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老鴰山，林道士早早在后山笑臉相迎。
“小師叔，今兒不是周末，你怎么有時間？”林道士牽著林運的手，迎上來問道。
“醫院裝修，沒事干。”吳冕道。
“裝修？”林道士嚇了一跳，“不是利民醫院的張院長剛裝修完么，怎么又裝修？”
“有土豪準備來做手術，嫌從前的裝修太破。”吳冕笑道，“所以在那之前把醫院重新裝一遍，然后看什么機器沒有就買兩臺。”
“……”林道士一下子傻了眼。
醫院的機器，那玩意是說買就能買的么？一臺CT大幾百萬，甚至好一些的要上千萬。核磁……PETCT……
“小師叔，什么土豪這么有錢。看醫院不順眼，直接就裝修？！”林道士驚訝的問道。
“中東的。”吳冕淡淡說道。
“哇哦！”林道士的眼睛冒著光，別的土豪頂多數個拆遷款、賣煤的錢。
而中東的土豪那是坐在流淌的黑色印鈔機上數錢，別說什么數錢數到手抽筋，人家是根本懶得數，買東西也根本不數，直接抓一把就付賬。
“你那是什么表情。”吳冕見林道士眼睛里放光，伸手要摸摸林運的頭，孩子有些害怕，躲開吳冕的手，藏到林道士身后。
不過林運眼睛看楚知希的時候卻很友善，隱約帶著一點笑意。
“我沒見過……”林道士咽了口口水，覺得有些可惜。自家道觀卻是沒有來過真正的土豪，聽說人家馬桶都是金子做的。
“小師叔啊，時間夠么？裝修，還得散味，別耽誤了人家病情。”林道士說道。
“沒事，中國建筑五局來了一只精銳的建筑隊，估計有3天就夠。抓緊時間干，其實沒多難。3天有點少，1周怎么都完事了，新買的機器都調試好可以用。”吳冕很隨意的說道。
“呃……”林道士怔了一下，怎么小師叔說的和打仗一樣，“中國建筑？”
“外交部出面，商務部估計也給了意見。”吳冕道，“人家是朋友，只要要求不過分，肯定會滿足。關鍵是咱劍協醫院拿不出手，從前張院長的裝修風格太差，懶得說他。”
“嘿，我看動畫片，說是當年賣東風的事情……”
“那是從前，你知道為什么連商務部都這么上心么？”吳冕問道。
林道士搖了搖頭。
“舉個例子吧。”吳冕來到老鴰山后山小院，迎面一陣涼爽潮濕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相當舒爽。
躺到竹椅上，吳冕看著林道士給自己泡茶，笑呵呵的說道，“當年在帝都，做完手術家里請客吃飯，開始八卦，聽人說起咱們的油輪去拉原油。20萬噸的油輪，不管是買15萬噸還是18萬噸，人家都給裝到冒漾再拉回來。多出來的，就送的。你看，人家講義氣吧。”
“……”林道士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他們……真的嫌錢燙手？”
“你懂什么，這是朋友！”吳冕笑著說道，“當年伊拉克打科威特，兵都到沙特邊境了。結果沙特把咱們賣的東風3一支起來，伊拉克立馬冷靜。”
“嘖嘖。”林道士很是感慨，拳頭硬就 是會讓人冷靜的講道理。
“王儲來手術，外交部牽頭，相關部門給點方便，也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吳冕說道，“再說，人家要給錢的。不花錢的事情……寒磣誰呢。”
“小師叔，你說話真好聽。”林道士給吳冕和楚知希各自斟了一杯金黃色的金駿眉，茶香四溢。
“實話實說。”
“你那醫院這回差不多能運轉了吧。”林道士問道。
“有我在，什么時候都能運轉。”吳冕嘗了一口茶，入口帶有一種烘焙過的清香味，口感醇厚，回甘爽氣。
“老林你這還真是個文化人，泡茶能泡的剛剛好，不容易。”
“嘿，小師叔你知道么，我喜歡紅茶。什么正山小種、金駿眉都喜歡。”
“你就喜歡那股子爛地瓜味道，是不是。”吳冕笑著問道。
林道士睜大眼睛看著吳冕，疑惑問道，“小師叔，你怎么知道？”
“你爸說的。”
“……”林道士相當無奈。
“那時候和你爸說起你，你爸說你就是個混蛋，把他偷藏的正山小種泡在大茶缸子里喝，還說不好喝，一股子的爛地瓜味道。”
“唉，那時候哪懂這些。”林道士想起已經過世的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現在我想我爸的時候，就喝點茶。”
說著，他輕輕摸了摸在身邊的林運，道，“去做今天的功課。”
林運撅嘴，一臉的不高興。
“老林，你小時候是不是被你爸逼著寫作業的？”
“唉，別提了。”林道士嘆了口氣，“我小時候光是一身穴位，就背了小一個月。背錯一個，就是一記戒尺。你知道我爸的戒尺有多厚么！”
“知道。”吳冕笑道。
“我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說了？”
“估計是老林太無聊，成天躺著沒什么事兒干。”
“行針走穴，那是手藝，我爸說自古以來十道九醫，不學點什么他怕我以后餓死。”
“還行，現在看你應該是餓不死。”
“現在已經開始轉型嘍。”林道士說道，“從前沒有新農合的時候，附近的鄉親們有點頭疼腦熱的都來我這兒看病。行針，抓點草藥回去，大多遲幾天也就好了。遇到那種實病，就給個聯系方式送去省城。”
“但自從有了新農合，看病報銷，年輕人都去醫院，只剩下些老人還是來我這里。但小師叔你想啊，他們要多摳有多摳，都是過慣了苦日子出來的，刷臉找省城同學省幾千塊錢做手術，能送我一只老母雞就不錯了。”
“呵呵，老林你這不容易。”
“是唄，不過那都是從前了。話說啊小師叔，前幾天在后院住的那人手術順利么？那副畫我問了，說是幾千萬起。”
“留著，以后給林運當學費，長大了娶媳婦。”
林道士微微一笑，顯然他已經有了長遠的打算，但卻也沒有反駁吳冕的話。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