的,因為這意味他已經暴露了!

  殺人滅口?這不是很好的選擇,而且瓦內并不能確定,除了風自賓之外還有誰知道這個消息?不殺風自賓他還可以逃走,但假如殺了風自賓,恐會遭致無窮無盡的追緝。

  況且風自賓敢出現在這里,就顯得極有底氣,并不怕他。須知風自賓擁有歡想特邦和歡想實業,其背后還站著整個養元谷呢。

  華真行能察覺到瓦內的驚慌,對方被叫破身份后立刻就慫了。

  華真行不禁在心中暗笑,常年躲在陰暗中的人,一旦被人揪出來,那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大抵就是這樣吧?然而下一秒卻畫風突變!

  瓦內后退一步,有些心虛地半低下頭,轉念間也不知發生了什么,又突然抬起頭來露出狠厲之色,向著華真行發起了偷襲。

  瓦內身為血祖,至少也有大成修為,手中原本就拿著一根法杖。以他的修為發起偷襲根本不需要揮動法杖。有人在斗法時喜歡揮舞法杖,那不過是早年間養成的下意識習慣。

  在華真行的視角只能看見月下一片黑點瞬間就到了眼前,在夜色的掩護中幾乎無法察覺,似無數只拖著煙尾的蝙蝠。

  元神中感覺,仿佛全身的血液皆已凝固,思維運轉也停滯了,全身的力氣隨著生命力的抽離也在不斷流逝……假如換成一個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動都動不了。

  但華總導可不普通,他隨即揮起了手中的法杖。是的,就是法杖,施展的卻是定風潭的獨門術法春雨劍。原本想用春雨枝來著,但看對方拿著法杖,他也順手應合一番。

  華真行隨身帶的法器很多,有神隱槍、煉妖葫,煉妖葫里還有春雨枝、玉蘭刀、霧靈斬以及一堆諸如有光珠、竹鵲之類的小零碎,但這支法杖并不是他自已的。

  純白色雪歌木芯制成的杖身,頂端鑲嵌著一枚湛藍色的神石,名為幽藍之歌,出自岡比斯庭工匠大師格林先生之手,打造它的材料雪歌木與幽藍水心都得自于蒙恩花園。

  它是華真行找了內部關系,特意托歌琳求他的父親出手制作的,是為了討曼曼歡心、專門為曼曼定制的法杖。

  幽藍之歌前不久才送到,而曼曼恰好回東國去了,華真行就將它帶在了身邊。曼曼聽說了最新消息,昨天已從東國趕回,華真行打算見面時就送給她。

  用春雨枝施展春雨劍術,當然最合適不過,可是用幽藍之歌施展出來卻別有一番玄妙,更隱蔽且威力更強。仿佛無數道如絲如劍的春雨,瞬間就將點點黑煙擊散。

  瓦內的偷襲很突然,就連華真行事先都沒想到,但威力多少顯得有些不夠。而華真行一直都在凝神警戒,出手便化解了對方的攻勢,隨即雨絲一絞反守為攻。

  似春水彌漫隨風起浪,仍是原定風潭的獨門秘法一潭春水術!

  養元師為什么被稱為白板修士?因為除了相應的身心境界,養元師可以不修煉任何術法手段,養元術本身也缺乏斗法手段。

  而定風潭的傳承秘法,簡直就是為養元師量身打造的,以養元術為根基的修士,修煉原定風潭法術感覺極為契合。

  一潭春水術很特別,它即可以用來防身療傷,也可以用來困敵,讓對方仿佛置身于連綿不斷的流水回旋不得脫身,傷害性并不大,用在斗法中通常是想生擒。

  養元谷眾導師平日的切磋中經常使用這種法術,因為它不會誤傷同伴,又能比較出誰的術法更精妙、法力更渾厚。

  可是用一潭春水對付血族時,傷害效果卻比較明顯。瓦內面現驚恐之色,想退又退不出去,身形只能在極小的范圍內回旋,身邊好似有無形的黑影穿梭編織為一道屏障。

  這道屏障在春水浪卷中不斷消融,水似乎化成了火,元神中仿佛能聽見灼燒的聲音,瓦內的感覺也越來越痛苦。

  華真行對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方才已在西葛里身上做過了試驗,證明養元術能對血族造成致命的傷害。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瓦內打暈了,然后像對西葛里那樣,在其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以法力切入對方的形神運轉養元術,可惜瓦內不愿意配合呀。

  但一潭春水配合以養元術為修為根基的神通法力,對血族的傷害的效果也如此之好,宛如對癥下藥。

  瓦內完全被克制了,他似乎也沒有太多別的手段,想跑也跑不掉,能在華真行的手底下苦苦支撐住,已經算是修為很不錯了。

  華真行經歷過很多驚險的斗法場面,但是面前的瓦內,應該是迄今為止所遇到的最弱的大成修士,未免也太菜了!

  這么菜也敢主動追過來,還敢先動手偷襲,難道是為了送菜嗎?

