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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倒霉催的(上)

  “人在哪?”吳冕問道。

  “腦卒中中心。”

  腦卒中中心是最近5年左右,國內新興起的一個診療單元。

  全國各地的中心以綜合實力超強的三甲醫院為依托,并由神經內科牽頭,整合了腦血管影像、血管介入、神經外科、血管外科、急診科、血管超聲等相關學科,其中腦血管介入治療是最常用的手段。

  和胸痛中心一樣,針對高發的心腦血管疾病,做到早發現、早診斷、早治療的三早。

  在吳冕看來,這是一件正經事。但因為介入手術水平的限制,大多數醫院只能完成一些簡單的溶栓治療。

  “去看一眼吧。”吳冕微笑說道,時間應該還夠,做個檢查,直接送手術室溶栓、取栓,王全應該留不下什么后遺癥。

  在吳冕眼里,王全只是一個普通的患者。

  并不是所有患者都是好人,吳冕也自然不會用好人、壞人這種二分法來區分人。

  至于揭穿王成發裝病的時候,王全惡狠狠的眼神,吳冕更是不在意。一個小地痞而已,借著王成發的余蔭在中醫院混吃等死。這種事情不少見,哪怕是協和,也有這種人存在。

  再說,王全只是色厲內荏而已,吳冕并不介意他發作起來,自己再揍他一頓。

  不過畢竟是患者么,醫者父母心,總不能因為兒子平時不孝順就一把掐死。想到這里,吳冕眼前的圖像忽然閃現出來當時王成發的動作。

  當時吳冕正在和薛院長閑聊,眼角余光看見的畫面無比清晰的展現在面前,三維立體,仿佛吳冕此刻居高臨下鳥瞰一切。

  王成發的手指呈鷹爪型,習慣性扣住王全的左側頸部,右手拇指搭在喉結下方軟骨位置。

  估計王成發年輕的時候沒少打架,這一手一招制敵,熟練至極。但不到1秒的時間,王成發的手指就松開,并沒有對王全造成什么傷害。

  頸動脈的確受到沖擊,但王全因為這點外傷就出現什么問題,吳冕只能說是王全太倒霉了。

  “吳老師,您說咱們搞醫療的真是身不由己。”一邊往腦卒中中心走,馬處長一邊說道,“我能看出來卒中中心幾名主任對患者有意見,不想治。”

  “嗯?王成發這么有名么?”吳冕有些詫異。

  按說王成發就算是在八井子兇蠻霸道,卻也不至于名揚省城,他那點本事根本不配。

  “呵呵。”馬處長笑笑,“這事兒還得從山火說起。高柏祥主任,您還記得吧。”

  “記得。”

  “老高主任在全國卒中大會上卒中,最后被您救回來,我們一直拿這事兒打趣他。”馬處長笑著說道,“但高主任對您是心存感激,平時不說,當天下臺,聽說您遭遇爆燃,直接開車去八井子。”

  “他知道的晚,還沒出市區,您這面電話就打過來了。”

  “高主任又往回趕,打聽八井子的患者,總想著盡一份力。這不,正好遇到王成發。”

  “……”吳冕苦笑,搖了搖頭。

  高主任好心好意去急診科給王成發看病,卻被王全罵了一頓,這種事情也能想象到。

  畢竟王成發是裝病,要算成本的,人家心里有數。而從高柏祥的角度來看,王成發是標準的ST段抬高心梗的患者,需要反復查心肌酶等檢查,最好直接上臺做造影。

  大家看問題、做事情的角度不同,導致最后起了矛盾。

  “后來高主任聽說您揭穿裝病的事情,還專門找人研究吃飽了撐的型心梗。”馬處長說道,“這不是又看見王全了么。”

  “你們腦卒中和胸痛兩個中心在一起?”

  “嗯。”馬處長點點頭,“急診分診的綠色通道在一起,當時高主任正好在綠色通道看患者。”馬處長道,“看見王全,他就惡心,覺得像是醫鬧,并提醒神經內科主任,所以才最快的速度上報醫務處。”

  原來是這樣,吳冕理順了前因后果,哭笑不得。

  這人吶,還真是不能作。王全從小被王成發寵溺壞了,在醫院里橫晃,還真拿天底下所有醫院都當自己家。

  來到卒中中心,搶救室里面吵吵鬧鬧的,外面王成發面沉如水,正在和一名五十多歲的主任說話。

  “要不就做檢查,要不就簽字。王主任,您也是老醫生,這點規矩怎么不懂呢。您這么樣,我們也很為難不是。”那名主任很不高興的說道,“醫務處全程錄像,您說您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

  “唉。”王成發深深嘆了口氣。

  “王主任,您在呢。”吳冕大步走上去,陽光明媚的笑臉驅散去一切陰霾,“剛和周院長聯系了一下,周院長很關心王全的病情,說是要來看看。”

  王成發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吳冕話里面的意思他懂。

  “里面怎么這么亂?”

  吳冕看著那位主任,詢問道。

  “吳老師,這不是患者在里面鬧呢么。一邊喊著要殺了王主任,一邊喊著要殺了醫生護士。”

  “柳主任是吧,我去看看。”

  “嗯?吳老師您見過我?”

  “剛看見您的胸牌。”吳冕笑呵呵的說著,大步往里面走。

  馬處長深深的看了王成發一眼,沒說什么,也跟著走進去。

  里面亂糟糟的,王全站在地上,一邊上肢蜷縮,下肢伸直,走路的時候下肢先劃一個半弧,標準的半身不遂患者的體征。

  他嘴里面含含糊糊的罵著什么,隱約能聽到各種臟話以及威脅醫護人員、甚至連在一邊的王成發的愛人也被指著鼻子罵的直哭。

  吳冕皺眉。

  “哥哥,要不先給點鎮定劑?”楚知希見過很多這類患者,但大多數都是在美國那面,吃了什么違禁品,然后高度興奮才會這樣。

  給這類患者用鎮定劑,在美國是常規手段。

  吳冕卻搖了搖頭,他右腳尖輕輕一點,身前的白色小木凳飛起來,落在手中。

  “王全!”吳冕厲聲說道,手里抄著小板凳,指著王全,“滾回去躺著,再特么下來,我把你打的你爸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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