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下班時間,兩名科員大姐走的相當積極,不愿意在醫務科多逗留哪怕一分一秒。
吳冕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小包袱,慢悠悠的走出醫務科。
“哥哥,韋大寶看樣子挺累。”
“嗯,是有點折騰。”吳冕無所謂的回答道。
“看著好可憐。”
“是么,沒看出來。”
吳冕聯系了韋大寶,那貨剛剛從省城回來,在家里補覺,也不知道這么長的時間他到底都干什么了。
接到吳冕的電話,韋大寶二話不說,直接爬起來到醫院給吳冕踅摸了一個無菌包。
一路來到趙哲家樓下,小區看起來還算是干凈,樓前的院子里有孩子們在嬉笑打鬧,樓下有老人家們在打麻將。
不時有下班的人拎著菜回家,形色并不匆忙,和帝都晚高峰時候的下班人流截然不同。
單元門開著,看樣子是鎖壞了。兩人直接上樓,來到門前,吳冕敲門。
“誰呀。”
“是我。”
“稍等。”趙哲的聲音傳出來,隨后腳步聲走近。
門打開,趙哲笑道,“吳冕,下班了。”
“嗯。”吳冕先往里看了一眼,隨后當先走了進去。
趙哲似乎欲言又止,但沒等他說出來,手上忽然多了一件東西。
“幫我拿著。”吳冕也不客氣,一邊換鞋一邊說道,“在哪洗手?”
聽吳冕這么說,趙哲怔了一下,隨后臉上緊張的表情舒緩了下來,“這面,這面。”
吳冕摘掉黑色小羊皮手套,開始洗手。
像是上手術之前一樣認真的洗手,除了沒有刷子之外,一切都很標準。六步洗手法,一絲不茍。
洗完手,楚知希已經機靈的拿過無菌包,把里面用來擦手的消過毒的毛巾遞了過去。
吳冕把手擦干凈,隨后等楚知希洗手。
雖然手又“污染”了,但這是家,不是手術室,也不是要上臺。
“吳冕,你怎么知道的?”趙哲壓低了聲音問道。
“猜的。”
趙哲伸出右手,豎起拇指,比劃了一下。
楚知希的眼睛閃亮閃亮的,似乎在琢磨什么。
“露姐,做什么好吃的了?”楚知希擦完手,隨后走向廚房,一邊走一邊問道。
“等……”趙哲面露尷尬,連忙叫住楚知希。
“啊?”
“小希,那面是污染區……”
這回連吳冕都怔住了,廚房,污染區?這是個什么鬼!有污染區,是不是有清潔區、無菌區?
“啊?”楚知希往里面看了一眼,大露系著圍裙,正在和她打招呼。
“露姐,做什么菜呢?”楚知希一邊打招呼,一邊觀察。
見陳露穿著利利索索的家居服,系著一個藍色的圍裙,穿著拖鞋,頭上戴著藍色的頭套、腳上戴著鞋套。這都不算,她竟然還戴了一個外科口罩。
“……”楚知希怔了一下,全副武裝的在家做飯?這到底是做飯還是做手術?!
“你去坐會,不用幫忙。”陳露道,“四個菜已經好了仨,很快就能吃了。”
“小希,過來。”吳冕叫道。
楚知希滿臉疑惑,連招呼都忘了打,轉身回到吳冕身邊。
“哥哥,怎么回事?”楚知希小聲的問道。
趙哲有些抱歉的說道,“我家大露就這樣,強迫癥。”
“不是強迫癥,工作需要,養成了習慣,挺好的。”吳冕點了點頭說道。
“嗯,進了手術室必須要注意無菌觀念,這一點相當重要。”楚知希笑吟吟的說道,“我有一臺手術把切下來的腫瘤放到病理盆里面,不小心碰到無菌區,這家伙被器械護士鄙視的。”
“小心無大錯。”吳冕道。
趙哲見兩人這么說,之前的一絲尷尬煙消云散。
三人坐下,楚知希即便是有心幫著陳露忙一下,因為不知道規矩,所以直接采用了實習生的做法,躲在一邊當隱形人。
很多實習生都會犯錯誤,忙沒幫上,反而要浪費更多的時間與精力。
很快,陳露喊了一聲,趙哲站在廚房門口當傳菜的服務生。
最標準的后廚應該都沒有陳露做的嚴格吧,楚知希心里想到。
“哥哥,你猜的真準。”
“我哪次沒猜準了?”吳冕并不覺得楚知希在夸自己,而是反問道。
“嘿嘿,就知道你最厲害了。”楚知希笑道。
“吃飯了,你們倆別坐在那面聊。”陳露開始換衣服,把廚房用的“設備”換下去,清清爽爽的洗了手,出來吃飯。
“吳冕,我們是真沒想到你和小希能回來。”趙哲道,“能喝酒么?”
“喝酒就算了。”
“那就不跟你客氣了,都是老同學。”趙哲開了兩瓶啤酒,他和陳露一人一瓶。
一邊忙叨著,趙哲一邊問道,“上次沒好意思問,你在美國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忽然就回來了。”
“沒啥好的,觀念不一樣。”
“嗯?我看高科技人才在美國都如魚得水……”趙哲說著,陳露用手肘杵了他一下。
“沒事,咱搞醫療的和高科技人才不一樣。”吳冕把一切盡收眼底,無所謂的說道,“美帝那面大型醫院、實驗室多。實話實說,真論高精尖還得是人家。”
“呃……”
“小時候接觸醫學的時候就把治病救人印在腦子里了,那面是說不管真不管啊。不說有錢沒錢,光是一個免費醫療排隊就受不了。”
“不應該吧。”
“那面……基層,這么說比較好理解。基層醫院的診療水平還真是很一般。比如說,前幾年吳彥祖在美國做了個闌尾炎都沒做下來,醫生還特么臭不要臉的說要做二期手術。”
“我看那個消息了,應該是闌尾穿孔。”
“大露,你就說咱中醫院闌尾穿孔能不能做?”
“肯定能啊,這是咱們的保留項目。”
“是唄,說美帝做闌尾炎做不下來,那是夸張。手術方面那面大手多得是!”吳冕道,“可那面的大手們一周做幾臺手術,哪有咱們這面勤勤懇懇,周末還得出去飛刀,造福百姓。”
“哈哈哈,他們是為了掙錢好不好。”
“客觀上提高了全國的醫療水平,這不……”
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沒有……
說著,吳冕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表情馬上嚴肅起來。
“段科長。”
“哦?還真出事了。”吳冕慢悠悠的說道。
電話那面,段科長的急躁情緒已經從話筒里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