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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驚天巨案

  陳正泰對武人的印象都還不錯。

  無論是李靖還是秦瓊,亦或者是程咬金人等,至于新生代的蘇定方和薛仁貴人等,那更加是自己人。

  唯獨這個侯君集,陳正泰覺得這家伙不像個武人,雖是靠軍功出身,可實際上過于油滑,擅長于鉆營。

  若只是一個文臣擅長鉆營倒也罷了,可一個武夫也擅長于此道,這樣的人危害是最大的。

  譬如歷史上侯君集征高昌,就有過縱兵搶掠和屠戮的記錄,說到底,對于侯君集而言,搶掠和屠戮,本身是想要收買人心。

  他立功心切,哪怕沒有功勞,也想創造功勞。

  更不必說,這廝已經狀告過不知多少人謀反了。

  從李靖到張亮,雖然張亮被他狀告一點也不冤枉,可你侯君集本身就有不臣之心,也不是好東西啊,張亮信任你,和你說謀反的事,你轉過頭就把人告了,借著不斷的狀告軍將們的謀反,才越來越得李世民的信任。

  這樣的人……猶如身邊的一條毒蛇,你永遠不知道他在你的身邊,何時會反咬你一口。

  到了次日,侯君集親自帶著一隊親兵來了。

  他投了名帖。

  陳正泰沒有理會,讓他在外頭等著。

  侯君集無奈,只好乖乖地在大帳外頭候著,倒是身后的幾個校尉略有不滿,低聲對侯君集道:“將軍,這朔方郡王如此怠慢將軍,將軍如何這般忍讓他。”

  侯君集拉著臉,低聲呵斥:“不可說這樣的話。”

  “是,是。”

  只是侯君集臉色陰沉,站在賬外,一聲不吭。

  足足站了一個多時辰,里頭才產出聲音:“來,將侯將軍叫進來。”

  侯君集這才掩住怒火,順從的入賬。

  到了帳子里頭,他換上了笑容,抱手道:“見過殿下。”

  陳正泰穩穩坐著,沒有讓人賜他座位的意思,道:“方才本王有些事要處置,所以怠慢了,沒有等太久吧。”

  侯君集便笑了笑道:“殿下日理萬機,顧不上也是理所當然,卑將在軍中慣了,等一兩個時辰,算不得什么。”

  陳正泰頷首:“將軍來見本王,所為何事?”

  侯君集道:“殿下對高昌怎么看待?”

  陳正泰道:“本王能怎么看待呢?此乃新附之地,當然該如何看待便如何看待。倒是將軍對此,似乎有什么看法。”

  侯君集便道:“殿下,高昌人桀驁不馴,他們與胡人接觸過多,早已不服王化了,現在殿下雖是拿下了高昌,可此地必不能長久,卑將認為,此時此刻,當提兵進入高昌,駐守高昌各地,以備不測。若是官軍對他們疏于防備,只怕要釀生禍端。”

  陳正泰呷了口茶,只是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個字:“噢。”

  侯君集看陳正泰淡然的樣子,禁不住道:“殿下似乎對此沒有興趣。”

  “多謝將軍提醒。”陳正泰道:“本王會注意的。”

  “殿下,這是大事。”侯君集急切的樣子:“有備無患,自古都是如此,兵法上說……”

  還不等侯君集說下去,陳正泰便壓了壓手道:“將軍乃是吏部尚書,奉旨征討高昌國,現如今,這高昌國都已經不在了,將軍不立即班師回朝,留在這西寧做什么能?至于高昌之事,我自會處置,將軍何須多慮呢?”

  侯君集臉抽了抽,這話已經很不客氣了。

  只是陳正泰畢竟爵位在他之上,此時他想要發作,也發作不得,只好干笑道:“殿下有沒有想過……”

  陳正泰道:“想過什么?”

  侯君集道:“此次高昌之戰,對于太子殿下而言,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嗯?”陳正泰露出警惕之色。

  侯君集道:“太子殿下與殿下最是親厚,雖非兄弟之名,卻有兄弟之實。只是殿下雖為儲君,可在軍中卻沒有足夠的聲望,當今天下,誰人不知李靖這些人。假如有一日,太子為帝,李靖這些驕兵悍將們若是不將太子殿下放在眼里,該當如何?此次我主動請纓,來征高昌,其實就是為了太子殿下考慮,帶來的將校,大多都是太子殿下的腹心之人,只有讓他們這一次立了功勞,他們才可在軍中立足,與歷經這些驕兵悍將們分庭抗禮,那么有朝一日,若是長安有什么變故,太子殿下也可立即穩定局勢,克繼大統。”

  侯君集一面說著,一面看著陳正泰,繼續道:“而此次征高昌,乃是天賜良機,一旦錯過,便與機會失之交臂了啊。殿下還請三思……看在與太子殿下親厚的份上,不妨……”

  陳正泰萬萬想不到,侯君集會提及到太子。

  好像他來此,是為了讓太子能夠得到好處似的。

  平心而論,這番話很有誘惑力,高昌那些軍民,算個什么,他們和太子殿下,誰輕誰重呢?大不了,再征一次就好了。如此一來,大家就都有了功勞了。

  而另一方面……卻也給陳正泰挖了一個陷阱,他口口聲聲這是為了太子殿下在軍中能確定聲望。你陳正泰乃是太子殿下的密友,若是拒絕,就難免讓太子殿下難堪了。

  到時候太子那邊,只怕也不好交代。

  陳正泰臉色微變,忍不住露出厭惡的樣子:“這是太子交代的事嗎?”

