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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 我給忘了

  第二天一早,梁主任早早來到醫院。

  他去科里換了衣服,就直接去胃腸外科找趙祥明。

  吳老師交代的任務肯定要抓緊時間完成,要不然萬一一會吳老師打電話過來,自己一問三不知怎么辦。

  “梁主任,這么早。”趙祥明來的比較晚,他看見梁主任一早在等自己,嚇了一跳。昨天算是熬夜了,回家吃口宵夜,睡覺的時候將近12點。

  今天早晨起來,趙祥明的骨頭縫都透著疲倦。可梁主任卻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絲倦怠。

  “老梁,你這身體不錯啊,熬得那么晚還這么精神。”趙祥明開玩笑說道。

  “這不是還記得吳老師的囑咐么。”梁主任說道,“不把這事兒給做完了,總覺得有點什么沒做,心里不踏實。”

  趙祥明換了衣服,說道,“一起去問問患者。昨天做完手術,我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怎么辦。”

  “什么事兒?”

  “你說這玩意送病理么?”趙祥明問道。

  “異物,應該不送吧。”梁主任也猶豫了一下,才含糊說道。

  按說異物是不送病理檢查的,可是這個異物在體內停留的時間太久,有機體組織存在。

  要是不送病理,萬一有刺激性改變怎么辦?

  可要是送病理,病理科怎么切標本?怕是病理科主任得火冒三丈的沖上來,讓趙祥明去自己切標本。

  不過和自己沒關系,梁主任心里嘿嘿的笑著。

  “一會我和病理科老田商量一下的。”趙祥明說道,“我也傾向于不送。就是個牙刷,送去他們都沒法查。”

  兩人來到病房。

  一早的病房里滿滿的奇怪味道。

  一間病房住了三個患者,至少要三個陪護,十幾平米的房間住六個人,還有胃管、尿管里溢出來的體液味道。

  這些味道縈繞在一起,變得更加古怪,濃的化不開。

  不過梁主任和趙祥明都已經習慣了,從醫這么久,要說味道難聞,眼前都算不上什么。

  從前科室味道最難聞的是神經外科。

  因為很多患者長期臥床,要在床上大小便。糞便的味道那叫一個濃郁,以至于現在一想起來神經外科,梁主任的口鼻之間都隱隱能聞到味兒。

  但這只是普通情況,要是胸科、胃腸趕上有膿胸、腹腔感染的患者,那股子味道……

  不能像,一旦仔細想這些事情,日子就沒發過了,梁主任趕緊把這些念頭從腦海里驅散。

  患者躺在床上,還在補覺。

  “患者醒了么?”趙祥明問患者家屬。

  女人連連點頭,“醒了醒了。”

  她叫醒男人,男人見兩位四五十歲的老醫生出現在面前,知道是主任。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牽拉切口ꓹ一陣疼痛。

  “躺著說。”趙祥明笑道ꓹ“你的情況真是很危險啊,要是晚幾天ꓹ怕是手術都沒得做了。”

  “這么嚴重?”男人也有些詫異。

  “嗯。”趙祥明道,“具體有臨床醫生跟你解釋ꓹ我來是問你一件事兒。昨天在十二指腸里發現了一根牙刷,再早問你有沒有吞服過什么異物,你給的答案是否定的。”

  “……”男人聽到牙刷這個詞后,仿佛想起了什么ꓹ臉色“刷”的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有印象么?怎么回事?”趙祥明問道。

  “牙刷還在肚子里?”男人驚訝的說道。他底氣不足,略一用力,牽拉肚子上的切口,又是一陣疼痛。

  看他一臉驚訝ꓹ又呲牙咧嘴的樣子梁主任覺得患者本人應該早都把這件事忘到腦后。

  “嗯ꓹ我們親眼看見的ꓹ的確是牙刷。”趙祥明見患者想起來究竟,心里輕松。

  “我能看看么?”男人還有些疑惑。

  趙祥明把身后拎的塑封袋交給他。

  男人看見像是出土文物一樣的牙刷后,怔了半天,隨后哭笑不得的說道,“主任,我……我都忘了這事兒了。”

  “怎么回事?”趙祥明追問道。

  “小時候有一次我上樹掏家雀,掉下來把尾巴骨摔斷了。我爸生氣,不管不顧,又把我揍了一頓。”

  “……”梁主任看著患者,心里想到,難不成想用牙刷自殺?

  “我那時候小,一時想不開,就順手抓起旁邊的牙刷吞進去想要自殺。”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這玩意太難吞,吞了一半就卡在嗓子眼里。上不來下不去的,可把我難受壞了。”

  “后來呢?”

  “折騰了好半天,連嘔帶吐,也不見好。后來我發現牙刷頭是先吞進去的,琢磨著還是進去吧。”男人說道,“勉強把牙刷塞進去,這才算完事。再往后我擔心過兩天,怕有什么問題,可是肚子也不疼,什么都沒事。”

  “小孩子么,不記事兒,過段時間我就給忘了。”

  “那么大一根牙刷在肚子里,你給忘了?”梁主任疑惑的問道。

  “我以為自己排出去了呢,我家老母豬就經常拉樹枝子。”

  “那能一樣么。”梁主任哭笑不得。

  “我給忘了,沒想到牙刷竟然還在肚子里。”男人拿著塑封袋說道。

  “差點要了你的命。”梁主任說道,“要不是八井子中醫院的韋醫生負責任,過幾天你的十二指腸大RT……”

  “什么RT?我是老爺們,哪有那玩意。”男人說道。

  “是膽汁進入腸道的位置,要是堵了,你肝功能會迅速下降,整個人變成小黃人,想做手術都不敢做。”趙祥明說道。

  男人聽他這么解釋,嚇了一跳。但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只是嘿嘿笑了笑。

  “你笑什么?”

  “昨天八井子中醫院的韋醫生,我還以為他有病呢,總要摸我肚子。”

  “人家那是負責任,你一老爺們,摸你干毛線。”梁主任斥道。

  “是,是。”男人連忙說道,“等我出院,一定去好好感謝一下韋醫生。”

  知道結果,梁主任有聊了幾句,和趙祥明告辭。

  剛出病區就拿起電話,打給吳冕。講了一遍患者小時候吞牙刷的過程,算是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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