  除非是同道之間的演法切磋,否則修士斗法并非體育競技,沒那么多你來我往的回合,分出勝負乃至生死往往就在片刻之間。

  可是一潭春水術并沒有太大攻擊性,僅僅是克制對方而已,這么斗下去就成了一場消耗戰,要硬生生把瓦內耗死在這里才算結束。

  華真行顯然也不想這么消耗拖延,突然春水散去,原野上忽然變得春光明媚。這不是真正的陽光,而是元神中的感應,也不是烈日驕陽,而是溫暖的陽春氣息。

  這仍是原定風潭的獨門法術,一派春光!原定風潭的術法很有意思,春雨劍術專事殺伐,一潭春水術既可療傷又可困敵,而一派春光術則完全是輔助性的。

  一派春光極似增益神術或祈福神術,可以化解陰祟、驅除風邪,但其主要妙用是化解疲勞、恢復神氣,提振精神、甚至在無形間治療某些病癥。

  它平日對修士好像用處不大,對普通人也只是錦上添花,通常用在某些特殊儀式上,可增添玄妙的氣氛,假如在群毆時奶隊友,增益效果卻不分敵我。

  用幽藍之歌這柄法杖施展出來,華真行看上去就像一名標準的大神術師。

  春水已收,瓦內已不再被困,他明明可以選擇就勢逃走,逃得掉逃不掉另說,但顯然已怯戰的瓦內卻沒有這么做,反而嘶吼一聲全力朝華真行揮起了法杖。

  元神中能感應到一條條怪物般的幽影,帶著唳嘯密密麻麻的奔涌而來,華真行恰好迎面祭出了一派春光。

  春光中的幽影如冰雪消融,伴隨著無聲炸裂化為飛煙,然后華真行已收起法杖,懷中飛出一片符箓。

  以華真行的修為,一次也只能祭出一張符箓,但間隔的時間可以非常短。他一次撒出去三十二張符箓,短短幾秒鐘時間接連引爆。

  夜色中的原野上真的見到了陽光,一連串的光芒爆發,似匯聚成烈日驕陽。華真行此刻已經轉過身來,就像那么一句話——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他打出的符箓只有一種,全都是春光符。春光符的妙用,和一派春光術是一樣的,其威力,與制符者的修為有關。

  華真行已有近兩年沒有制作過春光符了,但身為養元谷的總導師,術法、丹法、器法、陣法、符法、所得的各脈傳承他都有涉獵,這些春光符是早年祭煉。

  三十二張春光符的威力不一,有的是華真行四境時制作的,也有突破五境、六境、七境修為后制作的,還有更早的呢,其中有三道是原定風潭的存貨!

  這么多道威力不一的春光符短時間內集中炸裂,瓦內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呼身形就化為了黑煙,緊接著黑煙變成了碎霧,碎霧又在春光中消散。

  春光原本符的妙用是驅除陰祟、補益神氣,主要是用來搞氣氛的。而這位瓦內先生,恐是有史以來第一位被春光符斬殺的大成修士。

  華真行之所以沒回頭看“爆炸”,并非是為了耍帥,他又遭受了另外的攻擊,在轉瞬間險之又險的避過。

  就在方才,黑暗中似是飄過兩道觸手狀的煙柱,無聲無息地向他纏繞而來,既詭異又隱蔽。華真行恰好收起法杖,周身有一道碧光亮起,將那兩道黑霧狀的煙索給彈了回去。

  陡然亮起的熾烈陽光中,有一個人的身形顯露了出來。她正從后方悄然潛行,隱匿行跡快速地接近華真行并發起了偷襲。

  來者的手段很高明,形神隱藏得極好,她似是想借著華真行被瓦內牽制的機會,突然出手將其給拿下。可惜華真行早有準備,雖與瓦內斗法,也始終在堤防著其他人。

  瓦內的反應本身就很異常,華真行不認為是瓦內本人剛才看破了自已的藏身處,也不認為瓦內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膽量先動手,更別提有機會不逃走卻瘋狂反撲了。

  瓦內的反常舉動,仿佛是在暗中聽什么人的指揮,也是在給其他人創造機會。所以華真行根本不想打什么消耗戰,轉守為攻后立刻就扔了符箓。

  他剛才自報名號風自賓,這個身份就是幾里國的天字第一號土修啊,土豪的土!他扔出那么多符箓,就相當于拿錢砸人,滿滿的土豪做派!

  華真行崇尚節用,但該花錢的時候也毫不手軟,而且每次都能花出效果。打空了隨身攜帶的春光符,不僅干掉了瓦內,也照破了另一人的行藏。

  真正的偷襲者是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婀娜,留著波浪狀的金色長發,看形容年紀不到三旬,身著深紫色的曳地長裙,裙裾如煙無風自蕩,修長勻稱的雙腿若隱若現。

  長裙的上半身幾乎就緊貼著肌膚,腰很細,胸前卻十分有料。這是露肩晚禮服的樣式,露出雙肩、后背、胸脯一片奶白色的肌膚。

  華真行見過各色美女,比如自從認識曼曼以來,他就發現曼曼越來越美、美不勝收;在東國又結識了人稱仙子的張藍衣,果然千嬌百媚。但眼前的女子仍令他驚艷,堪稱尤物。

  身為血族的西葛里,無形中就令華真行有強烈的不適感,而那些修為低微的血奴,給華真行的這種感覺就要澹不少。

  但是瓦內出現時,華真行幾乎沒有感覺。只有當瓦內出手展開攻擊時,華真行才會察覺到對方那種與西格里類似的氣息。

  以西葛里為參照標準,血奴的氣息較澹是因為修為不足;而瓦內已有大成修為,所以平時能將血族的獨特氣息收斂得很好。

  至于此刻現身的女子,華真行剛才甚至連她這個人都沒有發現。

  她一擊不中便駐足收手,嬌滴滴地看著華真行,神情居然帶著三分委屈、七分羞怯,仿佛剛才不是她偷襲了華真行,而是被華真行欺負了。

  華真行不僅沒有不適,反而有種愉悅的萌動感。她無形中就伴隨著魅惑神通,而華真行很清醒地察覺到了。

  這說明什么?假如她也是血族,只會比瓦內修為更高,也要危險得多!盡管如此,當看清來人的身形相貌后,華真行反而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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