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馬修德心存的一絲想法,就像是肥皂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以為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會導致脾破裂,但說明書上根本沒有這種情況說明。
要是一般的小廠家倒也算了,可那是拜耳,德國最大、歐洲最大,世界屈指可數的大型跨國藥企!
尤其是德國人以嚴謹著稱,馬修德心里閃過一絲晦暗。
吳老師在做什么,自己這個經驗極度豐富的醫務處長根本不知道。大概率……吳老師在瞎弄……
就像是在八井子的劍協醫院一樣,根本沒什么前途。
馬修德深深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一件事兒。
“禁忌癥呢?”
“對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過敏者以及對大腸桿菌表達的其他制劑過敏者禁用。嚴重肝、腎、心、肺功能障礙者禁用。骨骼中幼稚粒細胞未顯著減少的骨髓性白血病患者或外周血中檢出幼稚粒細胞的骨髓性白血病患者。”
小科員拿著手機輕聲念道。
馬修德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又詢問了非格司亭的其他副作用,比如說孕婦和兒童。
但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樣,按照說明書來看,這是一款安全性很高的藥物。
垂頭喪氣的回到辦公室,馬修德覺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吳老師畢竟還只是一個技術型人才,技術……應該很高,但做事情,尤其是涉及糾紛的事情有些操蛋,根本就是亂伸手。
唉,本來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被他一鬧,竟然鬧的這么大。就算是同情護士,事后可以把她找到醫大五院,大不了給編制就是了。
對于李瓊這種外聘護士來講,低頭認錯,事后給個編制,絕對是最劃算的買賣。
可吳老師……算了,自己的未來簡直一片黑暗。在這種幕后黑手的領導下,怕是到處都是大坑。哪怕自己有能力按下去一個葫蘆,馬上另外一個瓢就漂起來。
馬修德苦惱的想到。
正想著,門外傳來一聲凄厲的剎車聲音。聲音如此急促,刮的耳膜隱隱作痛。
馬修德怔了一下,很快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
“站住,登記!”門口的保安說道。
可是腳步聲凌亂,根本沒有停下,直接奔著醫務處跑過來。
“站住!”
保衛人員在后面追,前面幾個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一臉慌張的跑進來。
這是……怎么回事?馬修德怔了一下。
“請問吳冕吳老師在么?”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急匆匆的問道。
“您是……”
“我們是美國安進藥廠東北大區的人,我是總經理徐海軍。”中年男人喘著粗氣說道。
美國……安進藥廠,好陌生的名字。要不是剛剛吳老師要非格司亭生產廠家的資料,馬修德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一家藥廠。
“吳老師在里面。”馬修德指了指辦公室。
幾名西裝革履的男女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做表情管理,馬修德對小科員試了一個眼色。
小科員在馬修德手底下工作了幾年,知道馬處長要做什么。立即在手機上搜索安進藥廠,隨后看那幾個人進屋,湊到馬修德身邊說道。
“1992年,安進公司首次躋身財富500強,當年公司產品銷售首次突破10億美元。”
“安進名列2020福布斯全球企業2000強榜第162位。”
“藥企里,世界排名第十。”
馬修德無語,看樣子自己真的是孤陋寡聞。
這種牛逼轟轟的藥企,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抬眼看去,那幾名西裝革履的男女筆直的站在吳冕面前,一臉卑微,腰彎成90°,正說著什么。
很快,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開始鞠躬,隱約中額角有汗水滲出。
發生什么事情了?馬修德很好奇的走進去,豎起耳朵仔細聽。
“1991年2月,公司第二個產品重組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獲得美國FDA批準的時候,我老師安東尼博士的老師就提出反對意見。”吳冕淡淡的說道。
他背靠在椅子上,右手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
“藥品有不明作用,你們不知道?”
“吳老師,您看您說的……”中年男人彎著腰,不斷擦汗,“美國FDA都通過……”
“你以為FDA是什么好玩意?”吳冕鄙夷的說道,“他們通的過,我這里通不過。”
這話說得……馬修德有些慚愧。
人家是世界第十的藥企,是世界五百強能排進前200的大企業,跨國公司。FDA都通過認證,你吳冕說不行,有什么用!
“吳老師,您……”
“你們總部的CEO怎么說的?”吳冕問道。
那名中年男人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訕訕的不斷擦拭著額頭、脖頸上的汗,臉上堆滿笑容。
“商業機密?不能說?”吳冕微笑著問道。
男人繼續笑著。
“我聯系了國家藥監局,有關于非格司亭的副作用,我老師的老師當年就提出這種可能性。喏,患者家屬在這兒,你們自己談。”
“吳老師……”
“你們只是國內的辦事人員,我不難為你們。”吳冕笑著說道,“甚至你們都有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藥監局的同志很快就到,相關資料我會遞交給國家藥監局。你們生產的非格司亭會不會在國內繼續銷售,要看藥監局的意思。”
“……”幾名男女臉色極其難看。
“至于國際上的影響……”
“吳老師!”中年男人幾乎是吼著打住吳冕的話,“吳老師,我們CEO已經訂了最近一班飛機的機票,直接飛來和您見面。請您在做決定之前,務必要給個機會。”
“呵呵。”吳冕笑聲中帶著幾分冷淡。
“吳老師,吳老師,求求您了,一定要給個機會。”中年男人不斷彎腰鞠躬,汗水飛濺出來,吳冕略有點嫌棄的躲開。
“再說吧。”吳冕輕輕揮了揮手,道,“資本只認錢,我記得當年在美國出事兒之后也是用錢擺平的,是么?”
中年男人不再說什么,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來一下。”吳冕坐在椅子上,手指點向韓廣云,彎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