  “太子殿下有過暗示。”侯君集言之鑿鑿。

  陳正泰卻是問:“有過什么暗示?”

  侯君集道:“太子殿下說,要讓這些人好好的歷練歷練。”

  陳正泰失笑,而后道:“可是高昌不是已經歸降了嗎?”

  侯君集搖頭道:“這不過是詐降而已,高昌軍民,依舊還是不服王化,怎么可以輕信他們呢,若是卑將帶著人,駐在高昌,定能徹底清查出那些反唐的黨羽,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此一來,便可令高昌再無后患。”

  陳正泰冷笑道:“只怕你的大軍一到,這高昌的百姓,想不反也得反了吧,到時殺良冒功,經你這么一折騰,這高昌上下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將兵之人,怎么可能仁慈呢?所謂慈不掌兵,不正是如此嗎?”侯君集面無表情,卻是說的理直氣壯。

  陳正泰顯然是對侯君集反感至極,冷笑道:“你少拿太子在本王面前施壓,高昌乃我陳氏的高昌,這里的子民,自現在起,已是我大唐子民!你想立功,自然可以去其他地方開疆拓土,好了,今日就言至此,不送。”

  這意思是,跟你沒什么話說了,你趕緊滾蛋吧!足夠的不客氣了!

  侯君集張口,還想說點什么,可見陳正泰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于是抿了抿唇,索性抱了個拳:“告辭。”

  侯君集轉身出帳。

  出了大帳,帶來的幾個將校便圍上來:“將軍,如何了?”

  侯君集冷笑道:“他沒有答應,反而滿口仁義,便是太子殿下拿出來,他也無動于衷。”

  將校們頓時大失所望。

  大老遠的跑了來,結果無功而返,便宜全部讓那姓陳的給占了,怎么令他們甘心呢?

  “將軍……打算班師回朝?”

  侯君集卻是掃了一眼四周,淡淡道:“此地說話不便,回了大營再說。”

  侯君集此時十分的窩火,他心里的怒氣其實是有道理的,在他看來,陳正泰和他都是東宮的人,現在太子都拿了出來,這陳正泰竟還無動于衷,且這年輕人,竟還壓了他一頭,心里怨恨,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強忍著怒火,回到了征討高昌的大營,這里的營寨連綿數里,待侯君集到了中軍的大帳,一干將校隨即入帳,眾人齊刷刷地看著侯君集。

  侯君集冷面道:“過不了多久,我等就要回長安了,就此罷兵。”

  眾將都忍不住露出了失望之色。

  侯君集隨即又道:“在陳正泰的眼里,高昌那些逆民,竟比太子殿下還要重要,真是可笑。”

  “將軍……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

  “也不是沒有辦法。”侯君集淡淡道:“至少暫時,我們還得留在西寧。”

  “這是何故?難道還有其他的理由?”

  “方才那陳正泰曾言,說高昌乃是陳氏的高昌,這話……難道大家不覺得刺耳嗎?陛下寵幸陳正泰,將關外之地的許多事交給了陳家處置,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陳家何德何能,怎么敢竊據高昌呢?由此可見,陳正泰此人,早已是野心勃勃,早就別有居心了。他想要裂土封侯,效仿當初韓信的前事。這天下,乃是大唐的天下,何來誰家的土地?我當一面立即上書,狀告陳正泰謀反,他在高昌和西寧之地,私密的招攬死士,又將關外的疆土據為己有。任用私人,使這關外之地,只知有陳氏,不知有陛下。”

  說到這里,侯君集一臉的信心,冷哼一聲道:“只要這份奏疏遞上去,陛下就算沒有生出警惕,卻也為了防范于未然,不會輕易將我等召回長安。我等駐守于此,便可防范陳氏圖謀不軌。只要時機成熟,定有大功勞等著咱們。”

  一聽陳氏居心叵測,有謀反之心,眾人都打起了精神,期盼的看著侯君集。

  侯君集隨即心滿意足,他不忿于陳正泰羞辱自己,一定要給陳正泰一點顏色看看,于是連忙作書,一份是給李世民的奏疏,一份則是給太子李承乾的密信。

  前者著重說陳氏高昌之事。

  后者卻是著重的說明陳家對于太子殿下的不屑。

  一切寫完了,忙令人用快馬,送往長安城。

  陳正泰和侯君集不歡而散。

  他卻沒有覺得這事就算是完了!而是憂心忡忡起來。

  侯君集這樣的小人,如今他算是和這家伙徹底的反目了。

  其實侯君集若是跑來和自己說一些其他的事,自己給他一個下馬威,也不會過于刁難,畢竟這個人乃是太子的心腹,又是吏部尚書。

  可現如今,陳正泰覺得事情比他所想象的要嚴重,這家伙居然為了立功,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拿著太子來壓他,卻想在高昌弄出亂子,再平定一次高昌。

  見恩師長吁短嘆,武詡反而鎮定,她凝視著陳正泰道:“恩師有什么憂慮的呢?侯君集假若當真還有其他的企圖,大不了,去陛下面前誹謗恩師便是了,可是陛下對恩師深信不疑,怎么會因為侯君集的一面之詞,就對恩師生出懷疑呢?”

