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了幾分鐘,一切順利,吳冕做了個手勢,“送去病房。”
“icu還是病區?”周國輝問道。
“直接回病區就行。”吳冕拿著紅布包裹的軍號,像是捧著國寶珍品一樣,小心翼翼的放到老人家胸前,用衣服固定后,幾人把老人家抬上平車。
出門后,范東凱緊張的站起來,先看了一眼范仲之,見他面色紅潤,呼吸平穩,沒什么變化,這才稍稍放心。
“吳醫生,我爺爺沒事吧。”范東凱問道。
“手術很順利。”吳冕道,“回病房我看一晚上,看看情況。”
周國輝微微一怔,吳老師不光要親自做手術,還要親自看護?這是什么道理。
范東凱不知道也想不懂這句話的含義,只是連連點頭道謝。
回到病房,抬老爺子上了病床,吳冕拎了一個板凳坐在床邊。
“大家都回吧。”吳冕掃了一眼,溫和說道。
“吳老師,我能拍一個老爺子醒過來的鏡頭么?”郭儒明問道。
他看吳冕的神色不對,連忙說道,“一個,就一個。”
“別了。”吳冕道,“剛剛清醒,看見這么多人別嚇一跳。”
郭儒明有些遺憾,他想反駁,可是知道不好駁了吳冕的面子。治好低聲嘆了口氣,帶著人轉身離開。
“周主任,您也去忙,這里有我。”吳冕開始不斷攆人走。
“吳老師,您這還真是……”周國輝笑了笑,他沒有堅持。有吳老師坐在這兒,自己反而輕松,這事兒沒什么好爭執的。
這是一間帶衛生間的病房,一個病區只有一間類似的病房。當時給八井子中醫院修建大樓的時候,沒人能預料到這里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雖然幾經翻修,但是大體格局沒有變。
吳冕靜靜的坐在床邊,嘴角含笑ꓹ看著監護儀。
儀器上的數字很平穩,幾乎沒什么波動。吳冕安心的看著ꓹ老爺子年輕時候奔波忙碌,身體卻沒有垮ꓹ看起來相當不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ꓹ范東凱有些不好意思,他憨厚說道ꓹ“吳醫生ꓹ楚醫生,您二位辛苦了ꓹ要不先歇歇?應該看什么可以告訴我,我不眨眼睛ꓹ有什么不對的我馬上告訴你。”
“不用。”吳冕微笑著說道ꓹ“我從頭觀察一下患者術后的數據ꓹ這是要寫論文的。”
“論文?”范東凱大概明白這個詞,“你是科學家?”
“不是ꓹ我就是一名醫生。”吳冕道ꓹ“放心吧ꓹ按照以往的經驗,你爺爺還有幾個小時就能醒。”
范東凱有些擔心ꓹ他問道ꓹ“吳醫生ꓹ我爺爺醒了就能認出我來了?”
“正常來講是這樣。”吳冕道,“但是不排除意外情況。如果發生意外的話您也別擔心,我調整一下腦起搏器的位置。”
說著,他見范東凱臉上滿滿憂色,便不再用標準醫生的話語交代病情,而是實話實說,“我做的手術,不會有任何問題,放心吧。”
楚知希嫣然一笑。
在病房,她沒有和吳冕做親昵的動作,而是坐在病床的另外一側,含笑看著各種儀器的數值。
“那就好,那就好。”范東凱搓著手,手心的老繭子相互摩擦,沙沙作響。
“我讓別人給送點午飯,您吃飯有忌口么?”
“不用,不用,我出門吃口面就行。”范東凱拘謹的說道,“我爺爺從前住過一次院,我們都是在走廊里用酒精爐自己做飯。后來說不安全,不讓了。”
“醫院附近吃飯很貴的。”吳冕微笑說道,“這里人流量大,飯店做的飯菜也不好吃。網上定點,怎么樣?”
“我……用不好。”范東凱不好意思的說道。
吳冕猜他是微信、支付寶不寬裕,這才說用不好。
“別客氣了,反正我們也得吃,順便帶你一口。”吳冕說道,“吃口飯,也吃不窮我們,您說呢?而且在醫院么,花銷總比在山下面便宜不是。”
說起山下面的特需病房,范東凱更是小心,他諾諾問道,“吳醫生,那面住真不要錢?我看著比一般的賓館都豪華。”
“嗯,不要錢。”吳冕道,“誰跟您說這事兒了?”
“沒有,沒有。”范東凱連連擺手,“我就是覺得吃的東西太矯情,一看就貴。”
聽他把老鴰山的素齋形容為矯情,吳冕低聲大笑。
“看著是肉,聞起來也是肉,吃進嘴還是肉,可是卻不抗餓,仔細想應該是豆腐。但做的太像真的,我吃不出來。”
“不習慣?”
“嗯哪,太精細的東西吃了不頂餓,干會活肚子先開始叫,沒等太陽下山就沒勁兒了。”范東凱說道。
“行,那回去我跟他們說。你爺爺平時喜歡吃什么?”
“吃啥都行,他不挑。別看就剩下幾顆牙,吃東西比我還快。”范東凱見吳冕說話隨和,緊張的情緒也漸漸放松下去,他開始聊起來,“我爺爺總說我們吃飯慢,要是從前,跟大小姐似的。”
“老爺子胃口還行?”
“行!”范東凱道,“我二十多歲的時候能比我爺多吃點,現在我倆飯量差不多。他不挑,有個窩頭就可高興了,就著白開水都能吃五六個大窩頭。”
“那就好,難怪這么大年紀,身體還這么硬實。”
“嘿,是唄。前幾年沒老糊涂的時候挑著兩桶水,腿不打晃。但我不敢讓他干活,再說了,現在都是聯合收割機,基本不用動手。”
“哦?機器是你們村子自己的?”
“不的,是外來的。”
“嗯?”吳冕對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春耕秋收,都有南方人拉著大車從南到北干一遍。要用就租,方便的很。有聯系電話,基本說哪天到就哪天到,不耽誤事。”
“收成還好吧。”
“末一年好,但壞也壞不到哪去。有農業補貼,最少都能混口飯吃,賠不上。我笨,只種玉米。前年玉米價高,結結實實的掙了一筆。”
說起掙錢,范東凱眉飛色舞。
“東凱,你跟誰說話呢?”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