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使,你真是太厲害了,隨便動動嘴,就將那些人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就連俺老小牛也動心了。”
這一出大堂,牛皋就一臉興奮拍著李奇的馬屁。
“我的厲害,唯一的用處就是彰顯出你們是多么的無能。”
李奇淡淡回應了一句。
牛皋哪里聽不出李奇還在為自己當初故意激他出面擺平這些土司而生氣,但是這廝一點也不在意,還嘿嘿笑道:“相對于樞密使你,俺們的確是無能至極,俺從未否認。”
這廝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李奇懶得和他瞎掰道:“岳飛和韓世忠呢?”
“已經在路上了。”
“三天內能否趕到?”
“應該可以。”
“應該?”
“一定可以趕到。”
“軍師呢?”
“在后堂了。”
“你現在立刻給我消失半個時辰。”
“末將告退。”
李奇快步來到后堂,敲了幾下門。
“門沒有鎖。”
里面很快就傳來趙菁燕的聲音。
李奇推開門,只見趙菁燕獨身一人坐在里面閉目養神,哈哈笑道:“我真是越來越佩服我自己了,當初費勁千辛萬苦請你來做軍師,恐怕是我人生中做的最明智的一個決定。”
趙菁燕緩緩睜開眼來,道:“這是我自愿的,你用不著拍馬屁。”
“你可以驕傲,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崇拜你。”
“基于禮尚往來,我是否也該夸你幾句。”
“這個完全可以有。”
趙菁燕笑道:“他們已經答應呢?”
“還沒有!”李奇搖搖頭,道:“但是我實在是找不出他們拒絕的理由,換做是你。你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但凡有腦子的人,誰會愿意過著每天睡覺前都要祈禱能夠見到明日日出的日子。就跟那羅虎一樣,前一天他還能號令群雄,可是今日卻已經成為了刀下亡魂。我想這在他們心中已經留下了揮之不去的恐懼,你這一招殺雞儆猴,真是玩的漂亮。”
“你都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李奇呵呵道:“我想他們都應該有腦子的人吧。”
趙菁燕輕輕一笑,道:“當初朝廷為這南蠻諸番傷透了腦筋,可是你一來,就全部給擺平了。我真的很想拍你幾句馬屁。”
李奇非常認真的說道:“愿聞其詳。”
趙菁燕苦笑一聲,又想了一會,才道:“我真的越來越佩服我自己的目光,當初不遺余力幫助你上位,恐怕是我這一生做的最明智的選擇。”
李奇翻著白眼道:“這話我聽著怎恁地耳熟呀。”
趙菁燕笑吟吟道:“這就叫做蕭規曹隨,拍馬屁真不是我的強項。而你卻是大師,有個現成的對象在這里,我若放著不學,那我豈不是成傻瓜了。”
“你這是夸還是貶?”
“自然是夸,古往今來,也就出了一個李林甫。”
“真是感謝你拿我跟李林甫相比,我也真的想拿你跟武則天相比。可惜你還差了許多。”
“但是我已經很感謝你有這種想法。”
“不謝。”
李奇氣的脖子都紅了。
趙菁燕咯咯一笑,擺擺手道:“好了,好了,這里也沒有別人,我們在這相互吹捧也沒有任何意義,還是談正事吧。”
這TM是相互吹捧嗎?明明就是拉低我來彰顯你啊!李奇輕輕哼了一聲,問道:“你是怎么說服羅龍的?”
“你只花了一個多時辰,就能說服十七個酋長,我雖不及你,但是要說服一人。我想這應該也在情理之中吧。”趙菁燕一笑,對于這等小事,她似乎不愿多浪費口舌,道:“方才我在門外聽了一些,你好像已經將戰后的事都已經想好了。我想我這個軍師應該有資格知道吧。”
“你指的是分贓?”
“如果你一定要用分贓來形容,那也可以這么說。”趙菁燕坦白的問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李奇收起玩味的笑容,一本正經道:“首先我要說明一點,此番戰爭絕不是收復交趾這么簡單,勝利是一個起步,其背后還有更深遠的意義。”
“更深遠的意義?”