  “不,我所憂慮的不是陛下。”陳正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所憂慮的,其實是太子啊!太子和侯君集走的太近了,我原以為侯君集只是貪功,可是萬萬想不到,這個人心術不正竟到這個地步,為了得功勞,已是喪心病狂,絲毫沒有人性了。”

  武詡皺了皺眉道:“恩師的意思是……這會影響到太子殿下?”

  “太子的性情比較直,這侯君集的女兒和女婿都在他的左右,平日里沒有少對太子說三道四。太子的性情,你是知道的,他已引侯君集為心腹,而一旦侯君集的真面目暴露,怎么可能……不影響到太子殿下呢?要知道陛下對于太子,還是有所防范的,倒不是說陛下沒有愛子之心,可是這數百年來,父子相殘的事,早已不知發生了多少次!陛下有所戒備,也是人之常情。而一旦陛下對太子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你想想看,接下來會如何?區區一個侯君集,不算什么,可此人牽涉太大了。”

  武詡便嘆了口氣,道:“恩師最大的弱點,便是心腸太好了,要知道,這天底下的廟堂爭奪,往往都是無情者獲得勝利。人一旦有了太深厚的情感,就難免優柔寡斷了。其實……太子好壞,與殿下又有什么干系呢?人人雖都知道殿下和太子親密無間,可在陛下的心里,恩師卻是陛下最大的黨羽啊。”

  “話雖如此。”陳正泰搖搖頭,顯得心事重重,卻是嘆了口氣道:“也罷了,不說這些了。你花心思在這拍租上頭,我一想到這個,便熱血沸騰,把持不住了。只恨不得多從這些人身上,多榨一點錢出來。”

  武詡便咯咯一笑:“是。”

  一封快報,送至了太極宮。

  其實兵部已經發文,催促了侯君集班師回朝了。

  因而,這個時候收到關于侯君集的奏報,李世民并不覺得意外。

  他本以為,侯君集此時已打算回程,所以上了一份奏疏,匯報此事。

  甚至,李世民此時雖對侯君集的印象再怎么差,可無論怎么說,作為曾經的將領,他還是有幾分理解之心的,侯君集帶兵去了西寧,卻是無功而返,還是令人同情的。

  李世民明白這種感受,甚至已經打算,對侯君集做一些撫恤了。

  只是等到李世民打開了奏疏,看過之后,頓時臉色變了。

  李世民立即怒了,隨即就道:“張千,張千……”

  “奴在。”

  李世民繃著臉道:“這些將士,都徹查清楚了嗎?”

  張千看陛下臉色不對,忙道:”都已記錄在冊了,陛下,不知出了什么事?”

  李世民氣呼呼地道:“此人,狀告陳正泰謀反!”

  此言一出,張千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大臣們相互狀告,其實這并不是壞事,至少李世民從前就對此樂此不疲,想來,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了。

  可是……一個將軍,他帶著他的心腹們統兵在外,在這個節骨眼上,卻狀告另一人謀反,那么……事情就變得嚴重和棘手起來。

  顯然,侯君集不甘心回長安來。

  一旦有了這個心思,那么此人,就變得不受控制了。

  而鬧出這么一出,那么……他與陳正泰之間的矛盾,顯然已經公開化了,可二人都在關外,都掌有兵馬呢。

  一個不好,就要出大事的啊!

  張千立即道:“陛下,陳正泰絕不會反,奴……敢以腦袋擔保。”

  李世民冷冷地道:“朕當然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涉及到了誣告了。”張千不禁憂心忡忡地道:“侯將軍,難道就沒有想過誣告的后果嗎?”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才道:“召房玄齡和李靖等人覲見吧,還有……預備控制住侯君集的女婿,對了……查一查東宮,東宮那里,一定會有書信。”

  張千不敢怠慢,匆忙而去。

  過不了多久,張千去而復返,皺著眉頭道:“陛下,果然……侯君集有一封書信送往東宮,被奴劫了,現在太子還并不知情。這書信,是先寄給侯君集女婿的,奴派人將他的女婿逮住時,恰好將書信搜了出來。”

  李世民的目光很冷,鐵青著臉道:“取來朕看。”

  書信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上,李世民打開,一看之下,更是氣的七竅生煙:“太子與侯君集已親密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

  張千沒有看過這封書信,卻也知道,這樣的私信,口吻一定十分親密。

  張千便道:“這只是侯君集的一家之言,太子殿下,為人豪爽,與人交涉,向來沒有什么心機……”

第一章送到,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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