“不錯,那就是利益。”
李奇點了下頭,接著道:“向唐朝當年遠征吐蕃,雖然取得了多次勝利,也達到了戰略目的,但是強盛的唐朝也因此走向衰弱,再往遠一點說,漢武遠征匈奴,說出來是何等的威風,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漢朝自漢武后,就走向了衰弱。
這很矛盾,你若不打,匈奴、吐蕃這些國家又常常在邊境作亂,占你便宜,這口氣怎么咽得下去,你若打吧,即便打贏了現在,也輸掉了未來,如果漢武不打匈奴,興許也只是被搶去一些錢財,失去了一些尊嚴,但可能帶領漢朝將文景之治延續下去,到底打還是不打,這是一個難題。”
趙菁燕沉吟許久,點了下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一點我們不得不去考慮。”
“如今同樣的情況又擺在了我們面前,你說這窮地方,能生出什么大禍亂嗎?我看很難,這里任何個部族都不具有成為女真族的先天條件,但是你放任不管吧,交趾又常年在這邊境作亂,而且還影響著我們對大理的政策,甚至還影響到我們在吐蕃的利益。”
頓了頓,李奇繼續道:“如果將這一場戰爭看成是一樁買賣,那我們就先要考慮投入多少本錢,我們又將會得到何種回報,這就是背后隱藏的意義,怎么樣才能將從戰爭中盈利?其實金國是一個很好的學習對象,但是他們一直都是以窮打富,怎么打都是賺,而我們是以福打窮。
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們的兵非常昂貴,交趾的兵非常廉價,所以怎么算,我們都是虧,我們必須得精打細算。將每一步都計算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輕易打響這場戰爭,一旦我們這一步走好了,那么就將會我大宋的擴張道路打下非常好的基礎,反之。要是我們被拖著在這里,不管勝與敗,我們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趙菁燕聽著聽著面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也許很多人都看紙面上的輸贏,其實輸贏背后的東西,那才是關鍵。如果朝廷忽視這方面的意義,那么就可能因小失大,這一粒老鼠屎也有可能壞了這一整鍋粥,問道:“那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李奇道:“我沒有想過失敗,我這一切的考慮都是以勝利為出發點。一旦我們打贏了,消滅了李朝,控制了段氏。我的擴張道路才真正開始,在這之前,我們都是處于付出的一方,打仗不可能不死人,不耗費錢財,本錢投下去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將這得來的利益最大化的時候了。
交趾很窮,其國內最誘惑的無疑是他們的國庫,這筆錢人人都盯著,包括皇上。首先當然是得將軍費給補上,也就是把本錢給拿回來,至于剩余的錢么,我們必須讓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如果直接全給朝廷的話。那么對于我大宋而言,也就是改動下賬簿上尾數,可能看不出有任何作用,因為朝廷如今要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就好像投石入海,得到的只是一絲漣漪罷了,但如果你將這筆錢集中起來,用某一個地方的話,那么效果將會無限放大,填平一條小溝還是可以的。”
趙菁燕道:“所以你打算將這錢用在廣西地區。”
李奇點頭道:“不錯,在來的時候我就說過,南邊這一代地方就是我大宋的未來。當然,如果我將這錢直接扔在廣西,未來一兩年,都不會有什么太明顯的效果,因為成長需要一個過程,也許這時候就會有人覺得這錢到哪里去了,這仗肯定是打虧了。
其實不然,你想想看,如果我們用這筆錢投資在這片地區,帶富了這一代百姓,并且讓朝廷成功的接管了這片地方,讓這里的百姓接受了我大宋子民的身份,那么一旦他們富起來了,朝廷就會多出一筆無法估計的財富,其它的我就不多說了,哪怕廣西趕到杭州的一半,不出三年,這錢就回來了,而且還是具有非常可觀的持續性,我預計不出五年,我大宋就會因廣西的崛起,而變得更加強盛,好的買賣是具有良好的持續性。”
趙菁燕仔細想了想,皺眉道:“可是你不要忘記,我們這一仗目的是要收復交趾,也就是到了那時候,交趾也是屬于我大宋的,你把交趾的錢都用在了廣西,那交趾的百姓該怎么辦?”
李奇笑道:“問的好,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我打算將交趾的百姓全部遷移到我大宋各地去。”
“什么?”
趙菁燕雙眼猛睜,道:“你這么做是為何?”
李奇解釋道:“如今我大宋的經濟、軍事,包括科技都在飛速增長,這就預示著需要更多的廉價勞動力,在幾年前,因為我大宋到處都在戰亂,民不聊生,導致廉價勞動力非常之多,這也是我的經濟建設成功的基礎,但是隨著經濟的增長,我大宋的勞動力不再廉價,這對于商人而言,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就預示他們必須要付出更多的成本。
但是商人不會就此罷休,他們肯定會將這成本算進去,那么物價就肯定會上漲,而物價上漲,那么勞動力也一定會跟著往上漲,這就好像兩個人在抬杠,最終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再度出現經濟危機。
所以我們必須得未雨綢繆,添加新的血液進去,穩定住物價,將經濟增長保持一個非常可觀的持續性。也許你會覺得我這么做很殘忍,將交趾百姓將來也是我大宋百姓,只是當做一個廉價的勞動力,或者是一個平衡物價的工具,其實不然,交趾百姓一旦被我大宋同化,隨著日子的推移,他們的后代一定會真正享受到我大宋子民的待遇,等于就是他們用一代人的代價換取了后代的幸福,話說回來,他們即便去到我大宋,也不見得比他們在交趾的日子過的差,我們大宋的廉價勞動力比他們普通百姓的日子過的都要好多了。他們賺,我們也賺,這就是雙贏的局面。”
雖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是相信大宋商人可不會反對自己手下多一個廉價勞動力的。
趙菁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還有一點,如果能夠同化交趾百姓,那么也就徹底解決了交趾死灰復燃的可能性,可是你將交趾的百姓都給掏空了,那么交趾這塊地方又怎么辦呢?”
李奇笑道:“有地你還害怕沒有人嗎?這么大一塊地放在這里,這就是無盡的機遇啊!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的富商已經趨于飽和,那些小商人在大富商的壓制下,很難找到生存的空間,他們需要新鮮的空氣,我們就可以將這部分人轉移到廣西、交趾來,給予他們足夠優厚的條件,寧為雞首,不為牛后,相比起他們在杭州、汴梁半死不活的待著,還不如來這地方闖一闖,另外就是大理,我們可以從大理引渡勞動力來共同開發這里,這樣就能分散段氏的實力,利于我大宋統治大理,還有在南邊還有許多小國家,他們都非常窮,我們可以花錢從那邊購買廉價的勞動力,我相信假以時日,交趾將會成為我大宋南邊的貿易大門,繁榮昌盛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趙菁燕聽得雙目有些呆愣,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奇心中竟然還藏著這么一個大計劃,過了許久,她才醒悟過來,不禁問道:“皇上知道嗎?”
“你說呢?你認為皇上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讓領兵出征?”
這倒也是。趙菁燕稍稍點了下頭,又問道:“那你是何時就開始策劃這一步呢?”
李奇還想了想,嘆道:“很久了,我想應該是在我擔任經濟使不久后。”
趙菁燕驚訝道:“那豈不是在金國入侵前?”
“要早很多。”
“你那時候就考慮到今日,是不是有些早了,你恁地有把握擊退金兵?”
“你不能這么說,其實我考慮的很簡單,就是我的一生。”
“你的一生?”
趙菁燕雙眉一抬,隨即點點頭道:“是啊,每個人其實在考慮自己的一生,只是有些人的一生只有財迷油鹽,而有些人的一生卻包括一切!”
說到這里,她忽然詭異的瞧了眼李奇,笑吟吟道:“你的一生應該不會到此為止吧。”
“這是我的隱私,無可奉告。”李奇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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